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自苏星河居所出发,沿着蜿蜒山路行进,途中择一废弃驿站暂歇。
驿站早已荒废多年,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偶有夜枭低鸣,令人心头压抑。
陆无涯盘坐于屋檐下,双目微闭,体内魂种依旧隐隐震颤,仿佛感知到了某种不安的征兆。
他心神沉入识海深处,那枚青光闪烁的魂种之上,浮现出昨日所见画面——天机峰顶,白衣身影伫立于祭坛之巅,身后是滚滚奔腾的武道长河。
“圣子……到底在谋划什么?”他心中思忖,眉头紧锁。
忽然,一道阴冷气息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驿站。
“来了。”陆无涯猛然睁眼,身形一闪,已挡在仪琳身前。
下一瞬,木门轰然炸裂!
一道佝偻身影踏碎夜色而来,身披破旧黑袍,手中赫然是冰蚕丝手套,泛着幽蓝寒光。
那人双目赤红,嘴角挂着扭曲笑意,声音嘶哑:“陆无涯……你还记得我吗?”
游坦之!
段誉与王语嫣皆是一惊,连忙起身戒备;仪琳轻叹一声,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怜悯:“你本不该来。”
游坦之眼神狂乱,猛地嘶吼:“阿紫……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为你毁掉一切!我会杀了他们所有人,只为让你多看我一眼!”
仪琳轻轻摇头:“她不会跟你走的。”
一句话,如同烈火添油!
游坦之怒吼一声,双手结印,寒气四溢,瞬间爆发出大宗师初期的威压!
“冰蚕掌!”段誉脱口而出。
掌劲如霜雪扑面,空气瞬间冻结,整座驿站都在其压迫之下咯吱作响。
然而,陆无涯并未正面迎击,而是脚下轻点,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在对方掌风间隙中穿行。
他双眼微眯,神识悄然探出,施展“天命逆流”之术,捕捉游坦之的情绪波动。
刹那间,一股异样的力量浮现,宛如黑雾缠绕在其意识之中,压制了他的本心。
果然……有人操控了他!
陆无涯眼中寒芒一闪,随即开口道:“你以为她真的在意你吗?她利用你、羞辱你、将你当作笑话!你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甚至……连她自己都从未正眼看你一眼!”
“闭嘴!!”游坦之暴喝一声,掌劲更盛,但动作却明显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陆无涯指尖一点,魂种之力瞬间涌入游坦之体内,引发其过往记忆碎片——
阿紫的笑容、讥讽、冷漠、嘲弄……一一浮现。
“我不是怪物……我只是想让她看我一眼……”游坦之喃喃低语,
可那股异样黑雾旋即反扑,强行压制住他的意志。
“啊啊啊啊!!!”游坦之仰天怒吼,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溢出血线,整个人剧烈颤抖。
陆无涯眸光深沉,缓缓收手。
游坦之猛地抬头,目光再无半分理智,只余狂性!
他咆哮着再次出手,掌劲凌厉至极,几乎要将这方天地撕裂!
陆无涯面色不变,脚步一踏,身形如幻,避开致命攻击的同时,右手轻抬,将一抹淡淡青光注入游坦之胸口。
那是魂种的余波,亦是他埋下的后手。
“你会记住这一刻的。”他低声说道。
就在此时,远处天边忽有一缕黑气掠空而过,虽不显眼,却令陆无涯心头骤然一紧。
他猛然回头,望向远方。
那里,是通往天机峰的方向。
“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别人。”陆无涯心中暗道。
果然,下一刻,驿站外传来一声冷笑:
“你们挡不住命运。”
陆无涯神色不动,只是将魂种之力缓缓注入游坦之体内,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风暴。
但他知道,真正的敌人,才刚刚登场。
夜色愈发深沉,寒风卷着碎雪扑入残破的驿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与阴冷之气。
游坦之的身体缓缓倒下,意识被陆无涯以魂种之力封存于最深处。
段誉扶住他,目光中满是不忍与震惊,“你……真能救他?”
“若不能斩断那天魔契约,他的结局只会更惨。”陆无一语未尽,眼神却已望向门口那道缓缓逼近的身影。
黑雾缭绕,如毒蛇般在虚空中蠕动。
慕容复缓步踏进驿站,脚下所过之处木板龟裂,空气仿佛都被冻结。
他双目空洞冰冷,仿佛早已不是那个执着复国的燕子归人,而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同样的声音,从不同人口中说出,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这一回,是真的天命压顶!
“命运?”陆无涯冷笑一声,眼中精光一闪,“我走过的诸天万界,还从未见过谁能真正掌控命运。”
话音未落,慕容复猛然出手!
“参合指!”
指尖轻点,一道漆黑如墨的气劲划破虚空,宛如神龙摆尾,撕裂天地。
那一指之下,整座驿站轰然震动,墙壁崩裂,屋顶瓦片簌簌坠落!
“快退!”陆无涯大喝,身形瞬间暴起,左手拉住仪琳,右手一掌拍在段誉后背,助他带着王语嫣与游坦之迅速撤离。
他自己则迎上那恐怖一击!
无相逍遥步施展至极限,脚下一踏,身形如烟似雾,在空间即将塌陷的一刹那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攻击。
但即便如此,余波依旧震得他胸口发闷,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这力量……比之前更强了!”陆无涯心头微凛,他分明察觉到,慕容复体内的天魔气息已经彻底融合,不再是简单的控制,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共生。
不能再纠缠!
“走!”陆无涯低喝一声,带领众人朝驿站后门撤去。
慕容复并未追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意:“逃吧……你们逃不掉的。”
身后,黑雾翻涌,隐约可见一道模糊身影浮现,低声呢喃:“天魔契成,诸天皆奴。”
山道蜿蜒,众人一路狂奔,直至脱离驿站十里之外,才稍稍停下喘息。
“游坦之就交给我来照看。”段誉沉声道,“他虽受控”
“有他在你身边,或许反而能更快觉醒。”陆无涯点头,随即转身望向来时方向,眼中寒芒闪动,“圣子借助‘天魔契约’控制人心,借各大宗师之手布局,若不先斩断此契,我们根本无法接近天机峰。”
仪琳轻声道:“天魔之契源于域外,传言乃上古魔神遗留,可吞噬意志,炼化为己用。”
“那就先破契,再斩主。”陆无涯语气坚定,“否则,每一场战斗,都可能是敌人的圈套。”
远处天边,雷云翻滚,隐隐有紫电闪烁,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他们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歇。
姑苏城外,烟雨朦胧。
陆无涯与仪琳乔装成一对兄妹,悄然进入城中。
他们在一家老旧客栈落脚,窗外细雨如丝,打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响声。
“听说了吗?”楼下传来酒客议论,“城东那群恶霸,又抢了人家女儿。”
“唉,官府不管,江湖无人出头,只能任他们胡作非为。”
陆无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目光幽深如渊。
“看来,这里也不太平。”
仪琳看着他,轻声道:“你要插手?”
陆无涯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锋芒:
“顺路的事,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