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夸奖。”
德洛爱丝屈指轻弹空药瓶,琉璃瓶身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毕竟冒险者的血汗钱,总得换些保命的实惠,也比被救援的支出实惠。”
隆基勒踱步至摊位前,拾起一支残留着魔液的试管。
“听说刚才有人试过你的‘实惠’?”
“不过是个迷途羔羊,卖药的同时,送了他瓶镇静剂。”
漫不经心地擦拭剑柄,剑锋的寒芒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路卡塔突然闷笑出声,又在隆基勒的注视下强行绷住脸。
德洛爱丝瞥见这副队长袖口露出的绷带,正是她两个月前售出的止血绷带同款,看起来对他们帮助确实很大。
“那萨老板最近有什么安排吗?”隆基勒突然压低声音。
“怎么,总算耐不住了,打算出去接活了?隆队这是要给我介绍生意?”
“是有那么个想法。”
“你先讲讲吧,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如果快了,我也没什么要继续在镇上停留的。
最多一两天,就算还有其他事情,最多四天,而且我要看看那地方我去没去过。”
随手拿出账本与记事本,记录收支与接下来的事宜,清点自己还需要做的事情。
“北边裂谷有新委托,冰霜二尾巢穴,需要精通元素魔法的助手。”
德洛爱丝系魔法袋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
“先说清楚,我的要价可比魔药高。”
没有拒绝的意思,代表徳洛爱丝承认自己的魔法造诣,看着两人无障碍沟通。
路卡塔这一次也就只是抱着看看的想法来了解了解,这一次便肯定了不少。
“用情报抵,关于你感兴趣的‘辰砂’疑似矿脉。”隆基勒抛来卷轴。
辰砂虽然可以增生,但不会超越他的原本数量,这让徳洛爱丝很不好受,只有那么一小碗。
每一次制作魔法物件都会束手束脚,有了矿脉,自己上限会高上一些。
卷轴展开的刹那,德洛爱丝瞳孔骤缩,羊皮纸上绘制的星象图,竟与她从墓穴带回的银币纹路完全吻合,只不过还未被解码,证明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内容。
“成交,不过在去的时候,不能有其他行动,直接奔往目标点,路上杀几只魔兽来食用就行。
到了地方我陪你们走完那一趟,送你们出峡谷,就算结束。”
“成交。”
两人简单交涉后便谈拢了一些细节,定下三天后拂晓,从北门出发的约定。徳洛爱丝也就收拾行装,返回旅馆休息去了。
两人在原地目送徳洛爱丝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
“队长,这,真邪门,我是确实信你的结论了,深不见底啊。”
“嗯,基础很扎实,经验也十分丰富,常年在外厮杀,没听过有跟她同行的人。
一个人在外面几乎不与其他人交流,自然很,‘效率’。”
这一次见到徳洛爱丝之后,完全转变了对徳洛爱丝的判断,但相对的依旧新诞生了一些认知。
第二天,晨雾未散,如纱幔般缠绕着谢亚镇的青石街道,德洛爱丝的鹿皮靴碾过结霜的卵石路,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南市早集的喧嚣裹着烤栗子的焦香扑面而来,她鼻尖微动,在混杂着鱼腥与铁锈的气味中,精准捕捉到一缕霜纹铁特有的冷冽。
老约克的矿石摊前,三只铁笼里关着的岩蜥正嘶嘶吐信。
摊主油腻的皮围裙上沾满矿粉,见到那红柄长剑从斗篷下露出一角,立刻堆起满脸褶子德洛爱丝已踏入谢亚镇南市。
徳洛爱丝裹着灰扑扑的斗篷,帽檐压得极低,却掩不住腰间长剑,昨夜工会门口那一战后,这柄剑已成了她的活招牌。
“萨勒弗瑞!”矿石摊主老约克远远便挥手,“这批霜纹铁刚到的货,给你留了三成!”
她指尖抚过矿石表面的冰晶纹路,流形用细丝的状态悄然探入内部。
“纯度七成,裂纹太多。”
“哎哟,行家就是行家!”老约克讪笑着搓手,“那...按老规矩?”
“六折。”德洛爱丝抛出一袋基亚,“再加两罐腐化沼泽的影蜥毒腺,这东西现在也缺。
就是我没时间对人,你找个想买的人,这东西至少够你多挣三铜。”
“行行行,老板做事就是爽快,也明事理,下次再来,有了之类的还给你留。”
“嗯,这晶石。”
徳洛爱丝突然指向一筐结晶,有些皱眉,眼中带着厌恶。
约克突然一颤,有些紧张起来。
“老板这是...收这批晶石?”
“呵呵,没什么,现在不是很需要这种。”
看着自己目前不是很需要,也没必要买这种烂货,不当面揭穿,顺着话自己离开了。
而约克接过钱后直接开始清点,那两个罐头完全没有检测的必要,从外表看上去就知道估计杀了一个月都没有过,还是新鲜货。
等半年之后估计卖相才会败下去,这时间内找个收购的商队卖了,至少能拿两银。
交易完成时,朝阳正爬上钟楼尖顶。她转身钻进人潮,身后隐约传来议论。
“那就是从五阶手底下逃出来的,传闻里的‘拖金秃鹫’?”
“听说她卖的魔药能硬抗冰霜吐息……”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雾霭时,德洛爱丝已隐入人群。这时身后才传来学徒的嘀咕:“师父,那女人怎么知道咱往矿里掺料...”
“闭嘴!那是能用肉眼看见元素流动的怪物!以后记住,跟她做生意,小手段能耍。
但被发现了最好别想着反驳,最好直接认栽,人家给台阶咱就下,好好想想昨天的消息。”
这一日好好挥霍了昨夜到收入。
第三天正午的工会公告栏前,三名城防军拦住了德洛爱丝的去路。为首的士官长目光如刀。
“萨勒弗瑞女士,关于两个月前角桐林法阵事件”
“报告书在监察厅档案室。”
徳洛爱丝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新做的星光怀表。
“你们找错人了。”
讲完也不再看着公告栏上新贴的剿匪令,那委托羊皮纸边角还沾着浆糊,在寒风中微微卷曲。
三双镶铁战靴踏碎她的倒影,金属铠甲上的西境狼头徽记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