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方正也陷入了沉思。王太太提到的“一瘸一拐的姑娘和兰强夫妇口中的“生辰八字纸条”,让他觉得事情并非简单的弃婴。
他再次来到兰强和柳如懿租住的平房。
“兰先生,兰太太,我又来打扰了。”方正依旧礼貌。
柳如懿见到他,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怎么又是你?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兰太太,我这次来,是想再问问关于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方正的目光落在柳如懿脸上,“您二位再仔细想想,那张纸条上,除了生辰八字,还有没有其他的字迹或者标记?比如,有没有提到孩子的姓氏,或者是什么特殊材质的纸?”
兰强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地说:“都那么多年了,谁还记得清。就是一张普通的黄纸条。”
“是啊是啊,就是黄纸,上面用毛笔写的字。”柳如懿附和道,眼神却有些飘忽。
方正心中疑窦更深,他注意到柳如懿在提到“黄纸”和“毛笔”时,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那当时留下孩子的那个女人,除了腿脚不便,还有没有其他特征?比如口音,穿着打扮?”
“黑灯瞎火的,谁看得清!”柳如懿不耐烦地挥挥手,“你问完了没有?我们要休息了!”
方正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便起身告辞。
走出那间阴暗的小屋,方正立刻给林冬打了电话。
“林助理,兰强夫妇在说谎。”方正的语气肯定,“他们对那张纸条的描述前后矛盾,而且似乎刻意隐瞒了什么。我怀疑,那张纸条可能很重要,甚至可能与孩子的生母有关。”
林冬的声音带着疲惫:“我知道了。方正,辛苦你,继续查下去。董事长那边,对这件事非常关注。特别是那个‘腿脚不便的女人’,一定要查清楚。”
“明白。”
京都,南宫别墅。
王燕妮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蝎子传来的消息,让她心神不宁。如果兰天赐的母亲真的还活着,而且精神失常,那将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妈,你怎么了?这几天老是心事重重的。”南宫楚楚推开门,看着母亲焦躁的样子,关切地问。
“没事,楚楚,妈妈就是有点累。”王燕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公司的事情比较多。”
“那你早点休息,别太操劳了。”南宫楚楚并没有多想。
王燕妮看着女儿天真的脸庞,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狠戾。为了楚楚,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铲除所有潜在的威胁。
博康医院VIp病房。
南宫雄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份财经报纸,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上面。林冬刚刚汇报了方正在南城的最新进展。
“腿脚不便……生辰八字纸条……”南宫雄喃喃自语。
二十年前,薛雪离开他的时候,是健康的。
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兰天赐真的是她的孩子,她又为何会落到那般境地?
他想起薛雪的倔强和清高,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绝不会轻易抛弃自己的孩子。
“林冬,”南宫雄的声音有些沙哑,“让方正想办法,一定要找到那张纸条,或者与那张纸条相关的任何线索。还有,那个康宁精神病院,也去查一查。”
“是,董事长。”林冬心中一凛,他知道,董事长对兰天赐身世的追查,已经越来越深入了。
南宫雄摆了摆手,示意林冬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早已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靥如花的村姑打扮的年轻女子,挎着一个乳白色菜篮。眉眼弯弯,正是年轻时的薛雪。那是他们去云南旅游时,薛雪非常喜欢那个精致的菜篮,非要买下。看到村姑打扮的薛雪那种纯,那种美,让南宫雄爱到骨子里。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女子的脸庞,眼神复杂而深邃。
薛雪,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个兰天赐……会是我们的孩子吗?
他心中那个被“不支持”的鉴定报告压下去的念头,此刻又疯狂地滋长起来。
他需要真相,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相。
南城,康宁精神病院。
灰白色的高墙将这里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空气中都仿佛带着一股陈腐和绝望的气息。蝎子抬头看了一眼锈迹斑斑的铁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迈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稀疏地种着几棵歪脖子树,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在漫无目的地踱步,眼神空洞。
蝎子熟门熟路地摸到档案室,一个戴着老花镜的工作人员正无精打采地翻看着报纸。
“同志,打听个事儿。”蝎子递上一根烟,脸上堆着笑。
那人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什么事?”
“我想查查二十年前,大概是夏天那会儿,有没有收治过一个外地来的年轻女病人,可能……腿脚不太方便,精神有点问题。”蝎子小心翼翼地措辞。
“二十年前?”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么久远的事,谁还记得?档案都堆在仓库里发霉了,找也找不到。”他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
蝎子也不恼,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不着痕迹地塞到报纸下面:“麻烦您给想想办法,这事儿对我挺重要。”
那人眼睛亮了一下,手指动了动,将钱收拢。他清了清嗓子:“二十年前啊……那时候管理乱得很。腿脚不方便的女精神病人,倒也不是没有。你等等,我去仓库那边看看有没有登记簿之类的。”
蝎子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走廊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人才慢吞吞地回来,手里拿着一本破旧发黄的登记簿。
“喏,这是当年的入院登记,你自己翻翻看吧。字迹都模糊了,能不能找到看你运气。”那人将登记簿扔在桌上。
蝎子连忙道谢,迫不及待地翻开。纸张脆弱,字迹潦草,很多地方都被水渍弄得模糊不清。他一页一页仔细地查找,眉头越皱越紧。
“有了!”蝎子手指停在一处,那上面用极淡的笔迹写着:“薛姓女,二十三岁,外地口音,躁狂,伴有下肢行动障碍,送院人信息不详,日期是二十年前七月。”
“薛……”蝎子眯起眼睛,这个姓氏,让他心头一跳。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王燕妮的号码。
与此同时,方正再次站在了兰强和柳如懿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前。
“怎么又是你!”柳如懿拉开门,满脸不耐烦。
方正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兰太太,兰先生,实在抱歉再次打扰。我这次来,是想跟二位商量一件事。”
“我们没什么好商量的!”柳如懿就要关门。
“兰太太,请等一下。”方正伸手挡住,“我知道二位现在生活上有些困难。如果二位能提供一些关于兰天赐同学当年被收养时的真实、详细情况,特别是关于他生母的线索,启明集团或许可以考虑,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为二位提供一些人道主义的帮助。”
柳如懿的动作停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兰强。
兰强也听到了,挣扎着撑起身子,咳嗽着说:“你……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