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什么叫古玩。
经历过后世的郭建军却知道古玩的价值。
尤其在21世纪空前繁盛。
当时他也沉迷过一段时间,略懂一点。
所以在面对张德全开出的一千块钱,以及分家时的极度不平衡,他选择了默认。
因为他知道家里有更值钱的东西。
名为珐琅鼻烟壶。
张小蛾他们只以为是个小罐子,一直放在家里装调味料。
殊不知,这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
小坝子村属于水天平公社,再往上,是寿水县。
头尾距离二十多公里。
郭建军踩的鞋子都要冒烟了,紧赶慢赶,花了一个小时才抵达县城。
寿水县以前做三线建设的时候,留下不少工厂,带动了不少就业,所以城市综合水平还不错。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还没普及,郭建军想要卖东西,还得去黑市。
要不然,当街叫骂,非得让联防办抓了不可。
按照记忆,郭建军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以前是用来卖菜的,后来整合菜市场,这里就空了,成为了许多人私底下贩卖东西的场地。
有卖粮票的,有卖野物的,有卖粮食的,甚至还有卖锅碗瓢盆的。
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毕竟计划经济限制消费,八十年代不少家庭的生活条件都起来了,买不到的东西,自然都选择黑市。
郭建军把自行车锁好,找了个空位,在地上垫了块破布,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珐琅鼻烟壶摆了上来。
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买卖交易,讨价还价。
但就是很少有来看郭建军这边的。
即便有,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兄弟,这自行车咋卖?”
“不卖!”
“小兄弟,是遇上啥困难了不?”
“我卖东西的!”
“小伙子,就你这小瓶子还拿出来卖,想钱想疯了……”
整整一个下午,都没遇上个正常的买主。
郭建军站起身,抖了抖发麻的双腿,看着已经西斜的日头,心里有些着急。
出来的时候,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跟弟弟妹妹说晚上让他们吃肉。
要是东西卖不出去,吃个屁!
毕竟这年头,玩古玩的还不多。
识货的人也少。
看来得换个地方了!
郭建军心里打算,实在不行,就拿到典当行去。
那里虽然砍价厉害,但至少能换到钱。
就在他准备收摊走人的时候,一个大胖子忽然凑了过来:“兄弟,我看你老半天了,东西拿出来我瞅瞅?”
“你收?”郭建军皱眉。
“只要东西合适,我都收!”胖子咧咧嘴。
郭建军也没墨迹,直接把东西拿了出来。
胖子掏出个放大镜,有模有样的看了一会儿:“啧,不错,是件老东西,我要没看错,这叫鼻烟壶吧?”
郭建军眼前一亮,总算碰上个识货的:“没错,就是鼻烟壶!”
“可以,我喜欢,能收!”胖子把放大镜揣了回去,伸出五根手指,“五张大团结!”
虽然新版的百元货币已经发布,但大家还都习惯以大团结作为参考。
郭建军一听,脸都黑了。
这特么,当卖大白菜呢!
给五十块钱!
“不卖!”
“别呀,兄弟,八张,八张我买了!”胖子拦道。
“哥们,拿我当猪宰呢!”郭建军没好气。
“兄弟,不至于!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就单纯喜欢才想买的!这样,一口价,十张!”胖子继续开价。
郭建军呵呵两声,还是不卖。
“不是,兄弟,懂行?”胖子算是看出来了。
“不懂!但我看你挺懂,非要跟我装半生不熟的样子!”郭建军没好气道,“诚心买就买,不买拉倒!”
“哎呀,碰上明白人了,兄弟,恕我眼拙!”胖子尴尬的笑了笑,“光绪珐琅鼻烟壶,鎏金渡纹,琉璃做的底子,是件好货!”
“这回我出个诚心价,五百块,怎么样?”
郭建军皱了皱眉:“再翻一翻!”
“哎哟兄弟,你这要价要的也太猛了吧!”胖子撇撇嘴,“这样,再往上加一百!真是行情价了,到我手里,我顶多挣个一两百辛苦钱,总得给我留点空间啊!”
两人你来我往,争执不下。
最后郭建军实在是看时间不早,以八百块的价格,达成了交易。
“兄弟,相逢即是缘,晚上一起喝点?”胖子笑道。
“我还有事,改天!”郭建军把钱揣进了兜里,交谈间,他也知道了对方叫范鑫,是个二道贩子。
只要东西能卖钱,有利益空间,都收。
“好吧,那兄弟下回再聚!以后要卖东西,别来黑市,没几个人识货的,要去就去西边的旧货市场,我在那有个摊位,记得来找我!”
双方分开后,郭建军拿着八百块的巨款,开始了大采购。
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都要买点。
吃的直接在黑市买,其他的,要去商品店。
于是他又买了些票据,不然人家不卖。
折腾完,都傍晚五点了。
等郭建军回到家,已经六点多。
西边最后一抹夕阳,也彻底失去了余晖。
得亏不是冬天,天黑没那么早,不然他就要抹黑回了。
茅草屋里点着煤油灯,门口站着几道身影,翘首以盼,走来走去,着急的很。
“大哥去哪了,这么晚还没回来?”
“该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小丫,建勇,你俩在家待着,我出去找找!”曹云霞正准备出门,迎面就看到了骑车回来的郭建军,“哥!”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
“这么老半天,上哪去了,我们着急死了都!咦,哥你手上都提的啥啊,这么多东西!”
“别在外头,我们进屋说!”郭建军带着他们进了屋,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