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痕很清楚林溪对羲婉儿的感情,自然不会阻拦:“那倒不会,总有仆人去收拾整理。
你若想带走也行,里面的东西没有人动……”
“多谢……”林溪跳到林呜呜的背上,羲长乐也蹭上来了。
就飞了一小会,林呜呜落到潭边,欢快的嗷呜一声,就变小了冲到栈道上去。
低着大脑袋对着水面嗷嗷直叫,目不转睛的寻找惦记许久的老灵鳅。
“表姐,你跟姑姑……就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啊……”羲长乐四下打量一回,眼睛瞪的老大,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寒酸?怎么会……”林溪失笑,指着水潭正中的那座房子道:“那么大一座房子才住我和我娘,还有呜呜。
看到那个水台了么?五岁的时候,娘亲就在那里教我弹琴,可惜我没什么天份,弹的不好。
边上那块石头是林呜呜的最爱,上面略平下面是歪的,那时候他还没这么胖,刚刚蹲的下,还能一晃一晃的把尾巴放进水里钓虾。
最里面那间小屋子,我娘总在那里给我做吃的,她做鱼羹最好吃了。
后来长大一点,我不喜欢水,就去那边灵田的树上坐着,看见那棵桃树没,虽然不高大可结的果子可甜了。
我记得七八岁的时候,在桃树上修炼,脸上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肿的像个大大的包子。
我娘一见着就吓哭了……”
羲长乐傻愣愣的望着她,突然一把将她抱住,拍着她的后背在耳边小声道:“表姐,你不用逞强了,想哭就哭吧!
我假装看不见就是了,保证不告诉别人,偷偷告诉你,以前我也会躲起来偷偷的哭,只要没人看见就没事了……”
林溪笑了起来,笑的头双肩直抖,有什么好哭的,她又不是第一次没爹没娘,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不为何泪水突然就模糊了双眼。
结果,她抱着羲长乐,望着碧幽潭正中的那座空屋子,一边流眼泪一边擤鼻涕。
原来,她不是一点都不在乎,只是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她能怎么办!
除了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失去的那些都没关系、无所谓、不重要,除此以外,她还能怎么办!
林呜呜被吓的耳朵都收起来了,飞快的跑回到她的身边,紧紧的靠着她,连他最馋的老灵鳅都不管了。
林溪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将堂堂溪姐的脸面都丢了个精光。
羲长乐保证不告诉别人,但林溪对她的小快嘴持保留意见。
老灵鳅在碧幽潭住了许多年,林溪让它自个考虑要不要跟自己走。
它想了许久才道:“跟你走可以,但有个条件……”
林溪擤了擤鼻子,嘶哑道:“什么条件?”
金灿灿的老灵鳅胡须随风摆了摆:“你……不许在我方圆百里内弹琴……”
羲长乐还是头回见着这么金灿灿的灵鳅,她凑近仔细看了一回。
听到老灵鳅这么说,竟还点头附和道:“这个要求不算过份……表姐,不是我说你,你弹琴那声跟索命也没啥区别……”
“……”林溪怒目而视,死丫头到底是哪边的。
林溪将整个碧幽潭都收到了空间里,还让清宝找了处靠近灵脉的山脚下。
又郑重交待了林呜呜,不许对碧幽潭里的原住民下手,林呜呜装出很乖的样子答应了。
桀桀桀,他不会真的吃掉老灵鳅,但肯定要去吓唬吓唬它。
远远的看着碧幽潭,林溪心情也好了几分。
万一呢?
万一她的娘亲还是那个疼爱她的羲婉儿,那一切都没有改变。
林溪跟羲长乐没花多少时间就回了楼船,不想江山月被气的七窍生烟。
他只想到耿直孩子的好处,没想到何飞岩执拗起来,是真要命!
江山月本意是想套话,便装作无意的跟他谈起了千重楼。
何飞岩在千重楼待了快二十年,但他在归元宗也待了二十年。
他的思想、行为深受天罡尊者的影响,天罡尊者实乃光明正大、胸怀坦荡、无惧无畏之辈。
不然也教不出何飞岩这样的赤诚心性。
在关于归元宗与千重楼之间的历史问题上,他有着旗帜鲜明的立场。
归元宗出自千重楼,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最终归元宗背信弃义攻打千重楼,这种行为与欺师灭祖有什么区别,实在令人不耻。
千重楼当年为守护千重界所做出的牺牲,三宗这么多年闭口不提,还有什么资格谈仁义道德礼仪廉耻,本质就是不要脸。
江山月被个小辈骂到脸上,自然是气了个倒仰,直接问他是不是想叛师改投千重楼!
何飞岩自然是理直气壮的否认了,彼时正在气头上,更大言不惭道,身为归元宗的亲传弟子,没资格、也不配加入千重楼!
还狗胆包天的敢质问江山月是否知情?宗主是否知情?护宗长老是否知情?他不信归元宗这么多的人,都特么不要脸!
江山月气的灌了一大口凉茶,心道,这孝顺徒弟倒是把他师父天罡摘出去了。
这些话自然也瞒不过羲和跟紫宸的灵识,他们曾经知道的不过是一鳞半爪。
两人修为虽高,却并非归元宗权力核心,今日听了这些话,自是暗自心惊,但也不好意思出面劝阻。
人都要脸,本来就不占理,再出去被这毛头傻小子骂上一顿只怕是白给。
江山月被气的心肝疼,还追悔莫及,很不该去招惹这个一根筋的二愣子。
要为这事罚他,还不知那张臭嘴能说出什么没遮没挡的话来。
他无比的想念林溪,祸头子虽然麻烦又刁钻,但决计不会这般令他下不来台。
他难道不想做一个光风霁月的执法堂主?
但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世间之事哪有完全的黑与白,宗门与宗门之间的较量有多肮脏多无耻,谁又能想像的到。
为了维护归元宗,有些事就注定不能公之于众,以免心怀不轨之人大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