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同情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后来呢?”
“后来大皇姑来了,她那时候其实比我大不了多少,却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美丽。”文星棋回忆着,想到斯人已逝,不由得掉下泪来。
“她捐给善堂很多钱,让给这里的孩子们办学校,读书识字。”文星棋用手帕压住口鼻,直到把哭声忍回去。“她救了我,如果不是读了书,我可能早就死了。”
“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平庸会死,我只知道,她是我的灯塔,我的心里始终怀有……有人说那是执念——我不甘心就此平庸一生,我渴望变强,渴望自己能靠近她,与她并肩。”
“平庸会死?”兮兮从文星棋对自己“母亲”的深情告白里,听到了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信息,“怎么死?”
文星棋已经平静下来,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各种死法,”他冷冷的说,“病死、饿死、砸死、摔死……郡主是从不知道,这世上有苦力的存在吗?各地的苦力你以为是从哪里来?”
兮兮懂了,没有再问下去。
文星棋修炼天赋有限,大皇姑给了读书的机会,他当然要全力以赴。别人以为的他“是读书那块料”,背后的付出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他总算是也有了一项特长,不用担心会有一天被拉去做苦力直到累死,或者去喂养怪兽被咬死。
“喂养怪兽?”兮兮又捕捉到一个有用的信息,她想到了那个出现在自己梦中,文渊专门点出来的岛,那个岛上就有很多类恐龙的怪兽。
“在哪里喂养怪兽?”
文星棋看了兮兮一眼,“你不用担心,就算你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走遍,也走不到那里。”
“地底?”她接着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她的梦里,那些大怪兽有的会飞,所以是有天空的。
她想到了自己,她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完全不同的时空。兮兮的脑袋里“叮铃”一响,没错,就是不同的时空。
自己会跑到这里来,是因为文渊打开了时空的通道。芽儿岛上的“雪山密匙”,不会就是打开时空的钥匙吧!
这太逆天了!兮兮在心里感慨。不过,人类修仙本身就是个逆天而行的事情。
她召出笔墨纸砚,文星棋见她要写字,很细心的走到前面的小窗,吩咐苏乔先停一停车,让他前后报信郡主在写字需要等一下。然后回来帮兮兮研墨。
“大学士给我研墨,我觉得自己写的字都漂亮了许多。”兮兮边写边夸赞文星棋,让他的心情好一点。“干嘛要让车子停下来?”
“在写什么?”文星棋一贯的只说事,不调情做派,回答兮兮后一个问题,“写字是需要用心完成的事情,颠簸中如何能写好。”
“话本小说,”她看了一眼文星棋,“你放心,不会给别人看的。”文星棋的“用心完成”入了她的心,她越发一笔一画的写着曦月郡主擅长的蝇头小楷,“我就是有时候脑袋里会涌出一些想法,所以记录下来。”
“嗯,我懂。”文星棋说,专注的手持墨条,在砚台上均匀的研磨,“那是神启。”
兮兮这是除王曦琴以外,第二次听人提到这个词。她不由得停下笔,问文星棋,“什么是神启?”
文星棋说:“就是未卜先知的能力。”
兮兮来了兴趣:“你是说占卜?”她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可我不会啊,有没有靠谱的老师可以教我呢?”
文星棋笑着摇摇头,“并不是占卜啊,占卜如果有用,那得多少天机泄露?神启可不是想来就来。你这样记录下来,是个好办法,说不定什么时候机缘到了,就能领悟很多东西。”
“原来如此。”兮兮继续写字,文星棋继续研墨。车内安静的只有炉子里沉香偶尔发出的“噼啪”一声。
车队停下来,果儿就从后面车上过来,添碳,烧茶,摆点心水果。王曦琴过来伸头看了一眼,见兮兮还在写字,就没有打扰。
他们已经出了大京城,此时在东坡城的东郊。只是离东坡城尚远,所以王曦琴与官内侍商议后,决定在东坡城外,官道旁边的古道驿暂住一晚,明天进城。
兮兮按照文星棋所讲,把文星棋和阿良的故事、怪兽的故事、和不同的时空这些都记录下来,然后郑重其事的重新装好,这才收拾了笔墨,让车队重新上路。
此时天色已到傍晚,天空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色。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柔和而朦胧,仿佛被轻轻抹上了一层薄纱。
等车队到达古道驿,已是夜色沉沉。寒风呼啸,驿站外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古道驿”三个字时隐时现。
早有驿丞带驿站一众人等在门口相迎,称早已打扫好上房,等贵客入住。奔波一日,众人皆有些疲惫,见驿站虽有些过于古里古气,但想到这是在有名的雁回古道路旁,兼在座的个个武力值爆表,也就放下了。
而且驿站很是干净,且天色已晚,就准备歇下了。王曦琴吩咐云娘带领一众仆人,借了驿站的厨房做吃食,一应用具,都用自己自带的家伙什。
驿站内灯火昏暗,走廊幽深,木地板吱呀作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岁月的缝隙里。推开房门,屋内陈设虽有些简单,却很是干净舒服。于是,就都歇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兮兮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她睁开眼睛,屋内一片漆黑,唯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惨白的光影。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门外。
她屏住呼吸,抑制住剧烈的心跳,将口琴召出拿在手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那是一个少年,身穿素白长裙,长发披散,面容苍白。他的脚步非常轻盈,仿佛踩在云端,目光空洞,直直地盯着兮兮。
兮兮一下子愣了,杨星书?
她想问杨星书这么晚了到这里来做什么,却意外发现自己浑身僵硬,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