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似是有一股石楠花的腥臭味道。
青年潮红脸颊上蒙着一件被他蹂躏得凌乱不堪的衬衫。
偷来的。
“哥……对,对不起,就一次……一个月,就一次……”
烈日闷得整个房间升温宛若蒸笼一般,陈青眼神光涣散间手指掐陷进布料里,浑身骨骼酥麻到仿佛成了只能被他幻想中那只带着点淤青的冰冷手掌一揉便彻底烂掉的酸李子。
陈青的房间在一楼,跟严春花的房间相邻着。
他没察觉窗外不知何时站着个看不清脸孔的阴森森鬼影。
那黑影脊背佝偻着,眼眶里两团诡谲艳色的猩红仿佛烂西瓜里滋生的蛆虫般无声蠕动着。
……
迟病下午出门去小卖铺买烟。
店里整天乌烟瘴气的,几个黄毛还有社会青年缩在小卖铺角落蹭店里的免费空调,弄得满地都是烟头跟垃圾。
迟病走到他们边上的时候,有个头发染了两挑深紫色挑染的白毛故意把整条腿伸出到过道上,捂着嘴阴阳怪气的低低说了一声。
“陈风……你爸爸咋又来店里买香烟了,陈风,你还不赶紧叫爸爸呐……”
角落有人道,“神经病,你想认爸爸你自己去认。”
有谁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起哄似的吹了两声恶意的口哨。
角落又有个男的低低说了一声,“这男的住在陈青家……我们还是别这样吧。”
有人道,“怂包,你以后别跟我们混了……”
迟病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人,他小臂上的绷带淋到水之后彻底湿了,挑东西的时候,绑有些得松垮的绷带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松掉,掉到了地上,肤色惨白、骨肉匀称的小臂上是一条深可见骨的艳色狰狞的血色蜈蚣。
白毛看见掉到自己腿边的绷带之后表情愣了一下,啧了一声之后用鞋不轻不重踢了迟病的小腿一下,像是在挑衅,“喂……你倒是说话啊,抽烟抽哑巴了是不是……”
他浑身没骨头似的身体瘫软着,一屁股坐在十几个脏兮兮的烟头上,稍微抬着些脸仰视着眼前的迟病,下一秒毫无征兆的被人像是拎小鸡崽子似的从那一屁股烟头里拎起来了,双脚悬空到胡乱点地,手乱拍甚至弄翻了边上的一个货架。
迟病语气冰冷到毫无起伏,面无表情盯着这张打着怪异马赛克的脸孔,“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白毛脸红脖子粗的呜呜呜挣扎了两声,余光突然窥见迟病小臂上的结的薄红色的痂因为肌肉发力生生开裂出了一道生涩血口子,只一眼就让他痛到牙酸甚至瑟瑟发抖。
他几乎硬着头皮去看迟病的下半张脸,下一秒瞳孔收缩,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蔫蔫的说了一句,“对,对不起……我,我错了……”
门口的老板娘像是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看是这小子又在惹事,一拖鞋直往他左脸上扇。
边上几个混混见老板娘过来全溜了,就剩下一个脸上贴着绷带的黑头发男生,像是刚跟人打架了鼻梁上全是淤青,看着像是个十八九岁的高中生。
“又他妈的是你,整天在店里给我惹事,你再这样,以后别来我这里了……”
“陈风,你们两个给我都死出去……”
老板娘有些抱歉的对着迟病道,“对不起啊帅哥,这野小子是村里的留守儿童,从小没爹没娘的,混不吝惯了,书也没念几天就知道当流氓,我替你抽死他得了……”
白毛手掌用力捂着被抽得红肿的左脸颊,低着头不说话了。
老板娘又咋咋呼呼道,“哎哟,帅哥,你这手怎么弄的,流了这么血啊,得赶紧去医务室看看重新缝一下啊……实在不好意思,我免费送你包烟,当赔罪好了……”
迟病说不用,离开了。
去诊所出来以后,他牛仔裤跟t恤上全是血迹。
迟病脸色惨白的站在烈日底下,低垂着眼睫面无表情点烟的时候,打火机跟手里那支烟都不知何时沾上点艳红血迹。
像是有风拂过。
闷热的风里却有股烂西瓜的味道。
腐臭、发酸又甜腻。
抬眼的时候,迟病突然看见林狱了。
林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马路对面的烈日底下的。
他几乎一动不动的盯着迟病这副脸色惨白满身是血的样子,身体像是彻底僵硬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