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当日的拍摄是这次出差的重中之重,钟韵较之以往要更严格,直把夏熠山支使得团团转,不过他也从中收获了不少摄影经验。
晚上十点拍摄结束,钟韵再次让夏熠山带着设备独自回酒店。
她则约好了车,站在路边查看手机消息。
余城那边,詹思思昨天给李瑶筝通风报信的时候就约好了她第二天再来,而詹思思的跨年派对也因此临时改成了元旦派对。
詹二条为钟韵的幸福助攻,同时也没忘了想办法避免自己输了赌约。
参加派对的李瑶筝这会儿已经彻底沦为展览品,不仅被詹思思拉着大肆炫耀,还被迫拿出二维码,供小姐姐们排队扫码,好友列表人数骤增。
同样收到邀请的夏熠山虽然与钟韵一起出差没能参加派对,但他叫了好几个俊男美女去给詹思思撑场子,把派对气氛炒起来。
可怜的李瑶筝疲于应对,偷偷跟钟韵诉苦。
钟韵看着她发来的一串留言消息,不禁懊悔自责,自己还是弄巧成拙,给李瑶筝带来困扰了。
之前钟韵就纠结找李瑶筝一起跨年是否合适,不过因为自己要出差而不得不打消了跨年的想法,后来得知詹思思要办派对,想着一群人一起热闹,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体验,至少比形单影只要好,钟韵这才答应帮詹思思邀请李瑶筝参加派对。
然而过分热闹、备受关注也是一种折磨,钟韵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已然晚了。
她愧疚道:“抱歉,你要是实在受不住,就离开吧,或者去我家躲躲。”
李瑶筝秒回:“可我进不去你家呀。”
钟韵正要把门锁密码发过去,网约车到了。
她刚坐上车,李瑶筝就打来了电话。
钟韵迅速接听:“瑶筝。”
“今天的拍摄结束了?”李医生好听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即便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问话也让钟韵十分受用。
她喟叹般回应:“是啊。”
“辛苦啦。”
钟韵勾唇,耳听电话那头隐约传来节奏明显的音乐声和吵闹声:“你出来了?没在沈学姐家里?”
“呃……”李瑶筝看看自己的所在,无奈道,“我在她家卫生间里。”
钟韵望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心内一片静谧,“委屈你了。”
“哪有,”李瑶筝轻笑,“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我这就出去了,她们在外面叫我呢。”
“好。”
挂断电话,钟韵将门锁密码发给李瑶筝,“晚上夜路不安全,你就在我那儿睡吧。”
末了又补上一句,“我明天晚上就回去了。”
嗯,她在期待什么呢。
叮。
新消息通知音响起。
然而并不是李瑶筝发来的消息。
温莞:“过来了吗?到了以后让服务生带你来天籁之音。”
与昨晚约见的地方不同,但还是差不多的娱乐场所——钟韵看着眼前装修炫酷的KtV,拧紧了眉。
天籁之音,想必是包厢的名字。
钟韵长长叹了口气。
温莞应该不是特地叫她来一展歌喉的。
这女人是怎么手眼通天地查到她酒店房间的,钟韵并不知晓,但归根结底,她这是变相被人威胁了。
看来昨晚与章书怡见面的事,温莞对钟韵的表现并不满意,所以才搞那么一出诡异的下马威给她。
想到那袋子上的“lyz”,钟韵脸色一沉。
她可以因为目的相同而选择配合温莞复仇,她可以因为同情温莞的遭遇而忍着恶心与章书怡见面,但她不能忍受温莞拿李瑶筝威胁她。
服务生引着钟韵沿着走廊一路走进去,路过的每个房间都传出各种震耳欲聋的歌声。
钟韵很少去酒吧,也很少来KtV,这种娱乐场所对于耳力极好的人是一种折磨,偏巧温莞这两天的所有操作都精准地踩到了钟韵的雷区。
拐了两个弯,终于来到包厢,服务生推开门,钟韵视线中,宽敞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女人坐在沙发正中央,大屏幕上自动播放着时下流行的苦情歌,音量不大不小,充当着背景音,气氛灯随着歌曲的节奏缓慢地流转。
钟韵入内,身后的门随即关闭,将外面醉生梦死的火热气氛阻绝。
一门之隔的房间,仿佛是独立存在的小世界,空旷又冷清。
“钟韵!”温莞抬头一见钟韵,倏尔笑起来,随手放下手中摆弄的手机,起身迎上前去。
她一头长发绾起,似是烫了大波浪又染了色,肩头披着薄绒大衣,内着修身抹胸短裙,裙下两条腿暴露在空气里,脚踩细跟恨天高。
几天不见,温莞改头换面,搭着冷艳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也热情了不少。
钟韵眼见温莞走过来,张开的双臂明显暴露对方要抱上来的心思,钟韵果断上前两步,与温莞错身而过,自行在一侧沙发坐下。
温莞迎了个寂寞,倒也不恼,返身坐回沙发正中主位,刚好与钟韵成直角位置,两人交谈倒也方便。
当然这也因着钟韵不想与温莞靠近。
沙发前的几桌上摆满了果盘、小食和酒,还有两盒香烟。
温莞拿出一根烟点燃,又将半开盒盖的烟盒递向钟韵,“给。”
她殷红的双唇因着吐出那一个字而飘出几许白烟,而她两指间夹着的那根烟,烟嘴上留下了红色的唇印。
钟韵的视线跟着她的动作落下来,眼前拿着烟盒的手很是干瘦,根根手指留起了长指甲,还染了深浅不一的绿,大拇指尤为显眼,指甲上点缀着点点花瓣,还贴了一粒夺目耀眼的钻。
钟韵忽然发现,温莞瘦了许多。
沉浸在多重复杂的负面情绪里,茶饭不思,人理所当然会瘦。
不过,温莞的瘦,配上她繁复且艳丽的妆容与鬼魅般游刃有余的姿态,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病态美。
眼前的温莞,浑身上下都透着浓重的危险气息。
至于温莞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钟韵无心关注。
钟韵一摆手,自衣袋里摸出烟来点燃,“我抽这个。”
温莞被拒绝也不在意,随手将烟盒丢回几桌,光洁的腿交叠在一起,脚上镶嵌闪钻的高跟鞋,在灯光的流动下不时发出耀眼的光。
哗啦。
温莞从冰桶里铲了几块冰放进方杯中,又倒了酒进去,将酒杯放到自己旁边的位置,看了眼钟韵,“坐过来。”
钟韵捏着烟伸向烟灰缸轻弹,烟灰缸里已经躺着几根烟蒂。
她看看温莞,没说话,也没有动身的意思。
钟韵对温莞同情已经因为威胁而烟消云散,很难再生分毫。
“我们又不是初次见面,你干嘛这么拘谨?”温莞失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表示没毒,又问,“难不成,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