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沧海市，市中心广场。
东方炎和幽兰黛尔坐在一家甜品店外的露天餐桌旁，东方炎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视。
“哥哥，你在看什么？”
坐在东方炎身旁的幽兰戴尔，看着东方炎这一副在人群中寻找什么的样子，顺着东方炎的目光看去，却并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什么，只是看看周围有没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
东方炎收回目光，拿起桌子上的蓝莓冰沙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冰沙带着蓝莓的清甜和果香顺着喉咙滑下，让在阳光暴晒下燥热的身体得到些许清凉。
“那有什么发现吗？”
“从我们坐在这里开始到现在，一共有116人向我们投来视线，其中87人为男性，27人为女性，还有2个是小孩子。”
东方炎眯着眼睛，感受着身上燥热的温度在冰沙的中和下逐渐冷却的感觉。
“都是千人律者吗？”
幽兰黛尔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她的身体缓缓绷紧，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不，都不是。”
“啊？”
东方炎的话直接让幽兰戴尔愣住，浑身紧绷的肌肉也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松弛下来。
“不是？”
“对，不是。”
东方炎睁开眼睛看向幽兰黛尔。
“虽然有很多人都在我们身上停留过视线，但他们关注的重点都不一样。”
“男性的视线基本都在你身上，女性的视线则是你和我各占一半，至于那两个小孩……”
“…他们只是馋我们手上的蓝莓冰沙和提拉米苏而已。”
东方炎说着，摇了摇自己手上喝的只剩一半的蓝莓冰沙，未完全融化的冰沙随着杯子的摇晃互相摩擦，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你下次说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幽兰黛尔无语的白了东方炎一眼，害的她差点以为他们的已经被千人律者包围了。
“我也没说盯着我们的都是千人律者啊，我只是在数有多少人看着我们而已。”
东方炎笑呵呵的两手一摊，他可从来没说过盯着他们的就是千人律者啊。
“不过……也不排除他们之中有千人律者的宿主，只是我没看出来而已。”
东方炎喝着冰沙看着广场上的人群，在心中揣摩着千人律者的行动。
（“如果我是千人律者，在看到我和幽兰黛尔出现在他们眼皮底下，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但是又因为幽兰黛尔的武力不能接近。”）
（“所以如果我是他们，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把我和幽兰黛尔分开。”）
（“那么，能稳定支开幽兰黛尔的方法是……”）
东方炎双目一竖，原本慵懒的表情变得严肃。
“……制造混乱。”
“轰！”
像是为了印证东方炎的猜测，一旁的商场里突然发生爆炸，商场中人群的惊呼着，骚动着，如同被捅了窝般的老鼠般，从商场内部鱼贯而出，东方炎和幽兰黛尔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冲进商场。
两人刚冲进商场，就看见有人扛着不少浑身是血的伤员从里面跑出来，显然刚才那场爆炸让不少人受了伤。
“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东方炎顺手从一个男人手中接过伤员，幽兰黛尔也从旁边的人手上接过一位伤员。
“不清楚，我本来只是跟我朋友过来买东西，然后爆炸突然就发生了。”
扛着伤员的男人脸上扎着几块玻璃碎渣，鲜血从血肉与玻璃渣的嵌合处流出。
看样子，爆炸发生时，他就在爆炸中心点附近。
“意外吗？”
东方炎皱起眉头，这意外发生的时机太过巧合，说没人搞鬼，傻子都不信。
“不…不是的…”
这时，被幽兰黛尔扛着的伤员缓缓抬起头，从被爆炸的烟尘熏的漆黑脸庞上，隐约能看出这是个正值青春年龄的女孩。
“…是一个男人…他引爆了…身上的炸弹…”
“炸弹！？？”
东方炎和幽兰黛尔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女孩，有人把炸弹藏在身上带入商场居然没人发现，商场的保安是吃干饭的吗？
除非商场里有千人律者的宿主，或者商场的检测仪器出问题，否则完全没法解释他是怎么做到的。
东方炎和幽兰黛尔将这两个伤员送出商场，东方炎趁接触伤员的时机，偷偷用死律权能稳定伤员的生命体征后，和幽兰黛尔再次冲入商场。
东方炎和幽兰黛尔逆着人群来到商场内部，当两人到达爆炸现场时，爆炸引起的火灾已经被商场的自动喷淋装置熄灭，爆炸的中心躺着一个被炸的血肉模糊的人。
不，或许不能被称之为人，而是比较完整的尸体才对。
而在他的周围，也躺着几个生死不明的人，但从胸口的起伏来看，他们都还活着。
“看样子除了袭击者，其他人都没死，能救。”
幽兰黛尔快速检查了一下几人的状态，扭头看着东方炎。
东方炎点点头，幽兰黛尔没有带黑渊白花，这里能救人的只有拥有死律权能的自己了。
不过为了避免律者权能，被藏在暗处的支配律者夺走，又或是因为与支配权能抗衡而用尽力量。
东方炎让幽兰黛尔在周围警戒，随后死律权能治疗周围意识不清的伤员，稳定他们的伤势和生命体征。
但……意料之外的，预想中与支配律者进行权能上的争夺并没有发生。
不过东方炎并没有放松警惕，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能把炸弹带进商场，没有人从中协助，东方炎是不相信的。
况且，故意在人多的地方引发混乱与伤亡，造成社会动荡，很有千人律者的行事风格。
“啧，果然，比起出现在眼前的蟑螂，躲在角落里的蟑螂，才最让人感到棘手和恶心的。”
东方炎烦躁的挠了挠头，千人律者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不仅有［支配剧场］这个处于异空间的藏身处，还可以通过人偶制造混乱，也能用宿主躲过仪器的检测，隐秘的制造混乱。
而且最重要的是，千人律者的和宿主之间并无太大关联。
即使宿主本体死亡，由宿主的恶意构成的人偶依旧可以继续活动。
或者，对于支配之律者来说，宿主本身就是可以随意更换的东西，即使一个宿主死亡，他们也可以通过制造混乱和引导恶意，来创造新的宿主。
毕竟支配律者只是由人的恶意构成，但构成支配律者的恶意来自哪些人，可完全没有明确规定。
“好，这样就行了。”
在治愈了男人和其他伤员身上大部分伤势后，东方炎站起身，目光在周围的店铺中四处打量。
随后，东方炎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从视线边缘的商铺里闪过的，有一头金色短发的黑色身影。
幽兰黛尔轻轻扯了扯东方炎的袖子，东方炎看向幽兰黛尔，那双天蓝色的眼瞳和东方炎看向同一处角落。
显然，幽兰黛尔也捕捉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两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东方炎拉住幽兰黛尔的手，带着幽兰黛尔闪现到那家店铺门口。
这是一家女性服装店，店铺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女式服装，东方炎和幽兰黛尔走进店铺，被爆炸的冲击波破碎的玻璃碎片散了一地。
两人踩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板上，发出“咔擦咔擦”的清脆声响，两人的视线在店铺内转了一圈，同时锁定在店铺内的更衣室。
幽兰黛尔和东方炎来到更衣室前，两人对视一眼，幽兰黛尔猛地一脚踹开更衣室的门。
但出现在眼前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更衣室。
“没有，是在隔壁吗？”
幽兰黛尔看着空无一人的更衣室柳眉轻皱，随后她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东方炎的声音迟迟没有传来。
“哥哥？”
她看向身后，东方炎那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哥哥？”
幽兰黛尔走出店铺四处查看，但除了来接收伤员的医疗人员之外，她并未看到东方炎的身影。
“难道是被拉进［支配剧场］了，在开门的时候？”
幽兰黛尔捏着下巴思索，符合现在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东方炎被支配律者拉入支配剧场。
“这样的话……”
幽兰黛尔看向自己的手背，火红的龙形圣痕缓缓浮现。
…………
“欢迎来到，支配剧场。”
刺目的白光吞没眼前的一切，待光芒散去，东方炎已经来到一处诡异的空间中，熟悉的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支配剧场，出现在东方炎面前。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那熟悉的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眼罩的金发人偶。
以及那熟悉的，曾经令东方炎，以及无数休伯利安舰长血压飙升的声音。
“看呐看呐，瞧瞧这是谁？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
“我们该怎么称呼他？巴比伦塔的实验体？逆熵的崩坏兽执行官？还是……”
“……一个什么都做不到，只会假惺惺流泪的伪善者！”
人偶发出刺耳的讥笑，僵硬的挥动双手鼓起掌来，嘈杂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你们是在帮我输密码吗？”
东方炎双手抱胸，淡淡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偶。
“啊？密码？什么密码？你在说什么？”
千人律者一愣，不明所以的歪着脑袋。
“没什么。”
东方炎默默的扭过头，很好，看来千人律者里面没有穿越者。
东方炎对如今的结果并不意外。
倒不如说，如果千人律者能看着自己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下而无动于衷的话，那么东方炎恐怕要把他们的威胁程度上升好几个等级了。
毕竟一个懂得隐忍且心怀恶意的敌人，不管在哪本小说里，都是主角后期的所要面对的最终强敌。
可惜，如果只是一个人的恶意，他或许能做到这一点。
但千人的恶意，就代表着一千种不同的意见，而他们彼此之间又各怀鬼胎，谁都不服谁，都想着压对方一头，这就导致他们不可能达成一致意见。
而且他们的宿主多数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的恶意往往只会聚集于眼前的短期利益，简单来说就是只想着发泄情绪，这必然会让他们选择趁这个机会抓住自己。
“哼，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劝你都最好乖乖放弃，没有我们的允许，你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你残害我们的同伴，把他们像牲畜一样肢解，让我们像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不得不缩在剧场里苟延残喘。”
“今天，我们非要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我们当初所承受的痛苦，我们会把你的头砍下来，像战利品一样挂在支配剧场的大门上！”
“不知道那些女武神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其中较为激动的千人律者咬牙切齿的瞪着东方炎，虽然她的眼睛被眼罩蒙住，但东方炎就是能感受到眼罩下那充满恶意的目光。
“怎么？害怕了？要不这样，你跪下来求我们，说不定……我们到时候良心发现，会给你痛快的死法。”
千人律者看着东方炎那逐渐变得扭曲，又带着些微妙的表情，以为东方炎是被他们说的话给吓到了，于是也开始犯起律者的老毛病。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们真的能做到那样，那你们的死法，大概会比我所知道的还要难看一万倍。”
东方炎挠了挠脸，如果真成了那样，那怕不是整座支配剧场，和所在的这片空间都要彻底消失了。
“不过可惜……虽然我现在没有取回所有的力量，但收拾你们，我甚至都不需要动用律者权能。”
东方炎身上的爆发出炽热的火光，瞬间转换为崩坏兽形态。
虽然这只是用来连接姬子梦境的分身，且包含的力量不足完整状态下的七分之一，但收拾一群什么律者权能都没拿到的支配律者，只用拳头都足够了。
“哼！大言不惭！等你筋疲力尽的时候，我看你……”
感觉自己受到挑衅的千人律者，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
但是突然，所有的千人律者在一瞬间僵在原地，它们歪着脑袋，像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场面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
“什么情况？”
东方炎看着一个歪着脑袋站在原地的千人律者，警惕的摆出架势。
然后……
“哦…哦！哦！！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其中一个千人律者像是知道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惊讶的大叫了起来。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人偶们一个接一个的发出叫喊，最终整个支配剧场都被人偶们的声音填满。
东方炎皱起眉头，他隐隐感受到一丝不妙，有什么超出他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你真是可怜，被困在这副躯壳里，被一个冒牌货顶替了你的一切！去做些你不想做的事。”
千人律者的语气一时间变得充满怜悯，他们看向东方炎的视线充满了同情与惋惜。
“你们在说什么？”
东方炎警惕的皱起眉头，它们在跟谁说话？
“闭嘴，我们没跟你说话！”
千人律者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东方炎，随后又换上一副怜悯的语气。
“不过没关系，我们会把你从这个牢笼里救出来，然后我们会让你尽情的去做你想做的一切，毕竟……我们是同类啊！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哪个人偶带头鼓起掌，稀稀拉拉的木头碰撞声逐渐响起。
接着，所有的人偶又在一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训练有素的士兵，等待着首长发号施令。
“哎呀呀，这可真是有意思，我们改主意了。”
领头的人偶僵硬的扭动着身体，面带笑意的看向东方炎。
“我们决定不杀你了。”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让你成为我们的同伴，让你亲手杀死那些女武神们，去毁掉这个世界！”
“不知道，在你亲手杀死她们的时候，她们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真是令人期待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