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把铅盒放在书桌上时，金属外壳还带着他掌心的余温。
他扯掉汗湿的t恤搭在椅背上，镜子里映出他眼下乌青的倦色，可那双眼却亮得惊人——像淬了星火的深潭。
青玉在铅盒里轻轻发烫。
他刚掀开盒盖，指尖还没碰到那枚温润的玉牌，一阵刺目的金光突然从玉身迸发。
林墨本能地后仰，却见金光在半空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影像：玄色道袍垂落如瀑，广袖上绣着若隐若现的星纹，女子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抬眼瞬间却似有寒芒掠过，活像把淬了冰的剑。
“林墨。”她的声音比空调出风口的风还凉，“青霄门首席弟子叶婉清，奉掌门之命接引你入门。”
林墨的后颈瞬间绷直。
他退后半步，后背抵上书桌边缘，压得一本《计算机图形学》啪嗒落地。
“幻术？”他眯起眼，右手悄悄摸向枕头下的灵能干扰器——昨晚和老吴对峙时，这东西被魂丝划得坑坑洼洼，此刻正贴着他的掌心发烫。
“三问。”他喉头动了动，声音却稳得像敲代码时的键盘，“第一，青霄门传承核心是什么？”
影像里的女子指尖轻抬，虚空中浮起三道流转的符纹：“天地人三才符道。自上古灵霄界崩解，我门以符为桥，贯通两界灵气。”
林墨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曾在青玉里解出半段星轨图，其中恰好有三道交缠的纹路——和这符纹的走向分毫不差。
“第二，”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为何选我？”
叶婉清的目光突然变得像在看一块烧红的铁：“你体内的吞噬体质，与青玉中的残缺传承本是一体。三百年前青霄大劫，上代大弟子为护传承自斩轮回，你……是他的转世。”
林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昨夜吞噬老吴修为时，青玉里突然闪过的画面：血月之下，白衣修士持剑斩向虚空，最后那抹笑竟与镜中自己此刻的表情重叠。
“第三。”他抓起桌上的台灯照向影像，光斑穿透半透明的道袍，在墙上投出摇晃的影子，“证明你是青霄门的人。”
叶婉清终于有了动作。
她抬手，一枚巴掌大的金色令牌从袖中滑出。
令牌正面刻着“青霄”二字，背面是流转的云纹，最神奇的是那些纹路里竟渗出细若游丝的灵气，在空气中凝成小小的漩涡。
林墨的破妄能力自动运转。
他看见那令牌表面浮着“金丹大成”的境界标识——和他在青玉记忆里见过的掌门信物完全一致。
“现在信了？”叶婉清的语气里带着三分不耐。
林墨却反而抱起手臂：“我要亲自去青霄山。”
“你以为灵霄界通道是菜市场？”叶婉清冷笑，广袖一振，影像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一旦踏过引灵阵，两界规则碰撞，你身上的科技产物会变成废铁，我的法器在都市也使不出三成力。到时候……”她的眼尾微微上挑，“后悔可来不及。”
话音未落，金光“唰”地收进青玉。
林墨盯着重新归于沉寂的玉牌，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计算机图形学》——书脊被压出一道折痕，像道未愈的伤口。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
苏小柔的消息弹出来：“墨哥！我拍到老吴鳞片的高清图了！你宿舍楼下奶茶店，速来！”
林墨捏着手机站了片刻，最终还是套上件干净t恤出了门。
奶茶店玻璃上蒙着层水汽，他推开门时，苏小柔正趴在桌上戳着一杯杨枝甘露，发梢还沾着晨露。
看见他，她眼睛立刻亮得像开了闪光灯的相机：“昨晚那老东西的鳞片！我放大200倍后——”她掏出平板，屏幕上是团暗红的鳞甲纹路，“和《山海经》里记载的‘沧渊蛇妖’好像！”
林墨的指尖在平板边缘敲了敲：“青霄门联系我了。”
苏小柔的吸管“啪”地掉回杯子里，溅起的甜汤在桌布上晕开个圆：“真……真的？那你要当修真大佬了？带我去看看呗！”她扒着他的袖子摇晃，发顶翘起的呆毛跟着颤动，“我保证不捣乱！就在外围帮你拍素材！”
林墨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想起昨晚在顶楼，这丫头被魂丝吓得腿软，却还举着相机替他记录老吴的破绽。
他叹了口气：“只能在外围。”
苏小柔立刻掏出手机狂按：“我现在就查灵霄界相关资料！对了，你需要带什么装备？上次你做的灵压计还能用吗？”
林墨回到宿舍时，夕阳正把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
书桌上摆着他连夜组装的装备：银色的灵压计贴着自制的刻度表，灵能屏蔽器裹着防磁布，便携式终端里存着他这半个月破解的符阵公式。
他调试着终端屏幕，蓝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叮——”
电脑突然弹出一封加密邮件。
发件人显示“青霄门”，附件是张模糊的地图，标注着“东郊望仙桥”，正文只有一行字：“明晚子时，不见不散。”
林墨凑近屏幕，看见地图边缘有细微的符纹——和叶婉清展示的三才符道如出一辙。
他转头看向窗台，青玉不知何时又泛起微光，和窗外渐起的星子遥相呼应。
苏小柔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背景音是翻书的哗啦声：“墨哥！我查到望仙桥是宋朝的古桥，传说每年七月十五会有……喂？墨哥？”
林墨望着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喉结动了动：“收拾东西。明晚，我们去望仙桥。”
晚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灵压计轻轻摇晃。
终端屏幕上的符阵公式突然自动运转，在空气中投出淡蓝色的光轨——像条看不见的线，正朝着东郊方向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