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食指在“开始扫描”按钮上悬了三秒，系统提示音像根细针轻轻挑开他紧绷的神经。
屏幕蓝光在他眼底晃出细碎光斑，父亲养的绿萝叶尖正扫过他手背，凉丝丝的，像在提醒什么。
“叮——”
扫描进度条刚跳到30%，系统突然弹出新窗口：“检测到异常关联节点。目标人物李宏远（李副市长）侄子李阳，与《云州商报》主编王承业存在高频资金往来，单笔最大金额58万，备注‘项目咨询费’。”
林昭的后槽牙轻轻咬了咬。
李阳他有印象，上个月开发区招标会上见过，穿件皱巴巴的polo衫，躲在宏发集团副总身后嗑瓜子，当时还被顾轻语的相机抓了个正着。
而《云州商报》——他快速调出手机里存的剪报，上周刚发过整版《开发区建设成果展》，配图里李副市长站在挖机前笑得红光满面。
电脑风扇突然转得急促，他摸出衬衫口袋里的系统提示卡，“跨部门协作”四个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指尖在键盘上敲出顾轻语的号码，犹豫两秒又删掉，改成发消息：“你不是一直想找开发区的突破口吗？试试查李阳和王承业的银行流水。”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传来乌鸦的哑啼。
林昭抬头，暮色里那只黑鸟正扑棱着飞过开发区工地的探照灯，投下的影子像把歪了刃的刀。
手机在桌面震动时，他正把扫描结果截图存进加密文件夹。
顾轻语的语音消息带着风噪，应该是在跑现场：“林昭！你从哪搞到的？我现在就去调工商档案，半小时后去银行蹲点——对了，你要的记者证复印件我放你办公桌抽屉第二层了！”
“叮”的一声，是顾轻语发来的定位：云州商业银行总行。
林昭盯着那个红点看了会儿，起身把赵局长落在他这儿的钥匙塞进裤袋。
钥匙环上的小铜牛蹭着大腿，那是赵局长上次酒后拍着他肩膀说的：“小林，这牛能顶邪，拿着。”
夜色渐浓时，林昭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他盯着系统面板上“人脉资源”一栏，“市纪委联络人”的兑换需要1200点积分，而他刚解决完社区养老中心纠纷，积分刚好攒到1350。
鼠标悬在确认键上，突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是沈清欢。
她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晚风吹来的雨星子：“林科员，区长说明早要开发区近三年财政拨款明细，我整理了份简版。”说着递过U盘，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触，“对了，今天下午区长看你写的会议纪要，翻到最后一页时笑了。”
林昭接过U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像极了沈清欢父亲那间老教室的味道。
“谢谢清欢姐。”他轻声说，看见她耳尖泛红，低头摆弄文件的样子，突然想起上周她帮他补全政策漏洞时，也是这样咬着下唇逐行核对。
沈清欢走后，林昭刚要继续操作系统，抽屉里的手机震了震。
陈秘书的消息：“来茶水间，有东西给你。”
茶水间的暖光灯下，陈秘书把一个牛皮纸袋推过来，指尖压着封口：“这是从财务处档案室抄的，李副市长家族近五年资产变动表。原件我今早塞进纪委举报箱了——你知道的，我爸当年就是被这种人挤下去的。”
牛皮纸窸窣作响，林昭翻开第一页，心跳陡然加快。
李宏远妻子名下的海外账户，去年突然多出三笔各两百万的转账，备注分别是“建材款”“设备费”“咨询费”，而对应的合同乙方全是开发区新注册的空壳公司。
“陈姐，”林昭合上文件，“您为什么帮我？”
陈秘书把保温杯盖拧紧，金属碰撞声清脆：“因为你让我想起老林科长——你爸当年查违建，也是这么半夜翻资料，钢笔水渗进笔记本纸背。”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明天区长要听开发区专项汇报，沈秘书说你写的材料被放在最上面。”
回到办公室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林昭盯着“人脉资源：市纪委联络人”选项，终于按下确认键。
积分条唰地降了1200点，屏幕弹出一串号码，备注是“周处长，主查经济案件”。
他刚把号码存进手机，短信提示音炸响。
发件人显示“市政府机要科”：“林昭科员，明日上午十点，请携带开发区相关材料至市政府315会议室参加专题汇报会。联系人：王秘书。”
林昭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开发区方向的工地探照灯仍亮着，光束刺破云层，像把要劈开黑幕的剑。
他摸出系统提示卡，“跨部门协作”五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明天，该试试这把新磨的刀了。
抽屉里赵局长的钥匙突然发出轻响，仿佛在应和他加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