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寂静。
夜色被杀意烫穿，却又在瞬息间归于寂灭。
李红叶收回长鞭，眼神凌厉：“解决了。”
顾长安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刀上的血迹，正要说话，
忽听街口传来脚步声——稳、急、整齐。
随即，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黑衣金纹，腰佩令牌，面容冷峻，正是陆凯。
他身后跟着几名黑衣手下，目光警惕，四下扫视。
陆凯扫了眼地上的妖人尸体，眉头微皱，走近两人，低声问：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会袭击你们？”
顾长安神色凝重，淡淡回道：
“我和李捕头夜间返回途中，突然遭袭，对方速度极快，体魄强横，但明显并非真正妖魔……像是某种人兽混合之体。”
李红叶也接话道：“应该是妖人。不是妖魔，但已经非人。”
陆凯目光锐利如刀，扫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地上的妖人，眸光微沉，但语气仍旧平静：
“你们可知它来自何处？可曾有人示警？”
顾长安耸肩道：“来得突然，我们也是被逼反击，不知来源。”
陆凯沉默片刻，显然对这个说辞也无从反驳，妖人死了，线索已断，又无证据指向两人。
良久，他冷声开口：“既然如此，那你们先回去吧。”
顾长安却忽然笑了笑，抬手拱了拱：“我们两个击杀了一头妖物，应当算大功一件了吧？”
李红叶侧身不语，显然也在看陆凯的反应。
陆凯皱了皱眉头，片刻后道：“我会将此事如实汇报给司首。只要你们清白——”
他顿了一下，语气带出几分冷意，“奖励自然少不了。”
说完，他转身一挥手，“把尸体带走。”
几名黑衣人立刻上前，用特殊的黑布将妖人包裹拖走。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夜色依旧浓沉。
......
夜风微寒，吹动两人衣袍轻拂。
李红叶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眉宇微蹙，低声道：
“最近盯着我们的人……难道是陆司首安排的？”
顾长安沉着脸，目光如炬：
“是他们，但不止他们。”
“我能感觉到，除了陆昭的人，城中还有别的人，也在看着我们……只是藏得更深。”
“其中一方，应该就是....安排妖人袭击我们的人。”
李红叶目光微凝：
“看来，我最近要小心一些了。”
两人相视一眼，皆未再多言，转身离去，踏入沉沉夜幕。
......
与此同时，武卫司后堂。
密室中，灯火摇曳，墙上挂着地图和情报卷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令人压抑的肃杀。
陆昭立于案前，身披玄黑长袍，气势冷厉如刀。
陆凯立于一旁，拱手低声禀报：
“大人，那妖人已被带回，目前尸体初步检查确认完毕。”
“其本名李勇，曾任县兵校尉，修为九品，在五年前一次任务中‘失踪’，官方登记为牺牲。”
“但如今来看，他并未死亡，而是被某股势力暗中掳走，强行注入妖魔血脉，并施以邪术改造，才变为如今这种半人半兽的状态。”
陆昭眉头一挑，冷声道：
“五年前……也就是说，这些人早在五年前就开始了布局。”
“这种手段以及那柴道人炼制血丹的手段，有可能都是出自传闻中的‘无天教’。”
“此法在三千年前极盛，后被天武王朝明令禁绝，而无天教也被各大宗门与朝廷联手剿灭，宗坛焚毁、教众尽灭。”
“没有想到现在，死灰复燃了……”
陆凯闻言，神色猛变，声音微颤：
“大人……您是说，幕后主使，是……无天教？”
陆昭冷声一哼，负手踱步：
“这些年，西南、东岭、北域，接连出现类似事件——有人失踪，之后变为妖人妖兵。痕迹不同，但根子是一样的。”
“南宁县地处广陵郡边缘，看似偏僻，实则交通要地、信使来往频繁，若我是无天教余孽，也会选在此地布点渗透。”
“你不是抓住的一名黑衣人，查得如何？”
陆凯神色凝重，低声回道：
“尚未来得及审讯，就中毒身亡。下毒者手法极巧，毒发之时无形无息。”
“属下怀疑，此人是在押回武卫司途中就被下毒了。”
“毒入血脉，附骨三寸，是‘夺魂血蚀’。”
陆昭眼神陡然冷厉，沉声道：
“能在我武卫司中悄然下毒，说明那人不只是熟悉我这边的动静，甚至……就在县衙高层之中。”
“权力够大，地位够高，才能悄无声息地灭口。”
密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灯焰摇曳，似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
陆凯深吸一口气：
“大人，若真如您所料，这案子已经牵扯到县中高官，那我们……”
陆昭冷冷一笑，低声道：
“……那我们就得小心拔钉子了。”
他目光冰冷地望向密图上“县衙”、“县兵营”、“李家”、“东巷”、“流金帮”等地的红点，眼神仿佛刀锋，一一掠过：
“把所有与李勇案有关的姓名再过一遍，该查的，查；该盯的，盯。”
“必要的时候……杀。”
他抬起头，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补充：“大人，这妖人……是顾长安与李红叶联手斩杀的。”
“他们出手果决，配合默契，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或恐惧。”
陆昭指尖缓缓敲击案台，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他沉默片刻，眼中寒芒一闪：
“有意思啊。”
“那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妖人。按理说，九品武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正面对抗一头处于狂暴状态的妖人，更别说将其斩杀。”
陆凯点头，语气凝重：
“确实异常。属下曾与那妖人交过手，他在狂暴状态下，已具备压制寻常八品的力量与速度。”
“若是换作一般九品，恐怕连三招都接不下。”
“可顾长安与李红叶，不仅抗下来了，还找准破绽，短时间内将其击杀。”
说到这儿，他面露迟疑之色，“属下……也开始怀疑，他们可能隐藏了修为。尤其是顾长安，身上那一刀，速度、力量、杀意俱全，不像是九品所能掌控。”
陆昭冷笑一声，转身负手而立，背影如铁塔般峻峭，沉冷的声音回荡在密室中：
“顾长安……李红叶……他们身上藏着的秘密，或许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无缘无故被一妖人暗杀，是因为他们掌握了不该掌握的东西？”
“还是……已经靠近了某个不能被揭开的秘密？”
“既然如此……”
“那我就以他们为饵，引蛇出洞。”
“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