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看着被攻击的红衣女鬼,焦急的在袖子里翻找什么,卿矜玉赶忙上前一脚踢翻他,叶萧然趁机控制住狂怒的村长,凌星辞上来就放大招,周身八尺一剑冰封。
跟周既明缠斗的女鬼察觉到村长被擒住,怒吼一声想往回冲,被周既明一劈一挑拦了回来。
周既明横剑在前,护住身后要搞事情的师妹,提剑再战女鬼:“你的对手是我。”
凌星辞连续几个冰封大招放的有些力不从心了,她催促卿矜玉:“玉儿!快点啊!”
卿矜玉二话不说拔剑割破手掌,以血为墨,以指做笔,龙飞凤舞的凌空画了一道硕大的镇祟血符,掌中运起水灵气抬手一拍,将血咒拍入女鬼栖身的棺椁中。
“湛汝而去,超他方生。敕就众等,急急超生。破!”
霎时,大片大片的怨气牵引线齐齐断掉,扑向凌星辞的怨鬼动作一顿,黑墨一样的魂体逐渐变淡,透明,最后落入尘土,消弭时间。
凌星辞才松一口气,所剩不多的女鬼却扑杀上来,长长的发丝以作武器,凶戾难缠不亚于消散的鬼婴怨灵,只是数量极少。
卿矜玉大惊,叶萧然凝眸一扫,让她看那个红衣女鬼,她转头一看与周既明缠斗的鬼新娘身上的黑线便明白了,这些女鬼连接的是那个鬼新娘,她才是最后的麻烦。
叶萧然揪起村长的领子,不由分说的抢走他袖子里的黑石头,挥剑一劈,石头应声碎裂,但那女鬼只是身形一晃,停顿不过片刻又朝周既明扑去。
周既明苦于还要查明真相不能一剑斩断她的神魂,下手有些受制,但女鬼可没有这个顾忌。
“四师兄!”
周既明侧耳听见小六叫他,他一剑挡开杀来的鬼新娘,侧目看去,卿矜玉又画了个血符,她眼睛一瞥那女鬼,周既明便明白了。
他一脚将鬼新娘踹在地上砸出个大坑,鬼新娘四肢扭曲的爬起来欲再战,忽听有人冲她喊话,她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看过去。
叶萧然横剑抵在村长脖子上,一用力,鲜红的血液便滚落到了粗布衣上。
村长奋力的喊道:“小红!你快跑啊!快跑!别管我!”
说着,他就要往剑上撞,女鬼见状发了疯的冲过来,长的指甲直逼叶萧然,叶萧然旋身躲开,在他身后躲着早就准备好了的卿矜玉将地上的村长一藤甩开,抬手一剑削断女鬼的红指甲,女鬼欲转身抢回村长,双腿却动弹不得,不知什么时候寒冰已经蔓上了她的膝盖,是凌星辞见机冰封了她的腿,卿矜玉就势狠狠将血咒打入女鬼体内。
“诸邪退散!”
“啊!!!”
红衣女鬼仰天尖叫一声,攻击凌星辞的女鬼们像突然被按下暂停键的娃娃,卿矜玉却忽瞧见她嘴了又一个东西,她藤蔓一甩鬼口夺物,一脚将女鬼踹飞出去。
“小红!孩子!!不要啊···”
被粗暴甩到地上的老村长踉跄着爬向那个女鬼,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绝望哀戚,是一个父亲的绝望,一个无能的父亲又一次无能为力的崩溃。
“小红啊···小红···”
卿矜玉看清从女鬼口中夺来的东西,还是那块黑石,她往上一抛挥剑击碎,“咔”的一声,四分五裂。
村长连滚带爬的跑到女鬼身边,他颤抖着把这个早就不成人型的孩子抱进怀里,就像他第一次抱着出生的她一样。
鬼新娘的身体逐渐开始腐坏,她漆黑的眼瞳开始褪色,渐渐变成了苍茫的白,那无神的白眸里只能流出血泪,她试图用早就僵硬的唇舌说话:“啊···啊··d··叠··凉”
她说不了话了,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她试图用僵硬的嘴角勾出个笑,但是她做不到,老村长抱着她,一阵风吹来,怀里的红衣女子散成了白骨,肉身随风,前尘散尽,其她的怨鬼们也消弭于天地。
“女儿!!女儿啊!!!我的女儿——!”
村长抱着那具白骨哭的撕心裂肺,他的女儿轻的仿佛没有重量,一如她出生的重量,而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哀恸的哭声在山坳里回荡,他赤红着眼睛质问卿矜玉:“你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们不是只要鬼婴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女儿!!我只是想帮她报仇啊!我只是想帮她报仇啊!”
卿矜玉不觉得自己有错,她问:“你要为你的女儿报仇,为什么要全村人的命?难道全村都害了你的女儿?”
村长低垂着头,行将就木,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他道:“谁要全村的命?我要得是那禽兽的命!那些伤害这些孩子,伤害了我的女儿的禽兽的命!!”
他像是发泄一样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绝望:“他们就是该死!是他们自己害死了这些孩子,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我的小红,才十七岁啊,她明明都要过上好日子了,明明她都要嫁去城里过好日子了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们那些禽兽是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他们怎么忍心!怎么忍心那么欺凌她,怎么能就那么欺凌她再把她害死···为什么啊··”
众人听的心里一惊,叶萧然察觉出村长的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飞快冲过去,但是老者的刀更快一步,他手起刀落将事先准备手刃仇人的刀捅进自己的腹部,刺眼的血液喷溅到他怀中的白骨上,他仔细的抹去,这次他陪着他的女儿。
叶萧然到底是慢了,他们沉默着看着自戕的老者,半晌,卿矜玉开口了,她嗓音失了平素的欢快,带了点沙哑:“搜魂吧,至少,我们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萧然点了点头,他们能做的现下只有趁老者没死透读取他的记忆,搞清楚他女儿的冤屈到底是什么。
他抬手搭上村长的头顶,一阵神魂眩晕。
再睁眼,是喜气洋洋的稻禾村
“恭喜,恭喜啊,村长,你们家小红这次可是说了个好亲呐,城里可是享福的地儿。”
“嗐,以后是事是孩子们自己过的,谁说的准,反正同喜,同喜!快里头坐。”
老村长笑呵呵的把人请入席,他朝屋里喊:“老婆子!咱们小红好了没?咱们早点出发,女婿他们好在城郊接!”
“好了好了。”
满脸喜气的大娘扶着一个身量纤细的新娘子出了门,新娘子盖着盖头看不清面容,但是听声音她是高兴的。
“吉时到了,新娘子快上轿子吧。”头戴大红花的媒婆迎上来道。
大娘扶着女儿依依不舍的把她送上花轿,她抓着新娘子的手,眼里全是不舍的泪光,千叮咛万嘱咐,村长往抬轿的汉子手上塞喜钱,热情道:“小李啊,我家小红这段路上就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了,这孩子怕颠,你们走慢点啊,到了姑爷接亲的地方你帮我跟姑爷好好说说,叫他好生待我们家小红。”
汉子把喜钱揣进兜里,他满口答应:“村长,你就放心吧。”
叶萧然认出来这就是那个鬼婴的爹。
“起轿!”
爆竹与喝彩一起响彻红绸喜字的小村子,老村长站在那,远远的目送他的孩子嫁人。
画面又是一转
村长走在去城里的羊肠小路上,他带了很多东西全是他女儿喜欢的吃食,他心情很好的样子。
走着走着,他脚底下一滑,不晓得是踩到什么东西了,他被绊的直接跌坐在地上,油纸包的东西撒了一地,他顾不得疼,连忙去捡,慌忙间,他摸到了一条帕子,帕子被雨水和泥土沾染的看不清原来的面目,可他分明的看见这块帕子上绣了两个字“春红”。
他女儿的名字——春红,林花谢了春红的春红,这两个字是他家老婆子绣的,文盲的老婆子就只认得这两个字,她的手艺他认得,这是他家小红最喜欢的一条帕子,成亲的时候还带走了,他想或许是巧合吧,或许是闺女不小心掉的,他捡起来,继续前往姑爷家。
画面瞬息一变,拿着东西的村长被亲家赶了出来。
“欸,亲家,亲家!”
一个穿着比村长好些的妇人拿扫帚把他赶了出来,指着他大骂:“教出那样的女儿还敢上门?赶紧滚!”
“亲家有话好好说啊,我们家春红去哪了?你···”
“嘭”的一声,大门合上,焦急的村长礼物也不顾了,捏紧手里的帕子,他有个不好的预感,他沿路拔足狂奔回去,在回去的路上细致的找寻着什么,突然眼睛一晃,林间一只熟悉的绣鞋躺在灌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