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听着宋双花声泪俱下的哭诉,心中如被重锤猛击,愧疚与心疼交织翻涌。
他不禁暗自思忖,她难道真的深深爱上了陆嘉文?
陆嘉文在她心中竟如此举足轻重?
这是肖然头一回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怀疑。
然而,不过转瞬之间,他脑海中便又坚定地否定了这种想法,做错了又怎样?横竖他死也不会松开紧握她的手。
这般想着,他眼神变得坚毅,犹如在心底立下誓言,甘愿承受宋双花的捶打。
待到宋双花情绪稍稍缓和,他才缓缓启口,言辞中满是自责:“双花,我深知自己错得离谱,不该行事如此莽撞,让你遭受这般折磨,我实在罪无可恕。”
说着,肖然轻轻握住宋双花的手,语气诚挚:“你接着打,只要能让你消消气,我毫无怨言。”
宋双花听闻肖然这番话,原本愤怒挥舞的手,此刻却如被定住一般,再也打不下去。
她轻轻抽回手,别过脸去,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事已至此,多说又有何用?我必须提前跟你讲清楚,即便没有嘉文哥,我也决然不会与你在一起。”
语毕,宋双花连余光都未给肖然,径直拿起纸和笔,迈出门去,在吃饭的小桌前坐下。
她铺开纸张,咬着笔头,陷入久久的沉思,良久之后才缓缓动笔。
肖然在屋内注视了她许久,随后拿着换洗衣物去洗澡。
待他洗完澡出来,佯装不经意地从宋双花身旁走过,瞥见纸上仅仅写了一行字。
之后,肖然又将换下来的衣服洗净,晾晒起来,此时他身上仅着一件白色背心与工装短裤。
宋双花被他来回走动发出的声响搅得心烦意乱,忍不住说道:“能不能麻烦你动作轻点,或者别弄出这么大动静?”
肖然面对宋双花,心底多少有些忌惮,主要是怕她再度落泪。
“好,那我回房。”
言罢,肖然动作麻利地溜回房间。
宋双花生平头一遭觉得写信竟如此艰难。
她抬眼瞥了瞥手腕上的手表,已然快到十二点。
好不容易写完信,宋双花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叠整齐,装入信封,置于一旁。
做完这一切,她返回房间,却见肖然毫无顾忌地在她床上呼呼大睡。
宋双花望着床上睡得正酣的肖然,又气又恼。
但想到他明日或许还要参与训练,便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她来到院子简单洗漱一番,好在天气炎热,宋双花穿上睡衣,披上一件外套,打算就着椅子凑合睡一晚。
黑暗中,肖然听着房间没了声响,悄然睁开双眼。
他无声无息地下床,借着窗外洒落的月光,轻轻抱起蜷缩在椅子上已然入睡的宋双花,将她安置在床上,随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翌日清晨,宋双花听闻外面传来的动静,习惯了独自在小院生活的她,身旁骤然多了一人,一时之间竟有些不适应。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床,恍惚记起昨晚自己似乎是睡在椅子上,怎么此刻却在床上,稍加思索便知肯定是某人所为。
宋双花穿好衣服,刚一出门,便对上肖然那灿烂的笑脸。
“醒啦,快去刷牙洗手吃饭。”
宋双花洗脸时,打湿毛巾覆在眼睛上敷了一会儿。
昨晚哭得那般厉害,不用想也知道今日眼睛必定肿得厉害。
“我煮了鸡蛋,来,我给你滚滚,一会儿就能消肿。”肖然瞧见,赶忙说道。
“要你管。”宋双花冷冷回应,放下毛巾,在饭桌边坐下。
看着桌上两个完好无损的鸡蛋,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哪来的鸡蛋?”这山路难行,鸡蛋又极易损坏,着实让人好奇。
“食堂买的。”
“食堂开始供应饭菜了啊。”宋双花想到自己独自一人在此地自力更生的日子,不禁心生怨气。
瞧瞧,这人一多,什么都有了,可自己大半个月在这儿,每天连点荤腥都见不着,这算什么事儿嘛。
肖然见她脸色不佳,赶忙将鸡蛋递过去:“还热乎着呢。”
宋双花斜睨他一眼,微微撇嘴,还是接了过来。
“吃完把信给我,我去寄了。”
“嗯。”宋双花低声应道。
两人吃完早饭,肖然整理好衣着,准备出门。
宋双花进屋拿信,许久都未出来,肖然也不敢催促。
终于,宋双花犹犹豫豫地从房间走了出来。
“确定能寄出去吗?”宋双花再次发问。
肖然点头,心中却有些纳闷,实在猜不透她这话究竟何意,她究竟是想寄这封信,还是不想寄呢?
但不管宋双花心里怎么想,肖然还是拿着信出了门。
肖然离去后,宋双花发现院子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厨房也收拾得井井有条,就连她的换洗衣物都被洗得干干净净晾晒在一旁。
看着晾衣绳上随风飘动的衣服,宋双花忍不住嘟囔:“真是多管闲事。”
宋双花发觉实在无事可做,便锁好门,打算出去走走。
正巧碰到不少军嫂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宋双花心中好奇。
“你是昨天刚来的吗?”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正是昨日隔壁院子说话的女人。宋双花转过身来。
待看清宋双花的模样,女人不禁面露惊讶之色:“你不就是那天说坐车来的那个人嘛,你不是被带走了吗?”她身旁还站着另一个女人,赶忙拉住她,示意她别再多嘴:“美丽,少说两句。”
“我就是好奇问问。”
“没关系,我又回来了。”宋双花简单带过。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去领物资,就是米面和蔬菜。你不知道吗?刚来那两天大家还能按需领取,想领什么就领什么,昨晚我家男人带回一张纸,说是以后政策变了,改成一星期领一次,不准挑挑拣拣,统一分配,不过也放宽了一项政策,星期五可以出去采买一次。”赵美丽如竹筒倒豆子般,将刚得知的消息一股脑说了出来。
“要不咱们一起?”赵美丽热情邀请道。
宋双花欣然应允。
三人并肩同行,路上各自报上姓名,宋双花这才知晓两人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好友,都嫁给了军人,而且还一同被选拔到这个基地。
说话清脆的叫赵美丽,温温柔柔的叫陈可妍。
来到领物资的地方,只见队伍排得老长。
宋双花她们刚排好队,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
原来是有人嫌弃分配的物资不好,与工作人员起了争执。
赵美丽凑过去瞧了瞧,回来不屑地撇嘴道:“就那么点东西还挑三拣四的,有得领就不错了。”陈可妍也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终于轮到她们,工作人员给她们分发了米面和一些蔬菜。
宋双花看着这些物资,心中暗自盘算着这些能吃多久。
领完物资往回走的路上,赵美丽突然神神秘秘地凑近宋双花:“昨晚我听你家动静可不小呢。”
宋双花起初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随即脸庞涨得通红,宛如一块红布。
陈可妍一听,眉头微蹙,略带嗔怒地抓紧赵美丽的胳膊:“美丽!你说什么呢!”两人平日里玩笑惯了,可怎能对初次见面的人说这般容易引人误会的话。
“我没说什么呀,昨晚我听到隔壁有哭声,就想问问双花发生啥事了,需不需要帮忙?现在可不比从前,男人可不能随便打骂女人。”
原来如此。
“没事,好久没见,一时激动,一时激动。”宋双花牵强地牵起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各自小院门前。赵美丽家就在宋双花家隔壁,赵美丽家隔壁便是陈可妍家。
宋双花见时间尚早,便将领回来的米面复制了一份妥善收起来,又把容易坏的青菜洗净。
中途她走进房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屋内唯一的一张床,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心里想着,等肖然中午回来,一定要让他再弄张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