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作为大磬附属国,地处偏远,户口稀少,大磬始皇帝开恩,准南诏国十七年才上贡一次。
十七年前,南诏萱公主作为使臣来到大磬后,突然了无音讯。
乌日图看沈棠梨的眼神,变得很温柔,温柔到她要溺死在里面。
“你跟她,真的长得很像,特别是这双眼睛……”
沈棠梨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恶寒道:“你不会是喜欢我娘,把我当成替身了吧?”
如果是那样,她死也要拉他垫背。
乌日图愣了一下,嘴角抽搐:“萱公主是我师娘,十七年前我才7岁。”
沈棠梨松了一口气:“那我爹是谁?”
“上任月仙宫宫主。”
她惊讶:“那我嫁给谁,不都是乱伦吗?”
“和亲只是幌子,你只会嫁给我,”乌日图被拍开的手又回来,轻轻抚过她哭红的眉眼:“我早就说过,要带你回家成亲,是你一直不当回事,嘴上答应好好的,心里却不重视。”
心思被看穿,沈棠梨也不恼,她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脖子有点酸了,把头转到另一边,闷闷地说:“你不是给我种了情蛊吗,反正我一离开你就会被它噬咬,我很怕疼的,所以我不会跑,你放心吧。”
“我从来没有离开你,是你心思不定,装了太多人,情蛊会让你专情,对旁人对一次心,它就咬你一次。”
从来没有离开。
那她和翟鹤鸣……
算了,比这还尴尬羞耻的场面她都经历过了,哼。
她拉过被子蒙住头,拒绝再跟乌日图沟通,她要跟他冷战到底。
“你不想知道平措的目的吗?”
她拉开被子,对上他盛满笑意的双眼,果然,他早就摸透了她的性格,知道她是一个有什么疑问都要弄清楚的人。
乌日图慢悠悠地说:“自从你在磬国的名号传开后,画像就落到了南诏皇室的手里,他们苦寻萱公主多年,从来没有放弃,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乌日图笑意更盛:“你想打我,让我不要磨磨唧唧,拐弯抹角。”
沈棠梨抬了一下眉毛,算是赞扬。
“南诏以女为尊,每一代女皇只能生出一位公主,而萱公主,也是唯一的继承人,现在,是你。”
“所以,平措不甘心自己苦心多年毁于一旦,想把我杀了,不要回去跟他抢皇位。”
“那是你舅舅,你也猜错了,他是来接你回家的。”
沈棠梨才不信,天下还有人会将皇位拱手让人。
“你别不信啊,你们家受了诅咒,男人做皇帝,会灭国的。”乌日图也累了,一次性把话说完,“历史上还真有人不信邪,据说五百年前,女皇诞下双生胎,双生胎视为不详,果然那位王子野心勃勃,杀了自己的姐姐上位,然后,一直偏安一隅的南诏突然就招来了彼时刚刚建立不久的大磬国的入侵,然后南诏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只能作为一个小小附属国苟延残喘。”
沈棠梨瞪圆眼睛:“故事讲得不错,但是不够生动。”
乌日图在她旁边躺下来,嘴角勾起:“从那以后,南诏皇室就迅速衰败,而我月仙宫则一夜之间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受万民敬仰。”
“这么说来,你好像反派,五百年前那场大祸,不会是月仙宫搞得鬼吧?”
“那就不知道了,”乌日图打了个哈欠,手搭在沈棠梨腰上,头埋在她肩膀处,“天色不早了,我们先睡吧。”
可恶,讲故事把她讲精神了,他却要睡了。
沈棠梨气鼓鼓地把他的头推开,他闭着眼睛,面容恬静,呼吸均匀,已然睡着了。
她想把人摇醒,继续说下去,他的嘴角微微弯着,挂着一丝满足。沈棠梨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难得你还会费尽心思,哄我开心……”
乌日图的话半真半假,无外乎是看见她突然得知身世真相,心神俱震,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哄她开心而已。
不过嘛
效果甚佳。
沈棠梨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和亲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初七,南诏迎亲的队伍已经到达,诸多事宜还要细细商议。
沈棠梨一早起床就让人把公主府的大门锁上,谁来也不见。
但是朝中变局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耳朵里,大磬皇帝查清阴山遇刺乃齐王所为,与南诏使团无关。当即以雷霆之势拔除齐王的势力,将其贬为庶民,打入大牢。
因为联姻一事,南诏不再追究使团覆灭一事,两国重新签订和平条约,以后,南诏也不再是大磬的附属国,而是盟友。
沈棠梨终于见到了那个被人传的神乎其乎的忘川崖崖主,天下第一神医,她名义上联姻的丈夫,实际上的舅舅——平措王子。
沈棠梨尴尬地坐着,乌日图坐在她右手边帮她剥螃蟹,平措坐在她对面,淡定的喝茶。
“你们南诏,是有什么青春永驻的秘法吗?”
为什么她的舅舅这么年轻,甚至,比乌日图还要年轻。
平措放下茶杯,看着她笑得一脸意味深长:“萱姐姐失踪后,母皇想造二胎来继承家业,于是我就出生了,说起来咱俩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呢。”
沈棠梨惊讶地张大嘴,被乌日图塞了一口螃蟹肉,只听平措继续说:“没想到我是男的,母皇再接再厉,生下来的都是男的,终于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你的画像就被我捡到了。”
“嗷!忘川崖主云沾衣十年前就出名了,当时你才七岁,天才啊!”
平措先是古怪地看了一眼乌日图,才笑着回答沈棠梨,“过奖过奖,十年前你不也坐在大磬的朝堂上,享百官跪拜了吗?”
沈棠梨看着他突然不自然抽抽的手,面上不显,“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叫舅舅?”
“随意,反正出了京城,我们不会再见。”
“你不打算回家?”
“在中原混比回家挨打有趣多了。”
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自从他从墙头翻进来被沈棠梨捉了个正着,他已经喝完了三壶茶了。习武之人,身体果然不一般,要是她,一壶没喝完就要跑茅厕了。
“沈棠梨,你给我出来!”
平措手一抖,茶杯掉落,“你有客,我先走了。”
他走得匆忙,步履蹒跚,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