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金丝般透过窗帘缝隙,温柔地洒在房间里,空气中浮动着青草与露水混合的清新气息。楠婷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如洗的湛蓝天空,几朵似的白云慵懒地飘着,心情难得地好了起来。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南柯的电话,语气轻快地说:“大姐,今天阳光正好,我们一起带孩子去湿地公园露营吧!我已经让婆婆准备好了吃喝的东西,你就带着露营装备直接过来就行!”
南柯正给双胞胎换尿布,听到楠婷的提议,稍作思索便答应了。“行,反正今天也没别的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给橘子系好衣服扣子,又伸手摸了摸橙子的小脑袋。两个小家伙似乎察觉到要出门,兴奋得手舞足蹈,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
挂断电话后,南柯快速地给孩子们换好衣物,将帐篷、野餐垫、折叠桌椅等露营装备一股脑塞进露营车。她推着车,顺便把两个孩子也放进去拉着,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双胞胎知道要去露营,一路上兴奋极了,路边成片的蒲公英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他们招手;野蔷薇攀附在围栏上,粉红的花瓣如同少女羞红的脸颊,橘子不停地指着这些花花草草,嘴里喊着 “花花”“蝴蝶”,橙子也跟着哥哥,挥舞着小手,发出欢快的笑声。
南柯往停车场走的时候,想起了母亲,便掏出手机打了过去。“妈,楠婷约我带孩子去湿地公园露营,你要不要一起去?” 电话那头,童母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就不去了,下午得早点去接家宝,你们好好玩吧。” 南柯应了一声,挂掉电话,便开着车朝着露营地驶去。
车子驶入湿地公园停车场,南柯刚停好车,便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停车场四周高大的香樟树如同忠诚的卫士,枝叶交织成巨大的绿色穹顶,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地面绘出无数金色的光斑,宛如撒落一地的碎金。不远处,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哼着欢快的歌谣潺潺流过,溪水撞击着溪边形状各异的鹅卵石,发出 “叮叮咚咚” 的悦耳声响,仿佛在演奏一场天然的音乐会。溪边大片大片的芦苇随风起舞,白色的芦花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辉,宛如一片翻涌的雪浪海洋。远处的湖面上,几只白鹭优雅地漂浮着,洁白的身影倒映在如镜的湖水中,时而舒展翅膀掠过水面,时而低头啄食,给这片宁静的湿地增添了几分灵动的气息。
楠婷早已在停车场入口处等着了,身旁站着她的婆婆,老人手里提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小红豆一看到南柯和双胞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了过来,一个手牵起橘子,另一个手拉起橙子,嘴里还兴奋地喊着:“走,我们去搭帐篷,跟姐姐一起去玩!”
南柯跟在后面,拉着露营车朝着搭帐篷的地方走去。路边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红的像火,黄的像金,紫的像霞,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热情地欢迎她们的到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青草与花香交织的芬芳,让人心情格外舒畅。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露营区,这里风景宜人,已经有好几家在此安营扎寨。草地上,孩子们嬉笑打闹,大人们则围坐在野餐垫旁,享用着美食,欢声笑语与林间鸟儿的歌声相互应和,回荡在整个露营区。
在楠婷婆婆的帮助下,南柯很快便搭好了帐篷。帐篷是明亮的黄色,在绿色如茵的草地上格外显眼,宛如一朵盛开的向日葵。孩子们迫不及待地脱下鞋子,冲进帐篷里玩耍。橘子和小红豆把野餐垫当成了蹦床,笑着、跳着,帐篷里的空气都跟着欢快起来。橙子则坐在垫子上,好奇地翻看着小红豆带来的绘本,虽然还不识字,却看得十分入神,肉乎乎的小手时不时指着书上的图案,嘴里嘟囔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话。帐篷外,阳光透过纱网洒进来,形成柔和的光晕,给孩子们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开始在周边探索。小红豆带着橘子和橙子来到溪边,溪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宛如一条流动的彩色绸缎。他们蹲下身子,伸手去触碰清凉的溪水,“快看!有小虾米!” 小红豆兴奋地喊道,声音惊飞了溪边草丛里的两只翠鸟,它们扑棱棱地飞向天空,留下一抹灵动的碧影。橘子和橙子也跟着凑过去,三个小脑袋紧紧挨在一起。橘子尝试着用手去抓小虾米,却总是扑空,急得直跺脚,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模样逗得小红豆哈哈大笑。橙子则捡起一颗小石子,“扑通” 一声扔进溪水里,看着溅起的水花如同绽放的水晶花,开心得拍手叫好,惊起一圈圈涟漪,缓缓向四周扩散,将岸边芦苇的倒影揉碎成闪烁的金箔。
他们又跑到芦苇丛边,微风拂过,芦苇发出 “沙沙” 的低语,仿佛在讲述古老的故事。小红豆摘下几根芦花,分给橘子和橙子。橘子举着芦花在草地上奔跑,芦花上的绒毛随风飘散,宛如一个个小小的降落伞,在阳光中轻盈起舞;橙子则把芦花当成了拂尘,学着电视剧里小道士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挥舞着,嘴里还 “念念有词”,惊起几只藏在草丛中的蚂蚱,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向远处盛开的紫云英花丛。三个孩子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在湿地里回荡,惊飞了几只原本在草丛中休憩的小鸟,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高空,在湛蓝的天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南柯从露营车里拿出一把折叠椅,放在楠婷身边,“你坐这儿,别站着累着了。” 楠婷点了点头,转身指挥着婆婆:“妈,把食物和饮料都摆在桌子上吧。” 老人二话不说,又开始忙碌起来,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有寿司、三明治、水果拼盘,还有几瓶冰镇饮料。此时,阳光斜斜地洒在餐桌上,给食物镀上一层诱人的光泽,旁边花坛里的月季随风摇曳,几片花瓣轻轻飘落,正巧落在水果拼盘上,为美食增添了一抹浪漫的色彩。南柯看着忙得一头大汗、腰都累得直不起来的楠婷婆婆,连忙说道:“婶婶,你坐下歇着吧,剩下的我来。”
可楠婷婆婆还没来得及坐下,楠婷便开口了:“妈,你去看着孩子们吧,别让他们摔着了。” 老人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帐篷走去。此时,一阵带着湖水湿润气息的风掠过,南柯看着这一幕,轻轻摇头笑了笑,“楠婷,你可真有福气,有个这么疼你、帮你的婆婆。大姐可是真羡慕你。” 湖边的垂柳在风中轻轻摆动,枝条如绿色的丝带,扫过楠婷的肩头,拂落几片嫩绿的新叶,飘落在她的脚边。
楠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上偶尔有鱼儿跃出,激起一圈圈涟漪,又很快恢复平静。“你有个事事都为你着想、把你宠上天的老公,不用为钱发愁,不用看人脸色。老公什么都依你,以你放在第一位,可我呢……”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看似有人照顾,实则处处委屈。”
南柯没想到楠婷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愣住了。她走到楠婷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你只看到了我的好,却没看到我背后的辛苦。不过,日子总是要往前看的,有什么事别自己憋着,跟姐说。” 此时,风掠过湖面,卷起细碎的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发出 “哗哗” 的声响,岸边垂柳的枝条轻轻扫过楠婷的肩头,拂落几片嫩绿的新叶。
南柯终于将所有物品摆放整齐,她坐到折叠椅上,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大口,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稍稍缓解了忙碌后的疲惫。楠婷凑近南柯,声音压得很低:“大姐,其实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自从结婚后,我们好像还没这样坐下来,说说心里话。”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的扶手,“以前没结婚之前的时候,我们什么都聊,可现在……”
南柯心里一暖,想起了从前。那时她们挤在一张床上,分享着少女的心事,为了一颗糖、一本漫画书都能争得面红耳赤,却又很快和好如初。可婚后,各自被家庭琐事缠身,交流渐渐变得只剩下寒暄。“是啊,时间过得真快,都快忘了上次这么聊天是什么时候了。”
楠婷看了一眼回到帐篷里玩闹的孩子们,又望了望正在一旁整理物品的婆婆,接着说:“有些话,在心里憋太久了。在婆家,有些委屈不敢跟妈说,怕她担心,也不知道能跟谁讲。” 说完,她起身走到婆婆身边,小声说道:“妈,我想让姐姐陪我溜达一下,很快就回来,你帮忙看好几个孩子。” 楠婷婆婆笑着点点头:“你放心去吧,有我在呢。”说罢拿着故事书进入帐篷给孩子们讲故事了。
南柯起身挽住楠婷的胳膊,两人沿着湖边的小径慢慢走着。路边的野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艳丽,粉的、紫的、黄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欢迎她们的到来。湖面波光粼粼,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一片片金色的涟漪,宛如无数颗璀璨的星星在水中闪烁。远处的山峦被晚霞染成了橘红色,与天空的粉紫色相互映衬,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大姐,你刚结婚的时候,会觉得不适应吗?” 楠婷突然开口,“我总觉得,结婚后好像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什么都要重新适应,老公的习惯、婆家的规矩……”
南柯回忆起刚结婚的日子,那时她和景川也有过不少摩擦。“当然会,我记得第一次去景川家,紧张得连筷子都拿不稳,吃饭时都不敢夹菜,全靠你姐夫夹给我吃。生活在一起以后生活习惯也不同,后来慢慢磨合,才找到属于我们的相处模式。你和慕泽辉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问题?”
楠婷叹了口气:“何止是磨合的问题。他总觉得我做什么都不对,之前工作的时候,嫌我挣得少,现在怀孕在家,又说我不挣钱还乱花钱。” 她弯腰摘下一朵小雏菊,轻轻揉碎在手心,花瓣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飘散开来。“我真的很羡慕你,大姐。你那么能干,把家庭和孩子都照顾得这么好,景川肯定很骄傲。”
南柯苦笑着摇头:“外人只看到表面风光。带孩子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有时候累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孩子一生病,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而且经济压力也不小,要考虑孩子的教育、未来还有莫名其妙背上的债务,除了老人的养老的问题不用我们操心……” 她望着远处飞翔的白鹭,它们的身影在晚霞中渐渐变成黑色的剪影,“我倒是羡慕你,什么都不用干,婆婆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疼,事事都帮衬着你。你是不是结婚后,连衣服都没洗过,饭都没做过?”
楠婷停下脚步,捡起一颗小石子,用力地扔进湖里,“扑通” 一声,惊起一圈圈波纹,打破了湖面的平静,也惊飞了几只正在觅食的水鸟。“大姐,你不知道,虽然不用干活,但这种被安排好一切的生活,也让我很压抑。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提线木偶,没有一点自由。而且,泽辉总嫌弃我没工作,不挣钱,你别看婆婆什么都帮我,都是帮倒忙,每次小红豆生病都是她给带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咽了。
南柯将楠婷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们都只看到了对方的好,却没看到对方的苦。这成人的世界也许就是这样奇怪吧,你羡慕我,不知我的苦,我羡慕你不懂你的愁。但日子还长,互相扶持着,总会好起来的。就像小时候,我们一起面对考试、一起对抗坏同学,现在也能一起面对这些生活的难题。”
楠婷靠在南柯肩头,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大姐,谢谢你。好久没人这么听我说说话了。”
“傻丫头,我们是亲姐妹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忘了,我永远在你身边。” 南柯轻轻抚摸着楠婷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安慰受委屈的妹妹一样。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在湖边漫步,倾诉着生活的酸甜苦辣,远处孩子们的笑声不时传来,与这静谧的湖景、归巢鸟儿的鸣叫交织成一幅温馨又略带惆怅的画面。曾经因婚姻生活而渐渐疏远的姐妹情,在这场坦诚的对话中,重新变得紧密而温暖,如同这湿地的夕阳,虽有落幕的惆怅,却也酝酿着明日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