一声冷声打破了现场僵持的氛围。
“夏露同学，你这个问题太具诱导性，不符合规则。”江一栩面上的微笑已无踪影，冷着一张脸对夏露说。
程可心里松了一口气，江一栩的话给了她些许安慰。
“这么袒护？会长跟这位同学很熟？”夏露并没有因为江一栩的不悦而收敛，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眼睛发问。
倒是程可惊讶地看了一眼江一栩，本来看江一栩没有坐在中间位置以为他只是学生会的一般人员，没想到居然是学生会会长。
“这与面试无关。”江一栩厉声道，没再管夏露，而是继续走完了面试流程。
程可到走出面试现场时整个人头脑都是懵的。
热心肠的江一栩摇身一变变成了学生会会长，夏露居然在面试现场问她那种问题，程可还处于惊讶当中，回头看了一眼面试会场的们，心里不禁叹息。经夏露这么一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上。
·
一天一夜的担忧过后，看见通知自己进入学生会的信息时程可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几乎立刻欣喜地给江一栩发消息。
“我进学生会啦！（大笑）”
江一栩几乎秒回：“恭喜恭喜！”
“太谢谢你了，而且我都没想到你是学生会会长，那我以后要改口叫会长了。（笑）”
“不客气，平时还是可以喊我学长的。”
“好吧，学长你真是藏的太深了，我要是知道你是会长的话肯定不好意思让你帮我了。”得了江一栩那么多帮助，程可有点不好意思。
江一栩似乎不太在意，“我也没帮你多少，说的也都是可公开的东西，其实说到底还是靠的你自己。如果真的觉得不好意思的话，现在一起出门去吃个饭怎么样？”
“好啊，我请你。”程可不假思索地回。
江一栩回了一个笑脸，说：“学妹，你这算贿赂吗？”
“啊？”
“不用答谢了，只是一起吃个饭，不然倒真像我给你特殊照顾了。”
程可歪头一笑，回复：“好吧，现在也到饭点了，我室友吃的晚，我们去食堂吃吧。”
“确实是你的风格，那以后咱也是饭搭子了。”
本来程可就常常一个人吃饭，现在有了饭搭子，倒是开心不少，她起身准备去食堂。
没想到走出寝室门，撞上回来的江白雪。
“去吃饭吗？”江白雪问。
“嗯。”程可应了一声。
“那等会儿，我也一起去。”江白雪把手里的包放下说。
程可面露难色，纠结道：“我……那个……”
江白雪皱眉，“你约了别人？”
程可点点头。
“谁啊？”
“嗯……一个朋友。”程可心虚道。
“谁？”江白雪面色不明，说：“江一栩？”
“你怎么知道？”程可震惊地看着江白雪。
江白雪收拾好了走到程可身边，微微一笑，眼神里却没有温度，说出的话让程可再一次惊掉了下巴。
“他是我哥。正好，一起吧。”
·
一食堂里，程可和江白雪对上江一栩。
江一栩打招呼的手在看到江白雪后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僵硬地放下。
“哥。”江白雪飘了一句话，算是招呼。
“白雪？你们认识？”江一栩有点儿不自在地问。
“学长，我们是室友。”程可解释道。
“哈哈，真巧。”江一栩说。
“我听程可说学生会面试你帮了她很多。”江白雪说。
“也没什么，就是聊天的时候多提了一嘴。”
在程可看不到的角度，江白雪对着江一栩冷笑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笑，目光却略带讽刺：“你对程可比对我这个亲妹妹都好。”
江一栩如芒在背，平时那张利索嘴突然失灵一般。
江白雪说出这样的话，身为兄妹局外人的程可也不好回应。
气氛一时僵住。
程可打着哈哈：“时间不早了，等下到下课时间人就又多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三人走走停停，最终在食堂二楼单独的一间鱼肉饭店铺停了下来。
“既然白雪也在，那当然还是由我这个做哥哥的请客，也当祝贺你进学生会了。”江一栩率先对程可说。
程可不好推辞，于是没多说什么。
饭桌上，江白雪低头自顾自地刷着手机，江一栩面对亲妹妹的状态反而还不如和程可单独相处时表现得轻松自如，三人气氛有种诡异的尴尬。
程可也是一头雾水，江一栩和江白雪明明是亲人，但俩人都表现得并不热络，倒像是半熟不熟的亲戚。
江白雪看起来并不打算说话，程可无聊得问江一栩食堂和校外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推荐，江一栩就开始热情地介绍起来。
江白雪机械地挖着碗里的饭，眼神不住地往他们俩那边瞟。看着俩人说说笑笑相谈甚欢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碍眼。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哥哥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大事小事都记挂在心里，帮了程可那么多。
而自己呢？
江一栩看不见她心里的苦痛吗？
从前的记忆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不肯放过她。
从江白雪有记忆以来，爸妈和亲戚总是拿她和哥哥比较。
“妹妹没有哥哥活泼啊。”他们摸着哥哥的头夸奖他，看着躲起来的江白雪则充满了不满。
当江白雪兴冲冲地拿着九十七分的试卷回家的时候，爸爸会语气平静地说：“考得真不错，只是，还是没有你哥哥考得好，之前一栩都是考满分的。”
江白雪的情绪瞬间低落，妈妈则是微笑着抚摸她的头，“没事，我们白雪是女孩子，考这么高的分够用了。”
文理分科的时候也是。
“白雪，你是女孩子，学文科好啊，以后好找个稳定的工作，别学你哥哥选理科，他是男生，脑子聪明。”
江白雪看见江一栩给程可列出周围好吃的店，神情认真，让人看得心烦。江白雪用力将勺子向碗底剜去，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冒出火气。
江一栩凭什么对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么好？
当那些讨厌的大人在拿她和他比的时候，江一栩在哪儿呢？他在干嘛呢？他安慰过自己的妹妹吗？
高中的时候，江白雪不上进度，江家父母让江一栩给妹妹补习。
江白雪知道江一栩从小到大成绩就好，年年排名第一，还担任班干部，工作做的很优秀。虽然是学了理科，但给她补高一的内容完全没有问题。
江一栩给她补了一段时间，但她的成绩还是没什么起色。
爸爸和妈妈单独对她说：“白雪，女孩子就是没有男孩子聪明，你学习成绩一直没起色，你哥也高三了，不能再耽误你哥哥的时间了，他是要考好学校的人，你实在学不好的话念个大专也好啊。”
江白雪怨恨父母的偏心，却一直没怨恨江一栩。
那一段时间，江白雪补习常常累到睡着。江一栩看她疲惫，总是提议劳逸结合出去放松放松，带着江白雪出去玩。
玩到最后期末考试，江一栩照例拿了第一回家，江白雪却发挥失常，成绩比上一次考得还差。
当爸妈在饭桌上夸奖江一栩的时候，江白雪的手在黑暗中攥紧，死死盯着满脸笑意的江一栩。
那一刻，她才真正怨上了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