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楼在鹰台市东郊的城乡结合部,上一任政府对城市的规划是向东发展,和龙虎山连到一起,专门打造一座道教文化旅游城市。规划出台没多久,市长因为贪污被抓了,原来的规划也就搁浅了。
新一任鹰台市长上台后,觉得上一任市长是破坏了龙虎山的风水,所以才遭到了报应。于是重新制定规划,决定向城市西北平川发展,打造一座工业化城市。
在此背景下,上一任市长任上的许多项目都烂尾了,这栋烂尾楼原来的设计是一座写字楼,项目烂尾后,刚修好框架的写字楼就成了烂尾楼。
在宋雨晴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烂尾楼,周边的建筑已经全拆了,显得格外凄凉。楼上所有能拆卸的东西都被捡破烂的人拆走了,几根裸露的钢筋孤零零地从水泥柱子里伸出来,在风中显得格外的寂寞。
韩梦柳打头,我们几个踏进了楼里,一进去,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正是宋雨晴在幻境中造出来的那个房间,把我和韩梦柳困了好几天。
楼里久不住人,一股陈旧、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霉味,走进楼内,光线一下子变得昏暗了许多,只有几缕从破窗缝隙中溜进的几丝光线,才让我们勉强看清了里面的情景。大厅里散落着一柄生锈的铁锤、半截木板,还有一堆堆泛黄的图纸。天花板上,吊灯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几个黑洞洞的吊钩。
韩梦柳说:“没错,我昨天看到的也是这个样子。”
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向下,来到了地下室。我打开手电,一道强烈的光线刺穿了前方的空气,无数灰尘颗粒在光中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加浓重的湿气和霉味,墙壁上不时有水珠缓缓滑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地下室尽头有一扇半掩着的门,门里散发出一股臭味。韩梦柳推开门,我们跟着她走进去,房间里的情景顿时让我吃了一惊。
地下室的一角,一床破烂的褥子上,趴着一只虚弱的小狐狸。在手电筒的强光刺激下,小狐狸努力地站了起来,向旁边挪了几步,又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是这个狐狸吗?”我问韩梦柳。
韩梦柳点点头,“就是它。”
手电光往边上移了移,地上还趴着一只大狐狸,看到我们几个,只是勉强睁了一下眼睛,又虚弱地闭上了,眼角里慢慢地渗出了两滴泪水。
左无瑕看着可怜,打开一盒牛奶,在手心倒了点,捧到了小狐狸嘴边。
小狐狸估计饿急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马上吧唧吧唧地喝起来,喝完了又想去叼牛奶盒子。左无瑕又倒出点,小狐狸又贪婪地舔起来。
杨非雨看得有趣,也拿了一盒牛奶,倒给大狐狸。大狐狸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脑袋歪到了一边,眼巴巴地盯着我和韩梦柳。
韩梦柳把牛奶倒到手上,捧到大狐狸嘴边。大狐狸挣扎着抬起头,勉强喝了一下,又虚弱地头放到了地上。
韩梦柳“咦”了一声,“难道这狐狸知道我灵魂出窍时来过,所以只喝我手上的?”
左无瑕喂饱了小狐狸,“我来试试。”
牛奶捧到大狐狸面前,大狐狸头也不抬一下,左无瑕说:“奇怪,都快饿死了,还这么有志气?哥,还是你和嫂子有什么特殊?”
特殊?我说:“估计干爹给我和梦梦的这两个内丹是这个狐狸的,所以它只认我们,要不我来喂它试试。”
刚拿起牛奶盒,韩梦柳“嘘”了一声,小声说:“有人来了。”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轻微的“噔、噔”声,左无瑕说:“这是什么声音?不像人走路啊。”
韩梦柳说:“这是拐杖的声音,来的是个老年人。”
“噔、噔”声越来越近,韩梦柳从腰间拔出峨眉刺,轻轻捏了我一下,“无咎哥哥,关了手电。”
我关了手电,“怎么了?”
韩梦柳说:“来的不是人,地下室这么黑,一个老年人是怎么看清路的?”
“这是我家,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路。”门口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倒是你们,鬼鬼祟祟来我家干嘛?”
“这是你家?”左无瑕忍不住说,“这分明是个狐狸窝。”
我打开手电,门口站了一个看上去足有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三左右。一头厚厚的银发,在头顶梳成了一个髻子,上面插好着一根细细的簪子,好像是用鸡骨头做成的。脸色红润,两只眼睛精光四射,如果不是那一头白发,看上去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
老太太穿着一件白色长袍,虽然身在地下室,白袍上却一尘不染。手里拄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拐杖。
“谁规定家里就不能住狐狸了?”老太太神色傲然地扫了我们一眼,“你们还没有说,为什么到我家里来。”
眼神扫过我和韩梦柳,老太太突然神色大变,身形一晃,一下子就到了我面前。
我和韩梦柳大吃一惊,这动作哪里像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我抽出雷击木一挡。刚抬起手来,老太太已经在我脖子上闻了闻,一闪身又到了韩梦柳身边。
韩梦柳手一抬,峨眉刺猛地刺向老太太眉心。老太太“咦”了一声,伸拐杖一挡,把峨眉刺拔到一边。“你比这小子身手好,不过还不是我的对手。”
韩梦柳闪到一边,“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们四个人一起上,你也未必能从我们手里逃脱。”
“你们用我儿子儿媳的功力来对付我,这就是你们人类自诩的道家风范吗?”老太太见韩梦柳躲开了,也退了回去。
“你的儿子儿媳?你是个狐狸?”我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