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些苦主村民为了伯爷,不惜纷纷自残身体,可想而知,奸官恶霸该死,伯爷之恩不能蒙尘!”
“当伯爷知晓此事,五内震动,伯爷深受朝廷俸禄,不忍百姓受苦,不惜亲自带上苦主,告上大理寺,只求还宁和村一个真正的宁静、祥和。”
南风语毕,孙守放笔,故事精彩,若不是他是当事人之一,都觉得伯爷是个清正廉明、体察百姓的父母官。
在这故事里,他只是听命行事之人,算是把他摘离出来。
乔思贤内心触动,短短时间,南风编造的故事,当是无懈可击。
南风环视一圈,见屋子里的人都没动静,不安问道:“父亲,你觉得如何?”
乔思贤起身,来到书案,拿起孙守所写的纸,认真看了起来。
孙守局促起身,不敢再坐,退至一旁。
见乔思贤久久不语,南风也在思索可有遗漏之事。
一刻钟后,乔思贤将纸放下:“可。”
南风大喜,当下便吩咐孙守:“孙守,你尽快将此故事讲给苦主,去大理寺时不能再出岔子。”
看向乔思贤:“父亲你们去大理寺后,我会将这故事拿给北城、南城的说书先生,制造舆论,定不会让父亲前程有丝毫意外。”
南风踱步,自行自说:“如此一来,舆论会偏向我们,百姓会同仇敌忾,朝廷为平息此事,应会给父亲嘉奖。”
后南风又摇摇头:“此事散播痕迹明显,若被有心人,参父亲一本沽名钓誉、笼络民心,那便得不偿失了。”
南风喃喃自语:“如何才能不着痕迹?”
乔思贤见南风为他苦恼,虽这麻烦是因南风而起,心里也是熨帖非常。
不由说道:“苦主太多,为伯爷考虑,私自溜出去两个,散播言论,想必朝廷不会怪罪伯府看护不力。”
南风两手一拍:“父亲,这法子甚妙!还是父亲深思熟虑,设想周到,不像我,挂万漏一,岂不坏了大事!”
乔思贤脑门突突,有种有被南风算计了之感。
南风:“孙守,你可听明白了?此事能否办好?”
孙守拱手:“属下这便去办,定会小心行事,散播言论之人我会谨慎挑选。”
“散播言论需在今日大理寺受理此案后,不可操之过急。苦主那边,你言辞定要以父亲授意为主,若苦主都相信幕后施以援手的是我父亲,那外间传言会更让人信服。”
“是!”
“时间不多,你去吧。”
乔思贤:“孙守,今日未时三刻,我去你家,带苦主上大理寺。”
孙守动容:“多谢伯爷大义,请受我三拜。”
孙守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此乃救命之恩了。
乔思贤:“去吧。”
孙守起身,将写了故事的纸揣进怀里,对南风点个头,转身出去。
南风对乔思贤行礼:“多谢父亲,近日给父亲添了不少麻烦,还请父亲不要怪罪。”
“你这计策可谓一箭三雕呀!”
南风眨巴大眼,无辜道:“女儿不明白父亲何意?”
“一、你将九儿身份过了明路,给他抬了身份,从今往后是我门生,我少不得要给他弄份正经户籍文书。”
“二、此事由我出面,孙守听命行事,便没有私绑官员之嫌,你帮他逃了死罪。”
“三、宁和村经此一闹,舆论偏向,那梁县令及况一道定是活不成了,山匪之流朝廷也会派人镇压。”
南风暗道,果然行走朝堂之人,心思缜密。
南风满脸讪笑:“父亲,您漏了一雕。若此事了结,朝廷嘉奖,百姓称颂,父亲得一份功绩,皆是好事,何乐不为?”
乔思贤睨她一眼,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此事最好的结果无非功过相抵,怎会得嘉奖?
“你如今心思大得很,什么都敢插手了?今日这事儿,往后断不可再行。”
乔思贤负手而立,叹口气:“朝堂上党派相争,圣意不明,如宁和村之事岂是少数?便是我,若是能袖手旁观,也绝计不会自行插足。”
南风面露愧疚:“今日之事,是女儿让父亲为难了。”
“诚如你所说,孙守亮出伯府腰牌之后,伯府便已撇不清关系了。你能想出应对之法,为父甚慰。”
乔思贤转过身来,见南风自责之态,心有不忍。
“传膳!”乔思贤吩咐小厮。
南风这才惊觉,竟快至午时,屈膝行礼:“女儿不耽误父亲用膳,女儿告退。”
“今日南风可否陪为父一同用午膳?”
南风本踏出书房的步子顿住,前世今生,父女二人几乎没有单独一起用膳。
生怕自己会错意,南风转过身,仔细查看乔思贤表情。
乔思贤面上含笑,柔光涟涟,南风竟不争气的眼泛水雾。
南风低头,眨巴掉那点水意,柔声道:“那女儿便叨扰父亲了。”
很快,小厮将膳食摆好,父女二人相对而坐,慢慢吃了起来。
南风不知是否是心情好,还是今日膳食特别合胃口,竟比平日多用了半碗米饭。
待小厮撤下膳食,二人漱了口,南风起身告辞。
“一会儿父亲出门,女儿会在府中祝祷父亲一切顺利,女儿便先回去了。”
乔思贤定定看着南风思量,从乔思言、王掌柜、宁和村,南风的洞察、应变能力都是极好的,让他忍不住生出爱才之心。
“眼看快未时,南风可想和为父一同出府?”话出口,乔思贤便有些后悔,南风再能耐,也是闺阁女子。
南风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又满心欢悦问道:“可以吗?我真可以随父亲一同出府?”
乔思贤看她尚显稚嫩的脸庞,写满惊喜。
不忍她失望,道:“有何不可,稍微乔装即可。回去换身小厮装扮,把自己弄黑些。想来这些小事应当难不住你。”
南风大喜过望,屈膝行礼道:“多谢父亲,女儿去去便回,父亲等我。”
不等乔思贤答话,带上春安,马不停蹄的便往流光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