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清晨,烟雾蒙蒙。
天边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岁月蹉跎的临颍城墙之上,守城的士卒揉着睡眼惺忪,两伙士卒交了班。
斑驳的城门刚刚打开,脸上还带着倦意的士卒,三三两两的摆放着鹿角,将宽敞的城门变得狭小,方便卡住进出城门的百姓、车马。
轻雾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清音,士卒们心中狐疑,纷纷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人会一大早就急匆匆的赶着进城,丝毫没有一丢丢的警醒。
待到士卒看清来人之时,心中焦急,想要闭合鹿角,关闭城门,却是已经再来不及。
身披虎头乌金甲,头戴鎏金凤翅盔,手握浑铁点钢矛,胯下银鬃乌檀马,威凌凌领着一彪精骑,强闯入城门。
士卒正要呼喝“敌袭”,却听耳边传来另一阵呼喝,“我等乃是日前击破临颍白莲贼军的梁军,现有紧急公干入城!”
随后,一面令牌丢进士卒的怀里,士卒翻过来一瞧,只见上面刻着细细密密的小字,不过自己认识的,也就只有镇东、方等寥寥几个字而已。
镇东?大概是镇东大将军的麾下吧。士卒如是的想着,随后恭敬地将令牌还了回去,便不再过问这伙人,任其入城,更没有差人前去通报城内的县尉、县令。
程无咎打头,方信羽居中,庄怀殿后,三人携着两百余骑,入城之后,抓住几个百姓,喝问出王家的府邸所在,策马狂奔而去。
王家府邸的门前,仆从杂役像是往常一样洒扫门面,忽然听见一阵马蹄急促声越来越近。
回过头来,便已发现一群披坚执锐的骑兵停在府邸的门前。
负责指挥奴仆打扫的管事,眼见这伙骑兵,眉头深皱,面色愠怒,喝骂道:“领头的是谁,二爷的手下如今越来越没规矩了吗,这里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若是想要见二爷,留下管事的人在这里等着,其余的人,都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着县令、县丞、县尉三位老爷的眼!”
方信羽三人相视一笑,程无咎脸上浮起一抹玩味,说道:“有点那味儿了,可惜那股子跋扈的劲儿还是稍显不足。”
浑铁点钢矛挂在得胜勾上,程无咎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手扶着腰间悬着的宝剑,一脸的狞笑,走到管事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直视着管事的眼睛,直把管事的盯得发毛。
管事色厉内荏的喊道:“大胆,还不快退下,小心二爷治你的罪!”
程无咎一把抓住管事的衣领,噼啪两声脆响,两个大嘴巴子抽在管事的脸上。
管事眼前星光点点,头重脚轻,脸上更是红肿一片,嘴角鲜血直流,嘟囔着嘴巴,含糊不清在说些什么。
看着管事这不禁打的模样,程无咎吐槽道:“果然是小地方的狗腿子,这么不禁打,要是放在天京城,怎么混哪?哪家的管事、门房三天两头不得挨顿大嘴巴子,要不然怎么显得局气!”
庄怀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只看得方信羽眼皮子直跳,心说,难不成东城的权贵们之间玩的这么变态吗?
其余的杂役眼见程无咎打人,慌忙跑进院子里,大喊大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府邸里的守卫顿时从院子里的各处涌了出来,手里尽是些刀剑,寒光闪闪,更有四五人,手里举着的,却是朝廷严禁的强弩。
不过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府卫们,却在程无咎等人的面前,没有了先前的风采,他们原先都是县尉手下的士卒,自然识得程无咎等人身上的铠甲、兵刃是何等的精良,根本就不可能是临颍县内能有的!
为首一人喝问道:“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临颍县令的府邸,你们这样子闯进来,难不成是想造反吗?”
方信羽嘿嘿一笑道:“恰恰相反,我等是来抓造反的逆贼的!”
就在前院两伙人对峙之时,早有机灵的下人将前院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刚刚起床的县令王伯达。
王伯达略微一想,便知道来人必定是日前生擒白笑岩、击破白莲教乱军的方信羽,以及他手下的骑兵,只是不知道他这般形同造反的举动,到底所为何事?
至少在他看来,方信羽这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等昏聩的举动,除非......
“大公子在哪儿?”王伯达问道。
跟在王伯达身边的老仆回道:“大公子就在他的院中,现在应该还没起来。”
王伯达闻言立刻脚步匆匆向着王子师的别院疾步走去。
刚刚睡醒的王子师,一只手肆意的游走在身边滑腻弹软的嫩肉之上,一边享受着水嫩的纤纤细手调戏着自己。
正是欢愉之时,一声巨响,房门突然大开。
愠怒的王子师急忙爬起来,正要喝骂,却见自己的大伯王伯达正一脸阴沉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慌乱的滚下床来,见礼道:“侄儿拜见大伯。”
王伯达没有理会床上悉悉索索的动静,只是寒声问道:“方信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子师只当是自己和二弟的谋划成功,大伯知道了消息,责备他二人做事不与他商量,心里对于大伯的霸道越发不满,面上却是呵呵的笑道:“大伯,您先不要生气,这都是侄儿和二弟的主意,不过机会难得,小侄兄弟二人,便没来得及与大伯商量。”
王伯达脸色越发的难看,喝问道:“你们两个蠢货到底干了什么!”
王子师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冷了下来,心道,自己和二弟为王家立下如此大功,只是因为这功劳与你王伯达无关,你就这么生气吗?
“大伯不是都知道了吗?如今方信羽已死,击破白莲教乱军的功劳就只能算在我们王家的身上,只要再把那群假扮成白莲教余孽的三狼匪干掉,就万无一失,还能平添一份剿匪的功劳!”王子师声音微冷的说道。
“如此一来,我王家必将......”
啪——!
王子师的话还没说完,愤怒至极的王伯达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怒吼道:“蠢货,你知道你们给王家招惹了灭顶之灾吗!”
王子师难以置信的看着王伯达,他虽然素来知道自己的这个大伯看不上自己,可是却万万没想到,当自己为王家立下如此大功之后,自己这个偏心的大伯,竟然会如此作态!
“大伯,你的心也未免太偏!我和二弟明明为王家立下如此功劳,王家将会在我二人的带领下,成为真正的世家,可是就因为我和二弟不是你们一脉,大伯你就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压我吗!”王子师立马站了起来,面色涨红的怒喝道。
王伯达激烈的喘着粗气,只觉得脑袋越发的滞胀,一阵天旋地转,身形摇晃着,几乎要倒下,幸好身后一直跟着的老仆扶住,这才没有倒下。
王伯达像是嗜人的猛兽一般,恶狠狠的盯着王子师,厉喝道:“蠢货!你去前院看看,你以为必死的方信羽,如今正生龙活虎的带着一群精悍的士卒,意图要屠灭我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