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在男人的安抚下慢慢安静下来,再看沈棠梨时眼睛清明了不少。
“以后,你就继承你母亲的封号,改名为姬萱。”
她的语气不容拒绝,是命令,没有一点询问商量的意思。
沈棠梨本来就跪在地上,整个身心都处在震撼中,没有回答,他们也不在意,倒是那个男人又动了,挤眉弄眼地撒娇:“陛下~”
他眼睛在沈棠梨身上打转,沈棠梨只觉得浑身冰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胃里阵阵翻涌,想吐又吐不出来。
女皇干瘪只剩一层皮包骨的手怜爱地拍了拍男人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对沈棠梨说:“我可以把皇位传给你,但是你登基以后,要奉拓森为太上君,要像尊重父亲一般敬爱他,你同意了,明天就是你的登基大典。”
这是,给她找了个爹?
沈棠梨垂下眸子,已然接受了这该死的一切,接受了她的亲人这一副副腐烂的面目。心中暗暗思量拒绝之后的代价,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保命的手段。虽然这些人个个都说皇位非她莫属,实则整个姬姓皇族都烂透了。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能带他们走向繁荣昌盛的明主,而是一个任他们摆布的傀儡,这个人可以是拥有正统血脉的沈棠梨,也可以是灵儿,又或者是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们说可以,就可以。
电光火石间,沈棠梨已经演算了几个结果,通通都是死局。
要想留住一条小命,需识时务者为俊杰,稍后再算账。
她当机立断弯腰磕了个头:“萱儿都听陛下的。”
该死的姥姥,去他六舅的,早知道不回来了。
那个叫拓森的男人满意的笑了,撇开女皇的手,亲亲热热地来扶沈棠梨:“哎哟我的小公主,快起来吧。”
腥味夹杂着腐烂气息扑面而来,沈棠梨差点没忍住干呕出声,她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才没表现出来,只觉得被男人触碰过的地方一片瘙痒,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拓森。”
女皇不悦地看着两人,拓森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沈棠梨,笑得一脸谄媚扑到女皇身上:“陛下又吃醋了~”
沈棠梨用力闭上眼睛,她现在很需要洗一下眼睛,这都什么事啊!
退出大殿,她就扶着墙大吐特吐。
一个宫女走过来站在她身边,等她吐完了才说话:“小公主,这边请。”
沈棠梨掏出从乌日图那顺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直起腰跟着宫女穿过一条红色的巷子,不到百步就会有一个半月形拱门,门后是一座座宫殿。
这些建筑结构和磬国皇宫完全不一样,沈棠梨好奇地伸头往里看,宫女低声解释道:“这里是后宫,每道门后都有一位女皇的侍君,平日里他们不会出来走动。”
这个宫女步伐稳健,一看就是练过武功的,她愿意跟沈棠梨说话,沈棠梨当然要趁机套出一些情报。否则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拓森,也是侍君?”
“是的,他是女皇最宠爱的一位侍君,女皇为他生了七个王子。”
牛逼!
这么多儿子还非要做她爹。
又路过一个门,与其他敞开的大门不同,这个门上锁了七八条锁链,似乎里头关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他是女皇新纳的侍君,听说是个中原人,武功很是高强,女皇怕他跑路,就命人刺穿了他的琵琶骨,断去手脚筋,严加看管,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女皇就会放了他。”
强取豪夺!
沈棠梨在心里尖叫。
又走了一刻钟后,终于离开了那条让人窒息的巷子,来到一座被竹子围起来的小院前,院中种满花草,青瓦砖房,和整个威严压抑的皇宫格格不入。
“这竹苑是萱公主的住所,小公主暂且在此居住吧。”
宫女行了一礼,退下了。
沈棠梨心头一震,驻足良久才推门走了进去,大片大片的红掌花铺满了院子,一条活水横穿而过,水上拱起一座竹桥,几只紫色的蝴蝶翩翩起舞,一切都是那么的美轮美奂,沈棠梨却只想到了几个词:黄泉路上,奈何桥边,彼岸花开。
除了主殿,两旁各有一偏殿。沈棠梨花了一点时间将每个房间观察一遍,最终停在一间她认为是书房的房间里。
房间杂乱无章,似乎主人匆匆离开后再也没有人来打扫过,地上都是散乱的画纸。
沈棠梨捡起一张铺在桌面上,惊讶出声:“乌日图!”
不,不对。
虽然身形一样,衣服一样,但是画像上的男人戴了一副金色的面具,面具下的眼神冰冷无情,充满肃杀之意。
沈棠梨用指腹细细描绘着他的眉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是她那素未谋面的亲爹。
满地的画纸,画的都是他,有他站在台阶上睥睨众生的样子,也有他一个背影就有万民跪拜的场景……
沈棠梨一张一张捡起来,那些画面仿佛活了过来,生动地展示在她眼前。
画纸很快摞起高高的一切,沈棠梨歪头靠在上面,得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
她的母亲在单相思,暗恋人家。
不过,这场暗恋的结果应该是美好的吧,不然怎么会有她的出生呢?
沈棠梨笑了,她把那些画细心收了起来,放在画缸里,突然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画筒,她拿出来展开,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跃然纸上,娇俏明媚,肤若凝脂,果然跟自己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沈棠梨只见过她身穿凤袍头戴金冠的样子,那时的她坐在父皇身侧,眉眼间总带着一抹愁容,哪有画像上这样明媚。
画筒底部还有一个盒子,打开是一串挂满了铃铛的镯子,沈棠梨以为是母亲的遗物,丝毫没有防备就拿了起来。
一阵刺耳的响声瞬间侵入脑子里,她头晕目眩,眼前天地都在翻转,让她分不清现实虚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还没完。
角落里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某种节肢动物在飞快地朝她爬来,黑黝黝的角落里睁开一只只红色绿色的小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她。
沈棠梨被眼前一幕惊得瞪大了双眼,手慌乱地在身后摸索,试图摸到一个防身的东西,可惜周围除了画纸就是书。
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