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今日早早到来,却不想误触了会过敏的花起了旧疾。
“我便着人将他送了回去,并非是阿兄有意不来庆贺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齐修远的解释,让叶归荑了然。
也是,上次在猎场碰了木槿花萧玉珩就晕倒了,脸色瞧着比她还难看。
看来,倒不是因为还在生她气的缘故了。
她稍稍放了心。
而长公主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子小事而生气,便关心了两句,事情便就这样过去。
齐修远坐下后,表情却隐约透着一股子心虚,甚至发觉了叶归荑的目光,也带着几分躲闪,不似方才那般热烈。
众人觥筹交错,笑赏歌舞,众人依次敬了酒后,叶归荑见林芝雅对自己招手,便同长公主打了招呼后同林芝雅坐在了一处。
林芝雅毫不掩饰地夸赞了她的衣服,得知是长公主所赠更是一脸的艳羡。
“长公主待你极好,我还想着,你今日穿的倒是不同,不似你寻常所穿,倒不像是伯母的眼光。”
“母亲并非没有送我衣服,只是——”
她将前日的风波与林芝雅复述了一遍。
林芝雅听得惊诧,道:“口口声声说你与蓁蓁皆是侯府的姑娘,却如此待你?
“若非有长公主将你放在心里,今日你穿旧衣入宴,岂不让人诟病?”
“倒也不过是寻常小事罢了。”
叶归荑倒也坦然。
事情既过去,便没有在心里留下痕迹的道理。
日子到底是要向前看的。
林芝雅说着捧着她的手细看衣袖,啧啧称奇,道:
“到底是公主府的衣料,就是好看呢!
“母亲成日里嫌我窜上蹦下的不老实,不肯给我做新衣裳。
“瞧我身上这件,同你的相比,简直寒酸得要命。”
连珠炮似的逗得叶归荑想笑。
她正要回答,却忽觉身后一凉,似是有谁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她回头去看,却没看到看向自己的是何人,唯有永定伯府世子正巧低头饮酒。
没等她再看,林芝雅便又叽叽喳喳地自己说开了。
歌舞过后,便有戏子入门唱戏。
然而反响平平,便是长公主也是没有半分兴致。
叶归荑有些惊诧。
她疑惑道:“往日都是前去戏台看戏,怎的今日却召了戏班子前来,长公主也倒像兴致缺缺的模样?”
“你不常看戏,想来的确不知此事。”
林芝雅解释:“京城中的戏班子翻来覆去便都是那几出戏,推陈出新半晌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实在没什么意思。
“如今便是各大酒楼都绞尽脑汁,想办法让自己的戏文更加别致有趣。”
叶归荑闻言若有所思。
如此说来,她倒是想起了,前世的确有此事。
她不爱看戏,但齐老夫人极爱看戏,常常领着她出入各大梨园。
跟着齐老夫人,她便也看了不少的戏文。
那些文人墨客喜爱附庸风雅,但被拥趸的戏文内容对寻常人来说乏善可陈,晦涩难懂。
而如齐老夫人之人来说,则更加推崇家长里短的剧目,如《牡丹亭》《梁祝》等。
长公主如今也上了年纪,好容易过个生辰,自然也不喜欢看些咬文嚼字,费力理解的东西。
连长公主都如此,在书院里饱受读书之苦的公子小姐们便更是如此了。
她眼珠一转,心里隐约已有了些主意。
咿呀呀的戏曲唱罢,戏班的人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场中的热闹骤然退下,一时有些冷。
长公主醉了,带着酡红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孤寂。
宁正则看在眼中,自然头一个不愿母亲觉得无趣。
便率先一抬手,道:“母亲可是醉了?不如儿子陪母亲外出赏花,也好醒醒酒?”
“也好。”
长公主点点头,见众人也吃了个七七八八,便邀请了众人同往。
除了还在屋中敬酒的几个公子外,众人纷纷簇拥着长公主走出了门去。
其中自然也包括叶归荑。
一来是在屋中待着无趣倒不如陪伴长公主,二来也是林芝雅早就坐不住了,她有心陪伴林芝雅。
众人有说有笑着出门,却见漫天纸鸢,凑成一个精致的凤凰图样。
猝不及防,满场惊艳。
“你这臭小子!”
长公主脸上的落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一句笑嗔。
“祝母亲生辰吉祥,完事顺遂!”
宁正则走了出来,笑容温润。
“班门弄斧,还请母亲笑纳!”
“笑纳笑纳,如何不笑纳?没个正型,满脑子的鬼主意!”
长公主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宁正则的额角,笑啐一口。
母子两人自然的互动,令叶归荑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艳羡。
身畔,林芝雅留意到了她的神色,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因为宁公子的心思所以自卑了吧?
“殿下的亲儿子大费周章的布置尚且是讨公主的欢心,你可是长公主亲自赠衣的殊荣!岂是旁人能比的?”
林芝雅性子大大咧咧,可总是有让叶归荑心绪平复的好本事。
这一番话更是说的叶归荑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是啊,旁人尚且需要借礼巴结,还唯恐得罪了长公主。
偏她能自由出入长公主的内室。
连受伤了,她都能被长公主的独子亲自领回公主府养伤。
放眼京城,何人还有这等本事?
她心里皱起的一块仿佛被林芝雅迅速抚平。
她嘴角带笑,一伸手便亲热地搂住了林芝雅,亲昵道:“芝雅,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她这忽然亲热的举动让林芝雅寒毛直竖,却没推开她。
然而叶归荑却再一次察觉到了那凉飕飕的目光。
她松开林芝雅,再次四处张望,却是一无所获。
只是方才宴席上低头的乔世子,依旧站在不远处,正自顾地赏着花。
这边有了宁正则开头,准备的礼物的众人也纷纷献上了自己准备的生辰贺礼。
这个送了手镯,那个送了耳铛。
场中气氛格外其乐融融。
长公主也被众人哄得合不拢嘴。
等到众人都送完了,一个姑娘才起身,落落大方地对长公主福了一礼。
她扬声道:“长公主殿下恕罪!
“小女子身无长物,唯有一手字上得台面,便着手写了一个寿字裱好,给长公主做贺礼了。”
她说着,得意洋洋地瞟向了叶归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