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杀人了!”
小梅的惊叫从嘶哑到高亢,音量破碎,响彻整个长宁侯府!
沈棠梨揉了揉耳朵,把剑丢到地上。
那剑是她从翟鹤鸣房间里拿走的,武将的兵器就是重,她手都酸了。
很快周围就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沈棠梨抹了把脸,已经做好了暴露身份的打算。
一件黑色的大氅突然当头罩下,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沈棠梨整个人都被翟鹤鸣的气息包围,身体腾空,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房间后,翟鹤鸣小心翼翼地剥开衣服,她浑身是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李令仪的了。
喉头似乎卡了刺,翟鹤鸣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
沈棠梨似有所感,掀起眼皮睨他:“怎么?要为你的好表妹报仇吗?”
“对不起……”
他的目光在她的伤口上流连,心疼之色不像作假。
“我不知道她会来,都是我的疏忽,只交代了他们截住刺客,都怪我。”
沈棠梨平静的目光有了涟漪,死气腾腾的态度也发生了转换:“你不想杀了我?”
比起李令仪的死,翟鹤鸣好像更在乎她的质疑,闻言一脸伤心:“沈棠梨,我那么在意你,你就这么践踏我的真心?”
沈棠梨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爆粗口,但是场景不太适合。
他忍了忍,亲自上手脱了她的衣服。
伤口处的布料陷进皮肉里,他一撕扯衣服,沈棠梨就痛呼出声,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么痛,还一个人追出去,傻子吗?”
翟鹤鸣叹了口气,由她咬着,继续剥开另一边的衣服,很快就露出好几道纵横交错的鞭伤,深可见骨,新鲜的血液受到刺激重新流了出来。
“不该让她死得那么痛快的。”
沈棠梨顿住,她的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侧着脸看他,目露不解。
“要是我,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是跟她有婚约?”
“小时候的过家家而已,更何况我都十几年没见过她了。”
翟鹤鸣是真的不在乎李令仪,甚至是厌烦,李令仪回京以后就一直缠着他,看见他跟哪个丫鬟多说两句话都要干涉。
之前他是能躲则躲,没想到助长了她的气焰,居然趁他不在就闯了进来,伤了沈棠梨。
翟鹤鸣都后悔死了。
“世子,大夫来了。”
相比于乱做一锅粥的外院,翟鹤鸣的院子里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翟鹤鸣整理好被子,让沈棠梨趴得舒服,也能露出背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才让大夫进来诊治。
这大夫医术了得,不知道用了什么药,沈棠梨很快就感觉不到疼了,还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睡吧。”
翟鹤鸣一直在旁边看着,见状安抚地握住她的手。
沈棠梨难得没有抗拒,握拳的手乖乖窝在他手心里。
两人各怀心事,没发现一旁的大夫脸上闪过异样。
等她彻底睡着了,翟鹤鸣才出门去了前厅。
长宁侯和长宁侯夫人已经在等着了。
“逆子,你真要包庇那个杀人犯?”
原来事情发生以后,长宁侯第一时间派人来捉沈棠梨,全都被翟鹤鸣挡回去了,此时气急败坏:
“且不说令仪是你表妹,等李博简收到消息,你以为你还能保得下她?”
翟鹤鸣脸色阴鸷,“是李令仪擅闯侯府在先,打杀我的人在后,她死有余辜。”
“你糊涂,不过是一个丫头,怎么能跟你的表妹相比?”
长宁侯夫人也捶胸顿足:“当初你在外征战,一切都仰赖你舅舅,现在他的女儿死在我们府里,你怎么对得起你舅舅?”
“母亲的意思,是儿子这一身军功名不副实?”
“我”
“好了,”长宁侯已经冷静许多,看着翟鹤鸣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发问:“李博简估计已经收到消息,在赶来的路上,你待如何?”
翟鹤鸣看了一眼母亲,才转头跟长宁侯说:“儿已经查实,李博简跟齐王暗中勾结,滥用职权为齐王造势,父亲不是一直不愿意卷入党争?正好借此事跟李博简划清界限,来日圣上清算之时,侯府才能安然无恙。”
长宁侯脸色一变,夫人更是手抖得不成样子。
“你说的都是真的?”
翟鹤鸣点头:“最好将此事闹大,李博简不是要兴师问罪吗?那就闹到官府去。”
“要闹到官府,就得交出杀人凶手。”
长宁侯夫人还是不忿,李令仪到底是她的亲外甥女,一想到凶手逍遥法外,她就怒火中烧。
翟鹤鸣似乎早就料到,脸上笑得无赖:“谁看见杀人凶手了?”
“小梅……”
“夫人不好了,小梅死了!”
下人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见一家主子都在,连滚带爬哭诉。
翟鹤鸣站起来,拍了拍衣角:“父亲,长辈之间的交流,儿就不参与了。”
他转身就走,徒留目瞪口呆的长宁侯夫妇。
“好啊,儿子长大了,都会给老子找事干了。”
看着他的背影,长宁侯突然大笑出声,夫人却一脸哭丧,“侯爷真要这么做?”
“不然呢?皇上年轻,又有长公主在侧,齐王翻不出什么花浪,是李博简糊涂,难道要拉着我一家老小跟着陪葬吗?”
看着夫人还在犹豫,长宁侯吹鼻子瞪眼:“来人啊,把李小姐和丫鬟小梅的尸身拉去门口,让李尚书自行认领。”
侯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沈棠梨养伤期间,没有一个人再来打扰过。
翟鹤鸣害怕了,除了必要的时候出门,其余时间都守在她身边。
此时沈棠梨趴在床上,枕头处放了本话本,她百无聊赖翻着。
“齐王就没有派过人来?”
花船遇刺事件,翟鹤鸣声称捉到了刺客,齐王死里逃生,应该上门要刺客的。
这么久还没动静,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还是在欲盖弥彰?
翟鹤鸣剥了橘子放她嘴里,趴在她旁边一起看话本。
“明面上不来,暗地里不是一直来吗?”说话间还扭头啄她一口:“你回京的事,除了我应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吧,唯一在乎你这个刺客的,也就齐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