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
沈白楼与阎开碑来到阎家主府。
从阎开碑口中得知,武王阎天衣当年的悟道圣地,位于阎府后院的紫竹林。
在这竹林之中,藏着一处妖界入口。
而帝玉颠,就在界域之中。
妖界与鬼界都是破碎的界域碎片。
只不过近百年间,妖界碎片极少再出现,例如妖血马,就是在妖界碎片中孕育而出。
“开碑!”
随着一声浑厚的男声响起,紫竹林突然浮现出一个高大孔武的身影。
来人不仅体格与阎开碑相仿,容貌也有几分相似,身上带着一股威严冷酷的气质。
“大哥!”
阎开碑率先迎上去:“你闭关两年,定是突破四品了?”
“侥幸突破。”
二房长子阎开虎淡笑一声。
“既然突破了,且与我去拜会新家主。”
“新家主?”
阎开虎讶异道:“谁?”
“开岚。”
阎开碑小声提醒。
“我阎家何时多了一个阎开岚?莫不是……大房那个阎岚?”
“兄长闭关有所不知,待我细细道来。”
阎开碑将对方拉到凉亭中,将过程原委吐露。
阎开虎越听越是心惊,脸色如凝固般铁青。
当得知老祖已被诛杀,阎开江战死沙场,这位身高近两米的汉子竟当场落泪。
“若我没有闭关,当代江哥赴死才是!”
他紧握双拳,万般自责。
阎开碑从兄长那里取了通行令,递给沈白楼道:“你沿兄长来时路行去,自有人会领路,事不宜迟,快去吧。”
沈白楼接过通行令,迈步朝竹林深处走去。
大约走了百步,前方空气突生异象,像是水波起伏。
一脚踏出,下一刻,如入异界!
他站在一条开阔的石阶之上,放眼望去,石阶直通云层。
脚下则是莽莽群山,依稀可见山中盆地似乎有着一个大型牧场,牧场中放牧着数以千计的妖血马。
“通行令。”
守在石阶入口的青衣老者见到又有人进来,面无表情开口询问。
沈白楼将通行令递了上去。
后者看了一眼,又交还回来,道:“上去吧。”
“好。”
沈白楼听从指引,沿着石阶快步攀登。
行了不知多少步,总算是穿过了云层,再往上眺望,便见到云雾缭绕的山顶修建了一座仙观。
仙观周围,漂浮着近百道金光符纹,这些符纹如同有着生命一般,无风自动,在仙观上空盘旋。
那便是武王阎天衣留下的道韵么?
沈白楼见状更加卖力攀登。
石阶一路向上蜿蜒,最终连接在了仙观的大门前。
观门高竖,上面白玉石匾雕刻着三个大字:悟道观。
“来人止步。”
大门上方,同样有一位镇守在此处的青衣老者。
看上去似乎是下面那位老者的孪生兄弟。
这老者盘腿坐在石门右方一块悬崖峭壁之上,云雾从他肩头穿过,更显仙风道骨。
看来阎家真正的底蕴远不止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些。
“老先生,晚辈阎家家臣沈白楼,受了家主赏赐,允许在下来此悟道一月。”
沈白楼彬彬有礼取出通行令。
老者闻言目光在通行令上短暂停留,便收回目光,闭目养神道:“地字丁房,每日卯时为用餐时间,可去厨堂用饭。”
“明白。”
沈白楼听后沿着石门入内。
入了悟道观,院中有个池塘,一位身形颀长的青衣道士正在池塘前喂鱼。
道士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姿容儒雅,俊秀不凡。
正坐在池塘边,俯视池中小鱼喃喃自语:“鱼啊鱼,你难道就没有烦恼吗?”
沈白楼打量了一眼道观的阁楼,只有三层高,每层只有五六个房间,此际都是门窗紧闭,不见人影。
“哗啦啦——”
沈白楼正欲去找自己的房间,身后突然传出水声。
回头一看,只见池塘边的男子竟然已经伸手探入池塘,搅动水花四溅。
下一刻,他抓住一条鲫鱼,开怀大笑道:“你看看你,离了池塘,这不就有烦恼了吗?”
“这位兄台,在下沈白楼,还未请教?”
见对方在这道观中肆无忌惮,沈白楼只觉对方必然是阎家某位大人物,这才生了结交之心,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
那道士听见沈白楼的声音,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而又望向手中的噗噗乱蹦的鲫鱼,继续自言自语道:“鱼兄,你觉得清蒸好?还是熬汤好呢?”
真是个疯子。
沈白楼看出了对方精神有点不太正常,立刻转身远离。
“这位朋友看起来面生,第一次来吗?”
行到屋舍处,第一层突然打开一扇门扉,从中走出一名白衣公子。
对方一袭儒装,唇红齿白,像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书生。
“在下沈白楼。”
“你不是我们阎家人?”
书生听了沈白楼的名讳,目光一窒。
经过一番解释后,对方这才恍然大悟。
“我叫阎开星,你既然是第一次进来,有什么不懂的,都可来问我。”
书生为人和善,笑吟吟道。
“兄台,仙观上面的金纹,便是阎祖留下的道韵吗?”
沈白楼抬头看着空中缓缓飘动的符纹,好奇道。
这些金色符纹散发出的金光,洒在悟道观中,让人思绪通畅,神清气爽。
阎开星听后摇头,笑道:“那些是阎祖从天意中领悟的一枚先天符纹,名为悟。”
“先天符纹……”
沈白楼早前听洪秀虎说过,先天符纹乃是传说中,比九阶符纹更珍贵的存在。
“阎祖顿悟后,留下九十九枚先天悟纹,这些悟纹经过道韵的滋养,方才留存到了现在。”
阎开星说罢叹气道:“只可惜先天符纹不可言传,世间更无可承载之物,以至于无法制成观想图,只能就此失传。”
“观想这些金纹也参悟不了吗?”
沈白楼听后也觉可惜。
“莫说先天符纹,便是一阶符纹,也不能从纹光观想。”
阎开星被沈白楼的话逗得莞尔一笑。
得知自己闹了笑话,沈白楼面露惭愧,又看向池塘边上的男子,问道:“不知那位兄台,又是何人?”
“……”
良久,阎开星也未回答。
沈白楼复望向他,见他一脸呆滞。
“来时没人告诉你,帝玉颠上留有阎祖影像吗?”
“阎祖影像?”
沈白楼有些不解。
只见阎开星指了指悟道观的后方,道:“那里有一处十丈高的玉璧,阎祖当年得道,那处玉璧也产生了异象,将阎祖生前的影像刻录其中,数百年来都在悟道观中重复阎祖生前影像,周而复始,数百年从未终止。”
“也就是说,那是……”
沈白楼看着悟道观后方呈现出的白色玉璧,又回头看了看池塘边自言自语的男子。
“那便是阎祖!”
阎开星斩钉截铁道。
语毕,沈白楼只觉全身汗毛猛地竖起!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刚才阎天衣侧目望向自己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