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永安和郭秉文的事实在有辱皇家颜面,只有两人赶快成了亲,那难听的传言才会尽快息止,故太武帝给二人定下的婚期也很快到来。
这日便是大婚之日。
太武帝对永安这个女儿的荒唐事已经忍无可忍,故永安再不想离开公主府住到郭家也是不可能的。
且太武帝知道永安向来拿自己的公主身份压人,还特地下了旨,她虽为公主,但嫁了人就是人妇,自古凡是女子,要遵守夫家的规矩,孝敬公婆,顺从夫君,就算永安这个嫡公主也不得拿自己的身份压着夫家。
太武帝的这一圣旨就是要郭家帮着他看着永安,省得她像曾经在公主府的时候没人看着肆意妄为。
永安本来憋憋屈屈地嫁到郭家,本就看不上郭秉文的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故去的驸马。
这场亲事不只永安不满意,郭秉文也是极不愿意的。
此刻永安凤冠在头,霞帔未退,显然是不准备安寝。
她一双眼睛翻出半个眼白,一副看不上郭秉文的嘲笑,冷哼一声:“真是蠢货,本宫曾经真是低估了你的蠢,那日本宫明显是中了毒,你竟然还以为本宫是真的有心撩拨你,弄得现在非得嫁给你这个废物,连公主府都不能轻易回去!”
她说着突然燃起一股心火,声音也蓦地提高喝道:“越看你本宫越来气,蠢货!”
因为永安是嫡公主,郭秉文自小在她面前是不敢造次的,大多受他爹的影响只敢在私下骂几句。
眼下她成了他的妻,虽然太武帝下了旨特让永安如寻常女子出嫁从夫,但郭秉文还是一时不敢真的在永安面前端一个丈夫的架子,被永安骂不敢直接还嘴,只站在床前耷拉着眼时不时偷偷翻永安一眼,嘴里几乎无声地嘟囔:“你以为谁不来气呢,一个比本公子大了十来岁的老女人做本公子的妻,倒霉透了……”
“你说什么呢?”永安似乎听到了郭秉文嘴里的嘟囔,但又听得不真切,这让她更气,于是忽地抬脚就蹬在郭秉文的腿根处。
郭秉文当即便急了,抬高了些许声音喝道:“你做什么?那天本来就被吓到了,到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起来呢,若真的坏了,你别怪我让你下半辈子守活寡!”
这话更把永安惹恼了,她随手抓了一把床上散落的莲子红枣便朝着郭秉文的脸扔了过去,“滚,给本宫滚!”
永安快气疯了,先前在自己公主那是想怎么活便怎么活,想与小和尚做法念经便做法念经,想看府卫练拳脚便看府卫练拳脚,谁也看不到,谁也不敢管。
如今嫁入这郭家,今后那么多双郭定华和郭秉文的眼睛看着,她还能做什么?
如今又被郭秉文个蠢货这样威胁,她近乎绝望地歇斯底里,紧接着便是把床上的锦被扔了一地,边扔边骂,骂声一度传出房间,嚷嚷得几乎传遍整个后院。
最后郭秉文实在被骂得失去理智也把永安的老底掀个遍:“你个疯子,做的不要脸的那些事传遍京城大街小巷,连皇上都不想认你这个女儿,你还敢这样放肆,连个崽子都下不了,你哪里还有脸发疯?”
永安没想到郭秉文会不顾及她的身份这般骂她,气得眼睛瞪得像铜铃,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憋了好一会儿忽地大吼一声:“本宫要向父皇告你的状去!”
“去告,你这会儿就去告去!”郭秉文的一副嘲笑的语气:“你看皇上搭理不搭理你!”
屋外,郭定华负手站在自己院子里,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吵闹声忽地笑了,他第一次觉着自己的儿子有的时候也不是一无是处。
永安她如此嚷嚷着要去皇上面前告状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她怎么去皇上面前告状?
告大婚之夜,她不想与驸马同房打杂洞房后被驸马骂了一通吗?
她也不是不知道,被她气病的皇上还会管她与丈夫的内宅之事?
皇上的那道“出嫁从夫”的圣旨不就白下了。她这样的女儿,皇上巴不得有人替他管管呢。
郭定华笑着深嘘一口气,真是顺心呢,前两天还因着永安这死丫头的事不痛快的厉害,如今有皇上发了话也不那么堵心了,关键是北静王被那梁梦梅咬了出来,还关了沈伯庸,真是出乎意料,如今皇上下旨招北静王回京想要他自证,他非清白之身又怎么敢回京自证,就算他是清白的,眼下皇上已经病危,说不好哪天就崩了,他回来岂还能活着?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回来,事到如今,想要谋个出路,他只能破釜沉舟!
***
本来皇子们在参加完太武帝的甲子大寿是要各回封地的,但后来皇帝病了,又逢马上要过元日新年,太武帝便又赦各皇子皇孙在京都城过完元日再回去。
眼下穆常允不仅回不了封地还被宗人府看管了起来。
身处炎州的北静王此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时候他却又给穆元湛递来一封密信。
高公公把信拿给穆元湛,灯烛下,穆元湛看着那一行行字深眸微眯,不出他的意料,信里首先是问皇上的安,询问皇上的身体状况,其次便是向小十几岁的皇弟诉苦喊冤。
他虽未明说,但其中意思穆元湛怎么会读不懂,向他喊冤无非就是要他在太武帝面前帮其说好话,若是侥幸太武帝没有相信梁梦梅的话,那他便可以相安无事,但若太武帝不听任何人的进言,要舍了他这个长子,那么询问太武帝的身体状况便是最后的赌注,太武帝若真的命在旦夕,那他就只能趁这个时候行不臣之事——反了。
难道还要等着太子登基来削他不成?
他说他当年收留梁梦梅只是因为看其可怜根本不知道他是蒲丽国的细作,这话虽属实,但他多年来在暗地里在京中拉拢自己的势力不假,想要让父皇相信他无二心怕是不可能。
穆元湛瞳仁间的烛火在跳动,一双长睫堪堪眨动,道:“父皇的让大皇兄回京的圣旨已经送往炎州,大皇兄若明着不奉召回京,那接下来的必是一场动荡朝野的骚乱,这个时候安南城那里当加强兵力,把南大门守好。”
岩莫达和世子依恩被大夏关了起来虽可能让蒲丽王有所忌惮,但他们忌惮的是大夏会对他们有所报复,并不是在意一个尚书和一个世子的死活,他们图谋安南的野心自然也不会就此打消。
若是北静王拒不回京从而走投无路造反形成北地内乱,那么蒲丽王这个时候十有八九会坐渔翁之势出兵。
穆元湛眉心一蹙,往安南调兵一事先搁下等明日进宫再与父皇议定,眼下他是该会会沈含玉了。
他转头看向高公公道:“去玉华殿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