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故地。
感慨万千。
又过去十数日,宋终终于返回了他的“出生点”——兴化城。
兴化城几乎没有变化,只不过街上凄凉许多,乞丐也更多了。
战争,终是影响到了普通百姓的生活。
当初县令孙浩,如今已在京兆府任职,李大夫也在京城,医馆也卖了。
如今这座城中,与宋终关系最紧密的就剩下那位顾青姑娘了。
宋终本想再约顾青一次,哪成想竟有富人替她赎了身,他再也没有对她出枪的机会,甚是可惜。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在极短的时间内,宋终就找到了新欢,便是当初周春生花十两银子点的那位头牌。
头牌姑娘的容貌、身段、舞姿确实胜过顾青不少,只是胸前那两座山,远没有顾青的庞大壮观。
宋终扶着腰走出醉花楼,望着稀稀疏疏的行人,略显萧条的街道,感受颇多。
兴化城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帝国内战,正在快速消耗整个帝国的财富和资源,说白了就是在消耗底层千千万万百姓的血汗。
天下大乱,百姓永远最苦!
赶紧完成任务离开这里,要不然宋终真的担心自己忍不住又要做出严重影响历史发展的行为。
去过阳城、苏杭城、京都等大城市,兴化给宋终一种变小了的错觉。没走过几个路口,他便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宋终眉毛一挑,轻咦一声。
千色染坊门口竟然围着一群城防营的官兵!
他们来这里干嘛?
行人路过,只不过驻足多看一眼,便会被士兵恶狠狠地驱离。
没过多久,染坊内走出一名百夫长,他身后跟着数十人,他们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扛着一卷布匹。
“军爷,这些布匹你们不能拿走,你们拿走,我们就没办法向客商交货了。”
陈管事充满哀求的声音,飘进宋终的耳朵。
百夫长伸出手掌,傲慢道:“不搬走布料也行,掏银子呗!”
“军爷,可否再宽限几日?只要布匹完成交货,客商便会付清尾款,我们就能交银子了。”
百夫长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不行,千夫长大人有令,我等今日不能空手而归,你们掏不出银子,那我们只好扛着布匹回去。反正你们染坊的布匹不愁卖!”
陈管事几番哀求,可始终无济于事。
哎~
宋终一声叹息。
山高皇帝远!
帝国秩序坍塌的速度远比他预料的要快。在陛下和恭亲王分出胜负、重整秩序之前,很多地方大概率都将处于失控的状态。
掌握权柄或者掌握武力的权贵们,趁机掠夺百姓财富,中饱私囊的行为将会层出不穷。
眼看着对方就要离去,自己又无法制止,陈管事瘫倒在地,欲哭无泪。
“黄大哥,杀了吧!对了,记得把他的头砍下来,他不是说不能空手而归吗?”
经历过京都那一夜的洗礼,宋终觉得自己变得愈发冷酷无情。
白面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几个呼吸过后,他便拦在对方前面。
纵使对方人数破百,他亦无惧。
“好狗不挡道,滚开!”
百夫长极其嚣张跋扈,相比当初的张林、黑狗帮的老四徐二狗,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间,寒芒乍现,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前,白面已经砍下百夫长的人头。
白面语气冰冷:“放下布匹,带上他的人头滚蛋。”
其中一名官兵大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当街杀害一名百夫长。我看你是活腻了。”
士兵们放下布匹,却没有直接离去,他们仗着人多,准备围杀白面。
白面注视着那只出头鸟,面带微笑,他仅仅抬了一下手臂,那只出头鸟的咽喉处便多了一枚箭矢。
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流。
接着,白面后发先至,又在后方士兵惊骇的目光中,快速而又果断地切下了冲在最前方十数人的手臂。
有人没了半条,有人没了一条,有人两条都没了。
蜕变过的白面,相比于苏杭城时一挑十几,此时一挑十几(虽然对方有百人,但能与他接触的,也就最前面那十几人)显得游刃有余。
后方的士兵们纷纷停下脚步,噤若寒蝉。没有一人敢再说话,他们深怕自己的咽喉处也多出一枚弩箭。
白面指着地面,说道:“你们大人让你们不要空手而归,带着这些残肢断臂回去,应该不算空手而归了吧?”
士兵们懵圈了,千夫长大人说的不要空手而归还能这么操作?
最终,在白面的监督下 ,士兵带着百夫长的尸体,带上他们的同伴和同伴的手臂逃离了染坊。
近百人,竟被白面一人吓破了胆。
宋终迈步走到陈管事身旁,将他扶起。
“陈管事,好久不见。”
“是你!”
一炷香后,宋终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果然,与他预料的如出一辙。
千色染坊靠着新出的布料,赚了不少银子。
于是乎,有人眼红,早惦记上了这块蛋糕。趁着帝国内战,他们终于对千色染坊下手。
总而言之,就是打着各种名义,索要钱财,与土匪无异。
陈管事好意劝道:“小友,你朋友杀了城卫军的百夫长,砍掉那么多士兵的手臂,对方一定会带更多的人回来报复。你们赶紧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无妨,这事我们会处理好!”
陈管事再三劝谏,可宋终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一旦他和白面离开,陈管事等人必定遭殃。
“陈管事,可还留着当初我给你的那枚铜币?”
陈管事一愣,想起来这事,对方说过,凭那枚铜币可以帮他一次。
“留着,就在我房中!”
“去取来吧。”
宋终微微一笑,能在离开前了结掉这段因果,真不错。
陈管事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一枚铜币能派上什么用场。
他瞥了一眼宋终身旁站着的男子,回想刚才对方杀伐果决的画面,浑身一哆嗦,二话不说转身朝他房中跑去。
数分钟后,宋终轻抚着黄棕色的铜币,平静道:“拿纸笔来。”
又过数分钟,宋终将一封信交给陈管事。
“拿着这份信去京都,再去内务府,告诉他们将你们的布匹列为贡品,如此一来,只要帝国不灭,应该没人敢找你们的麻烦了。”
“这…”
陈管事看向宋终,就像在看一名骗子。
将自家的商品变成贡品,是整个帝国所有商家梦寐以求的事情。这其中的难度有多大,陈管事非常清楚。
没有县、郡、州官方的层层举荐,他们压根就跨不进内务府的大门。
可听对方的意思,让他们家的布匹成为贡品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他脑子不会是进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