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满钻的高跟鞋被脱下来,过长的裙摆也被叶望舒捞起来。
“叶望舒!”
“宴总!我想我们还是改日再聊吧。”
叶望舒眼疾手快地按下电梯,在等待的过程中,宴歧尽力向她跑来。
快一点,快一点。
越来越近的宴歧。
紧张的叶望舒。
快一点!她说的是电梯!
叶望舒钻进电梯里立刻按了下楼键。
电梯门关闭的时候,叶望舒第一次看见了宴歧那张帅脸被她气得发绿,眼神又好像是在悲伤的样子。
他,刚才。
是不是哭了?
叶望舒在电梯关门的瞬间匆匆一瞥。
宴歧,真的有这么伤心吗?
对一个普通职员。
还是说生气占更大一部分?
叶望舒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她出了电梯顾不得大厦里的工作人员对她的注意和议论纷纷,在门口拦下一辆计程车。
“师傅,快开!”
“去哪?”
“……你先开。”
叶望舒发现自己在这个小世界连个自己的家都没有,她甚至无法跟司机说出自己要去的地方。
“小姑娘,走这么急,有什么事情吗?”
“逃婚。”
后座的女孩妆容精致,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普通人买不起的高定。
司机师傅一脸吃到瓜的样子。
什么小说世界照进现实世界啊。
计程车飞速地开过,绕过了几条街。
叶望舒的头歪在车窗玻璃上,看着城市飞速路过的霓虹灯和广告牌发呆。
【关键剧情已崩坏,任务即将失败。】
【注意,任务即将失败。】
脑海里的系统发出刺耳的警告。
不?
不对啊,她明明没有答应对方的告白。
计程车突然一个急停。
叶望舒招架不及时,差点撞到前面的椅子上。
“师傅,怎么了?”
不仅是叶望舒坐的计程车停了,周围的车也开始陆续停下。在车水马龙的高架桥上,这些车辆不知道被什么所吸引停了下来。
天空中炸开第一声烟花时,叶望舒满脸疑惑。
“小姑娘,你看,那个广告牌上的人,是不是你啊。”
她打开车门走到人行道上,顺着司机师傅指的方向。
在本市寸土寸金的地界,在那个随便投个五秒广告都要50w起步的超大曲面屏上,叶望舒的名字和脸都在上面。
照片说来很搞笑。
因为大概没人会在告白时用别人刚入职的证件照。
还是红底。
旁边的字写着一行字“叶望舒,跟我在一起吧。”
紧接着一句。
“我的钱都是你的,人也是。”
空中无人机正在有序的表演,它们一字排开组成各种图案,大多都是浪漫的图案。叶望舒的问卷里写自己花粉过敏,所以无人机在空中画出玫瑰的模样。
烟花表演跟无人机表演相辅相成。
和高架桥相对的那栋大厦,就是叶望舒刚出逃的一栋。
在大厦顶楼能看见,高架桥也能。
她无端想起总助理今天对她说的话。
她噗嗤笑了。
景色确实好,无论是从大厦看出来,还是在高架桥上。
叶望舒的照片在周五晚上的黄金时间段挂满了整个城市,整座城的人都被迫知道了有霸总豪掷千金告白。
人群里有人说:“什么啊,这群有钱人告白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种npc的感受!”
“谁家好人告白放照片用红底的?这霸总脑子不太行。”
“叶望舒到底是谁啊,好羡慕她!”
“让我嫁入这样的豪门,我后半生吃香喝辣也没有怨言呐。”
“这么浪漫,是我我就从了。”
“现在全城都知道这人了,太社死了。”
“……”
叶望舒没有着急回到车里,晚风吹着她的碎发。
出来得太急,深冬即将过去,春意来得有些迟。深蓝色的天际上,无人机还在勤勤恳恳地表演,群众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烟花的五光十色印在她的脸上。
香槟色的礼服衣摆被吹起时在夜色里宛如半夜才盛开的某种名贵花朵,她觉得有些冷。
一辆黑色的卡宴姗姗来迟,停在叶望舒计程车的旁边。
下来的人肩宽腿长,面容冷峻。
眉眼间有些怒气,但在看见女孩盯着空中发呆且身上衣物单薄的时候从车上拿了一件他的厚外套。
外套顺理成章地盖在女孩肩上。
叶望舒只觉得肩头一沉,身边的空气都开始回暖,眼光下移时看见了宴歧的脸。
对方神情肃穆。
他想说的告白的话原本是在大厦顶楼布置好的场景里,旁边拉着小提琴,合适的温度,合适的时间。
耳边除了冷冽的晚风还有连绵不绝的烟花声。
烟花总是在瞬间的热闹之后是清冷的散场。
叶望舒这下知道了为什么系统发出警告说剧情偏移,因为全城告白的招式原本是剧情里宴歧为乔清准备的。
她捡了这个便宜。
她盯着对方的脸,突然伸出手摸了一下对方的脸颊。
好像没有什么湿润的感觉。
所以,刚才到底哭没哭?
她有些可惜,但又不敢追问。
原本浪漫的告白场景,两个当事人在高架桥上欣赏起了无人机表演。
两人一时间无话,叶望舒看着天空,人群的热闹还没散去。
脑子里她被判定为任务失败,界面一片黑灰。
任务已经失败了,破罐子破摔吧。
她转头又看一眼对方的脸,冷冷的,但帅。
反正都被判定失败了,不如放纵自己爽一把?她这样想。
“我……”
“为什么要跑?”宴歧皱着眉问。
“外面这么冷。”
“我给你选的礼服一点都不保暖。”
“还有你跑的时候,鞋跟也很高。”
他每说一句话,叶望舒的笑意就加重一分。
“嗯?”
叶望舒用眼神询问对方怎么不继续说了。
“下次拒绝直接说就好了。”
“不用……”
“不用逃跑的。”
宴歧语气里有些颓废,这简直能称之为石破天惊的消息,一生顺风顺水的宴歧也有对别人低三下气的时候。
几乎是一种哀求的语气。
他仿佛在说。
没关系,你拒绝再多次我都没关系。
推开一次,她就黏上来一次。
伤心的话……
他就等一会再来。
宴歧盯着女孩的眼睛,他想,原来爱一个人,真的能够这样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