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办公室纱窗漏进来时，林昭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联名信统计表格。
表格最后一行的数字在晨光里泛着暖光——317个签名，其中标注\"70岁以上\"的备注有12条。
他指尖轻轻划过键盘，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现：【群众信任度实时监测：78%】。
这数字比三天前翻了近三倍，连带着\"城市发展模块\"的进度条都爬到了55%。
\"林哥！\"
办公室门被敲出清脆的响，小李抱着一摞牛皮纸档案袋挤进来。
她发梢还沾着档案馆特有的旧纸味，镜片上蒙着层薄汗：\"我按你说的查了智慧社区的审批记录，你看这个——\"
她抽出最上面那份档案，食指戳在\"设备采购清单\"页：\"三年前区里批了两百万买智能监控，可这里供应商签章是'云州科信'，但我调了工商底档，科信公司注册时间是两年前。\"
林昭接过档案的手微顿。
纸张边缘还带着档案馆恒温柜的凉意，他快速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2020年6月15日\"的审批日期，而供应商营业执照上的成立日期赫然写着\"2021年3月\"。
\"还有这个。\"小李又抽出一份，\"验收报告里说装了80个摄像头，但同期城建局的市政工程记录只显示安装了35个。
我比对了手写签名——\"她指着两份文件上的\"王建国\"三个字，\"明显不是同一人笔迹，这个捺画抖得厉害，像是模仿的。\"
林昭喉结动了动。
系统的【政策推演】模块在脑海中自动展开，红色警示条覆盖了\"数据造假\"关键词。
他想起三天前匿名短信里的威胁，此刻倒像是块烧红的铁，反而把这些证据淬得更亮了。
\"辛苦你了。\"他把档案轻轻推回，\"下午三点，咱们去社区活动室。\"
小李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我把这些扫描件存在U盘里了，备份在云盘。\"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昨天我听见张主任在走廊打电话，说'上面最近要派人下来'......\"
林昭的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巡视\"关键词，是否启动危机预警？】他快速点了\"暂不\"，目光却落在窗外——社区广场上，刘婶正扶着颤巍巍的周爷爷往活动室走，老人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信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周德昌\"三个大字。
递交仪式定在上午十点。
林昭提前半小时到现场时，活动室已经挤得转不开身。
穿蓝布衫的老人们坐在小马扎上，年轻妈妈把熟睡的婴儿放在长条桌上，几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举着\"求真相\"的纸牌站在后排。
\"小昭！\"刘婶挤过来，手里的联名信厚得像本字典，\"王奶奶让孙子骑电动车带她来的，说'活了八十岁，头回为自己的事拼把老骨头'。\"
林昭接过信的瞬间，触到纸张边缘的褶皱——那是无数双不同的手反复摩挲留下的温度。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群众信任度+8%】的提示，他喉间发紧，听见自己说：\"等会赵主任来接信，大家有话都可以说。\"
十点整，赵主任的黑皮鞋声在走廊响起。
他今天特意系了条藏蓝领带，看见满屋子人时愣了下，随即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各位街坊，我是区政府办公室赵立群。\"
活动室霎时安静。
顾轻语的相机\"咔嚓\"一声，镜头对准赵主任微弯的腰——他双手接过联名信时，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这封信我今天就呈给区领导，七个工作日内一定给大家书面答复。\"
\"说话算话？\"周爷爷颤巍巍举起手。
赵主任弯腰与老人平视：\"我在区里干了二十年，没说过空话。\"
掌声像潮水般涌起来。
顾轻语举着相机后退，镜头扫过人群：有人抹眼泪，有人攥着拳头，刘婶把周爷爷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轻轻拍。
林昭站在角落，看着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切进来，在赵主任胸前的党徽上折射出小亮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退到走廊，顾轻语的消息弹出来：\"视频刚传抖音，十分钟已经十万赞了。\"
点开链接，画面里赵主任接信的瞬间被放慢，背景音里清晰的掌声像重锤敲在心上。
系统突然弹出【城市发展模块解锁进度：62%】，同时跳出一行小字：【检测到\"中央巡视组\"关键词，建议准备完整证据链】。
林昭望着活动室里还在欢呼的人群，摸了摸贴胸口袋里的U盘。
那里装着小李找到的伪造档案，装着三百一十七个名字的温度，更装着他昨夜用系统推演了十七遍的计划。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穿堂风，吹得他额前碎发轻颤。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内部通知跳出来：\"接上级通知，云州市将于近日迎接中央巡视组专项检查。\"
他望着通知上的\"近日\"两个字，突然笑了。
风里飘来隔壁活动室的说话声，是周爷爷在喊：\"小刘，把我孙子写的'还百姓公道'贴到最上面！\"
林昭低头打开系统界面，指尖悬在\"证据提交\"按钮上方。
阳光穿过玻璃落在屏幕上，将那个按钮照得发亮——像极了活动室里那些期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