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素雪虽然还因之前之事想与他避嫌。
毕竟被人找上门来。
此时转身离去,却又说不过去。
只能硬着头皮与面前之人交涉。
“见过五皇子。”
他拎着裙摆,转身便朝着屋内走了进去,不愿与其站在门口说话。
楼素雪也只好随他前行,直到走进了房中。
毕竟演戏要演全套。
楼素雪不仅从之前的房子里搬了出来。
甚至如今的一应用品几乎与普通奴仆一模一样。
房中自然没有燃炭,只有一个小小的手炉能够取暖。
他在房中与外面相比温度所差不多。
那眼眸之处更是不爽之至。
“你这房中竟如此冰冷?这样的屋子如何住人?”
江弥下意识的便评论了几句。
楼素雪却习以为常,甚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坐在了他的对面。
“殿下自出生起便锦衣玉食,就算皇后因嫉妒淮嫔,对你们的待遇稍差,这也自然不会有这般情景,所以忍受不得也属正常。”
可是对于楼素雪来讲。
如今这番生活,虽然看似与从前相比天壤之别。
可却是曾经百般求饶都难以得到的生活。
上一世,在她做下那些事情过后,被百般折辱之时,却是连一件掩盖身躯的衣服都没有。
更别说冬日里还有取暖之物。
如今这不还剩一个手炉。
“宫中的吃穿用度皆要按照规矩,如今成女与这宫中一般奴仆并无两样,所以这房中自然并无炭火,甚至…也不该有一人独处之室。”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只有让身侧之人都全然相信楼素雪彻底失去了宁安公主的庇护。
这世间之人才会信。
而她接下来的路才能够走得踏踏实实。
“这种生活之所,你如此习惯?难不成从前楼家从未给你这个嫡女好生活过?”好歹也是嫡女,更何况从前楼素雪的母亲尚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如此沦落。
所以他一定不相信楼素雪的习惯是真。
楼素雪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若是从来都在母亲庇护之下,所长大的楼家嫡女自然不习惯。
可是她,是拼尽了一切只想为母亲报仇,最后却也不过逃不出被抛尸荒野的结局的可怜人。
“我…有母亲庇护,自然不曾真正享受过这般,只是…我曾经做过一场噩梦,而那噩梦之中,我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下,甚至饥一顿饱一顿,若是想有的吃,便要拼尽了性命去抢。”
还要去讨好,做事。
让那些嬷嬷们嬉戏玩闹,当作一个笑柄。
或许高兴之时,还能有个硬邦邦的馊馒头饱腹。
而这种悲惨的日子,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陈女知道五皇子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不过是觉得在七公主的这件事情上,臣女处置牵连到宁安公主,如今前来问罪的罢了!”
可那时事情发展迅速,若不将宁安公主一起拉进局中,楼素雪实在不知该如何解眼前之困?
“你既然知晓…那又为何一定要让她……”
楼素雪抬头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除了看向宁安公主时,都毫无情感的眼眸中倒映着她的影子。
“五皇子,臣女只是想要活下去,臣女…”
那些悲苦岁月,楼素雪不想再承受一遍。
“臣女如今不管如何自证,却也终究换不回殿下的一句信任,不过…臣女向殿下保证,无论如何算计,都绝对不会伤害到宁安公主。”
他垂眸,避开了女子那灼烈的目光。
江弥的手隐隐暗自握作成拳。
他在那双眼里真真正正的看到了真诚与执念。
也有无数的恳求。
楼素雪在恳求着他,希望他能相信。
还是不行吗?
楼素雪看着眼前的他低垂的眉眼。
没想到他如今软硬不吃。
之前的几次示弱毫无效果。
如今将一整颗真心抛出来给他瞧,却也仍旧拿不下他们。
楼素雪有些紧张。
在等待他的回答的时候,似乎好像已过去了许多春秋。
他终是落下一声叹息,留下了句,“以后若有什么需要,秋风会帮你的。”
楼素雪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是,臣女绝对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
见他带着人离开,楼素雪才彻底敢放松了心思。
好在这真诚终究打败了他心中的猜疑。
如今才能够更加好做一些。
也能让日子更好过一点。
到了他的认可,楼素雪一连几日都十分高兴。
直到七公主找上门前。
七公主来的突袭,楼素雪也只来得及用地上的泥水抹了抹脸。将头发和衣服都弄得散了些,又强行在自己的手腕上掐了几处红痕。
最后从那梳妆台上拿出了宁安公主早就已经调换成正常无毒的手链。
“见过七公主。”
七公主入门之时,楼素雪刚好收拾完一切,跌跌撞撞的想要走出去行礼。
楼素雪之惨样,落在七公主与其身后的钟星盈眼眸之中,都带着几分欢愉。
早就想过宁安公主手段残酷,得知他人背叛,绝对不会让其好过。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日本公主拉着你说笑了几分,又送了你礼物,让宁安公主疑心与你,才会让你有如此下场?”
七公主忍着心中的恶心,将楼素雪扶到了一旁的矮榻上。
言语之中满是试探。
楼素雪只是哭哭啼啼,又顺势用袖子将脸上的妆容也擦得糜烂。
“七公主…还请公主为臣女做主,这公主殿,臣女一日都不想待了,不如公主…便将臣女带回去吧。”
她垂着眉,又死死的抓着七公主的手。
将手上刚刚蹭到的泥水和泪珠,使劲的往七公主那件衣服上漫着。
一想到七公主之前做的事。
楼素雪便自是报复性的想要毁了她眼前的裙子。
而七公主看见手腕上的泥泞,那双精致的眼眸也变得狰狞起来。
好脏!
她忍着想要将楼素雪直接甩出去的冲动,又再次安抚。
“宁安被五哥宠得过甚,所以行为举止之间确实有些荒唐,没想到不过是一件小事,竟引得你如此被其针对,是让人瞧着便可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