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真从灵鸟的鸣叫声中悟出一丝真意,以笛声模仿鸟鸣,再借助鸟鸣显化灵鸟之力。
最初形成的灵鸟只有模糊的轮廓,随着他领悟的加深,虚影才逐渐显现出更多细节特征。
他方才召唤出的数百只灵鸟正是寻香莺。
作为一阶灵鸟,经过几天的练习,沈玉真已经能够通过消耗更多灵力同时召唤多只。
但一次性凝聚数百只还是首次尝试。
由于临近武斗时间紧迫,沈玉真只来得及掌握召唤寻香莺这一种灵鸟。
但可以预见,待他境界提升、《百鸟经》进一步完善后,再次施展此招时,万鸟齐鸣的场面将何其壮观!
这也充分证明了这本功法的巨大潜力。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观战台上空已有数道开光期的灵识在暗中交锋,彼此传音交流的同时,也在隐隐较量。
“沈家当薛家的人都死绝了吗?!竟然在擂台上耍这种下作手段!”
“实在欺人太甚!”
“没想到立下誓约后,沈家还敢如此不安分!”
……
更高处,金丹真人的灵识也在激烈碰撞。
显然,仅凭沈知舟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抗衡薛家三位金丹长老的联手压制。
那毒针虽然速度极快,但在金丹真人眼中仍然清晰可辨。
只是在他们出手干预前,沈玉真已经第一时间激发了传送符。
所以这毒针偷袭成功的概率本就微乎其微——
既要赌薛家金丹不会特别关注沈玉真,又要赌沈玉真身上没有防护手段。
确实是赌运气。
沈家人的算盘打得很清楚:如果带不回沈玉真……
那就废了他!
总好过他流着沈家血脉,却为薛家增光添彩!
因此在比试前,他们就已暗中授意沈鹤:若沈玉真输了,就当无事发生。
若沈玉真胜出,那就……
就像大多数薛家人瞧不上薛无厌的“玄品资质”一样,沈家也从未真正重视过沈鹤的天赋,不认为他值得倾全族之力培养。
他们宁可再等几年,也不愿在他身上投入资源。
自始至终,沈鹤都只是沈家的一枚弃子。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枚棋子会折损得如此之快——
原本还打算在事发后尽力保全他。
如今棋子暴露,倒也在沈家预料之中。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更何况,沈鹤不是没得手吗?
甚至还搭上了一条性命!
薛家还想怎样?
又能怎样?!
所以沈家人的传音显得从容不迫,甚至带着明显的不满:
“下三滥的手段?你们薛家人倒真是口齿伶俐!明明是沈玉真杀了我沈家的天才,现在反倒要被你们倒打一耙!”
“就算沈鹤心怀不轨,可他终究没能伤到沈玉真分毫,反而赔上了一条性命,你们薛家也不要太过咄咄逼人。”
“况且那玉真在沈家时就一直压着沈鹤一头,沈鹤心怀怨恨才在比试时偷袭,这跟我们沈家有什么关系?”
……
就在两家通过传音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直压抑着怒火却始终没有出声的薛韫,将目光投向了中间高台上的闻骁。
两家怎么想并不重要,今天既然请了见证人,关键还是闻骁的态度。
闻骁确实面露不悦。当着他这个见证人的面搞偷袭暗杀,又跳过他就直接吵起来,这分明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他随即也加入了灵识传音。
“诸位,适可而止。”
“再这样吵下去,武斗还比不比了?”
沈知舟抵挡不住三位金丹真人的威压,此刻额头已经渗出冷汗,闻言冷冷地扫了眼家族中的开光修士,示意他们闭嘴。
薛家一位年长的金丹真人也冷哼一声。
灵识传音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闻骁继续传音道:“沈家偷袭在先,玉真小友出手反击是情理之中。虽然玉真小友没有中招,但终究是受了惊吓。”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正在打坐调息的沈玉真身上,随后又扫过为他护法的薛无厌。
方才他看得一清二楚,毒针飞来时,那黑衣青年的折扇几乎同时打出了灵力,只是后来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沈玉真身上,很少有人注意到那道快如闪电的灵力。
不过他也确实很欣赏沈玉真的本事,很愿意主持这个公道。
闻骁接着说说:“既然如此,沈家就赔偿玉真小友两百万两黄金,作为压惊的费用。”
“这……”
“什么?!”
“可是……”
闻骁打断了灵识网络中发出惊呼的沈家人,说道:“同时将武斗规则改为‘擂台之上,生死不论。’”
“诸位,可有异议?”
第一句话坐实了这件事的性质,沈家要负全责。
第二句话也透露出……
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显然,两家的梁子已经结下了。
在有限制的擂台上尚且敢暗中偷袭,要是没有任何限制,恐怕会打得更加惨烈。
毕竟两家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发泄。沈家对这两句话显然都不满意,但公证人是两家共同请的,天地誓言也立下了,更何况闻骁背后还有三位元婴老祖……
就算不想认,也不得不认。
族人偷袭不成反被杀,被杀之后还要赔钱,甚至可能在擂台上死更多天才的事……
简直是奇耻大辱!
沈知舟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此刻也只能咬着牙传音道:“那就按闻小友说的办吧,老夫认了。”
说完,他阴鸷的目光扫向一旁的下属。
那下属立即会意,抬手就向薛家观战台上抛出一个芥子袋,里面足足装着两百万两黄金!
薛家那位年长的金丹真人捋了捋胡须,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随后薛闲便在擂台上高声宣布了修改后的规则。
虽说这规则明摆着要出人命,但修真界哪天死的人少了?
而且既然是死战,那才叫一个精彩绝伦!
来观战的修士大多都是南阳城本地人,虽然碍于薛家的威势不敢妄加议论,但小声嘀咕沈家几句还是敢的。
当下里,他们就忍不住窃窃私语:
“啧啧,真没想到沈家死了人还倒赔薛家两百万两黄金,这亏吃得可够大的!”
“可不是嘛,这下沈家人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升了,哈哈哈。”
“嘘,小点声!我倒是更期待第二场比试,这次可是要拼命的,肯定比第一场精彩多了!”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那沈鹤上场前就知道可能会死在台上,他肯定也是拼了全力的,怎么就不算拼命了?”
“此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
沈玉真接过飞来的芥子袋,听完薛闲宣布的新规则后,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即没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冲薛雁眨眨眼,拼命压低声音,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雁兄,我发财啦!”
两百万两黄金,就算是对于开光期修士来说,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沈家本来举办这次武斗就花费了不少金子,现在又要大出血。
薛无厌神色淡然,只轻轻“嗯”了一声。
擂台上的薛闲此时宣布:“三息之后,第二场比试开始!”
沈玉真闻言立即收敛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沈家的狡诈我已经领教了,雁兄,你千万要小心。”
薛无厌微微颔首:“无妨。”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而起,飞向擂台。
几乎在同一时刻,沈家的高台上也飞下一个青年。
而两人尚未落地便已开始交手!
薛无厌在半空中运转身法,身形如鬼魅般逼近那青年,只听“唰”的一声,手中折扇已然展开,擦着青年仓促弯下的腰际而过!
虽未伤及要害,却仍划破了衣衫,带起一串殷红的血珠。
那沈家青年顿时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薛无厌又是一记凌厉的侧踢,直取青年膝弯。
这一脚用足了力道,直接将青年的身法打断,让他狼狈不堪地向地面坠去。
虽说低阶修士只能短暂腾空,但薛无厌的动作太快,这些只发生在刹那间。
待他补上第二脚时,已借着身法稳稳落在擂台上。
而那青年在即将落地的刹那,突然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把琵琶,用其勉强稳住了身形,总算没有直接摔在擂台上。
饶是如此,他也被打散了发髻,以单膝跪地的狼狈姿势落在台上,活像个战败的俘虏。
沈玉真紧握着芥子袋,全神贯注地盯着擂台上的战况,心中暗叹:雁兄果然厉害,把沈家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踢来踢去……
就像一个皮球!
他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薛雁身上,以至于观战台上其他薛家人的议论声,他都听得断断续续。
“厌兄真是威风……总算出了恶气……”
“厌弟和他……关系不错啊……这是在替他报仇吗?”
“……厌……”
沈玉真听着这些只言片语,不禁暗自点头。
雁兄确实厉害。
雁兄和谁关系好?
哦,说报仇的话,应该就是指他了,他和雁兄关系确实很好!
擂台上,由于两家气氛太紧绷,加上薛无厌根本不给对方自我介绍的机会,两人刚落地就又战作一团。
青年名叫沈北辰,是主修琵琶的音修,也是沈家筑基期这一代的佼佼者。
他刚稳住身形就立即运转身法闪到了另一侧,果然原先的位置上飞过一把满月般的折扇。
黑衣青年收回白色折扇,再次欺身上前。沈北辰也不是好惹的,接连被压制几次后,他也动了真火。
此刻他腾空跃起,一边快速拨动琵琶弦,一边落在另一侧。
音修这类修士,对战时要尽量保持距离才有利。
急促的琵琶声传入耳中,试图掀起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同时音波如潮水般袭来——
薛无厌今日用的是沈玉真赠予的法扇“明镜”,他展开扇面,精准击碎袭来的音波。
至于那扰乱心神的琵琶声?
对薛无厌毫无影响。
虽然多年来饱受心魔折磨,但这反而磨砺了他的意志。
同层次的音攻,根本动摇不了他。
薛无厌一边化解音波,一边不断逼近沈北辰。
后者的十指在琴弦上翻飞,弹出的乐曲越来越急促,攻势也越来越猛烈。
沈玉真满怀期待。
他一直很好奇薛雁的剑法,虽然之前切磋时薛雁也使过剑,但毕竟自己境界不够,无法逼出他的全力。
而全力施展的剑法自然大不相同。
雁兄说过,比试之日,要让他见识他的剑术!
正想着,沈玉真突然眼前一亮——
只见薛无厌左手掷出折扇,飞快旋转的扇面切开层层音浪,右手则现出一柄长剑。
他身形一闪,突破音波阻碍,剑锋直指沈北辰而去!
琵琶的曲调骤然一变,音波瞬间收束,堪堪挡住薛无厌凌厉的剑锋!
“嘭——”
灵力爆炸间,爆发出强劲的气浪,沈北辰索性边弹奏琵琶边运转身法,在剑光中不断腾挪脚步,十分灵活。
而薛无厌手中折扇不断飞出,精准击散袭来的音波,又在心念操控下突然转向,直取正在躲避剑光的沈北辰!
沈北辰面露惊色!
好精妙的操控!
这一扇虽未致命,却在他胸口削去大片血肉,衣衫瞬间被鲜血浸透,脸色也立刻变得煞白。
沈北辰急忙点穴止血,手上琵琶不停,身形快速闪避。两人交手之快,令台下低阶修士看得目不暇接。
“竟有人能同时操纵两件法器!”
“还如此灵活!看那剑差点刺穿沈家修士肩膀,若非躲得快,怕是要当场毙命!”
“薛家的筑基期何时有此等人物了,此人是谁?!”
“我不知晓,从未见过……”
“我也没……”
不过围观的修士太多,总有认出来的,很快就有人说道:“我认识!此人是薛无厌,正是那沈玉真的夫君!”
“什么!沈玉真嫁的竟是他?”
“不错,我有个好友也是薛家的人,那两人大婚时,虽没有宴请太多宾客,但也曾远远见过。”
“啧啧啧,如此说来,薛家九房岂不是有两位天才?但这薛无厌为何之前未听说过?”
那知情的修士解释道:“他啊,听说前几年经常在外面历练,在族内也少与人往来,极为低调!”
又有修士猜测:“虽是死战,但薛无厌出手未免太狠了?莫非是在为沈玉真出气?”
“此话有理……”
“极有可能……”
……
就在这议论间,沈北辰已遍体鳞伤,狼狈不堪,连手中琵琶都几乎握持不住。
而薛无厌竟丝毫不给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