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穿人家想要穿新衣属是一种奢望。
连续卖减脂餐赚了钱,关心则是孝顺丫头,邀阿圆上街给周氏做新衣。
手头上钱不多,赚的钱全拿出来只够买最廉价的布料。
京城布匹铺好差皆是单家开的。好铺是皇宫达官贵人的首选地,另外差铺是专为低阶层的人所开。
甭管是有钱的没钱的,单家这钱都要收入囊中。
像关心则这种穷人,只能去差铺买布料做衣裳。
晨起稀饭咸菜对付了一口,俩人便出了门。
单家差铺在长街偏角,从家里走过去约半时辰。
”去去去!一大早上的看什么看?有钱就买无钱就滚!”
俩人经过一家油饼铺,便见卖油饼的东家正驱赶一个补丁打打丁的瘦小丫头。
发髻凌乱的丫头,模样是清秀,小脸上沾了灶灰,眼巴巴望着香气扑鼻的包子,舔着嘴唇。
关心则和阿圆走了过去。关心则从钱袋掏出五文钱,买了一个包子递给这丫头。
丫头伸手接包子,枯瘦如柴的手,细长的手臂,臂上伤痕累累,令人触目惊心。
关心则拉着丫头走到一边,疼惜地问:”妹妹,你这是被人抽的吧?”
丫头咬着包子,动作停了下来,泪光闪闪点了点头。
阿圆怕吓着她似的,轻声问:”妹妹叫什么名?家是哪里的?”
”奴婢阿叶,是单家烧火丫头。”阿叶细声细气地回答,声音像猫儿声。
她身上有伤,莫不是单家打的?…
关心则心想着,不明白地问:”你来街上做什么?”
阿叶流着泪道:”厨房里给姑娘做了早饭,一点酥糕掉在了地上,阿叶捡起来吃了,被做饭的伙夫瞧见,告知了姑娘,挨了鞭子。”
”阿叶饿得难受,趁姑娘出门的功夫溜出来想买个包子…倒霉的是,钱又丢了…”
单家不是一般人待的。单樱樱刁蛮苛刻,宅里下人稍有不慎,便是挨骂挨打,个个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看着阿叶声泪俱下,关心则和阿圆心疼不已。
交谈细问后才得知,阿叶也是翼州人。
她有一个坏心肠的养父,把她带来了京城,卖给了单家做烧火丫头,从此便不管了。
年纪跟关心则一样,十六。比她小了几日。
”阿叶不想待在单家…阿爹拿了钱,阿叶身不由己。”阿叶越说越伤心,眼泪止也止不住。
阿圆给她擦眼泪,关心则唏嘘不已。
自己虽是穷,好歹是自由身。
赎回阿叶,要多少银子啊……
阿圆问阿叶:”单家给了你爹多少钱?”
”二十钱。”
二十钱,不少了…
阿叶边咬包子边道:”阿叶要回了…府里发现了,又要挨鞭子了。”
”多谢二位姐姐!”
说完,阿叶拔腿就跑,一溜烟似的跑远了。
望着阿叶远去的背影,关心则同情自语,”太可怜了,比则儿还可怜…”
两人想起正事,来到了布匹铺。
掌柜的戴着一副老花镜趴在柜台上噼里啪啦地拨算盘珠子,算着账目。
一抬眼,看见衣着寒酸的俩人,嫌弃的眼神埋头继续拨算盘珠子。
见掌柜的不搭理,关心则俩人自已挑选起布料。
”颜色倒是有的挑,阿娘喜欢啥颜色?”
”阿娘喜蓝花,这匹布料正合适。”
俩人一问一答的挑选,选中了蓝花棉麻布料。
”老妇做衣裳的布料,约要多少布料,价钱怎算?”
关心则来之前,和阿圆早算过,给周氏买布匹做衣,二十钱够了。
掌柜的头也不抬地道:”满打满算,三十钱。”
这明显是抬高价,想让人原路返回。
”掌柜的,这家铺子是给百姓开的,价钱上当是要合民情。二十钱足够了。”
关心则倚靠在柜台上,跟掌柜地讲起价。
阿圆也帮忙讲价,”三十钱确实贵了,咱买不起…掌柜的您看,是否按二十钱卖?”
“买不起买什么?敝人这是生意铺,并非做慈善的。”掌柜的一句话,可让人气三天。
关心则直起身,老办法拿出来,”如此一说,便是赶客…那奴家到门前宣一宣,只说这家抬高价,看您这生意怎做。”
掌柜的一听,从柜台里走出来拦住她,”姑娘可别瞎闹,得罪了单家,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呵!”
关心则听此言,嘴里发出了不当回事的冷声。
单樱樱和丫头街头刁难耍赖,最后还不是拿钱了事。
第一回合,赢家是关心则,故而东家吓唬她是吓不着。
”同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单樱樱和丫头夏枝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姑娘,这丫头拿二十钱买布料,奴才说要三十钱,她便要到门前闹事,不得不拦下她。”
奴才见了主子,摇头摆尾的。同掌柜一副狗腿子嘴脸。
”还不给姑娘搬凳子?姑娘要歇一歇。”夏枝白了一眼同掌柜的。
同掌柜的连忙搬了张圆凳放在单樱樱眼跟前,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凳子笑说:”姑娘请坐。”
单樱樱坐下后,接过同掌柜奉上的茶盏,抿了一小口。夏枝一旁打着扇。
关心则和阿圆站在一旁,漠不关心的看着同掌柜周到服务。
单樱樱敌视的目光盯着关心则,满眼的生气,”上回搬来江大人,这回想门前闹事…你可真是什么烂招都使。”
夏枝瞪着关心则,附和:”就是。”
关心则不放单樱樱在眼里的道:”单姑娘,布匹卖是不卖,一句话。”
单樱樱几分忌惮,但面上不承认。侧面对同掌柜道:”卖给她吧。”
同掌柜的笑道:”听姑娘的。”
眼见单樱樱起身,连忙接过她手中的茶盏,做出了恭送姿态。
”姑娘只是路过,进来瞧瞧。未想到,瞧了不该瞧的。
晦气,晦气…”
单樱樱摇了摇圆扇,似想要把关心则扇走的戾气,嘴里连声道晦气出了门。
关心则如愿买了布匹,铺里拿去给裁缝做,要等几日才来取。
午饭过后,周氏和阿满如往常午睡,阿圆洗着衣服,关心则一人坐在桌前支着下颌发呆。
她忘不了,阿叶哭泣的样子。
阿圆衣服洗了也晾了,回到堂屋,见关心则还在那发呆。
”阿妹怎么了?”阿圆在桌前坐下来,问。
”阿叶太可怜了…”
关心则对阿圆道:”阿妹在想,可不可以救阿叶。”
”用啥法子救?没钱,啥事办不了。”阿圆一筹莫展。
”阿妹有法子!”
关心则站起身,边说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