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叶溪浅面色微红,双眸之中光芒盈盈,恰似含着一泓春水。
既有羞涩之意,又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执着。
她微微仰头,声线轻柔却掷地有声:“陛下,七皇子自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但是民女早已心有所属,也已非他不可,因此即便别人再好,民女也不愿勉强自己,还请陛下体谅。”
崇靖帝闻言,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叶溪浅,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虚假的痕迹。
叶溪浅毫不畏惧地迎着崇靖帝的目光。
眼神澄澈真挚,毫无躲闪之意。
许久,崇靖帝紧绷的面容微微动容。
往昔与宸贵妃相处的甜蜜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曾经,他们也是这般情真意切,眼中只有彼此。
时光悠悠,物是人非。
想到这儿,崇靖帝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怅惘,只觉恍如隔世。
看向叶溪浅的目光,不知不觉柔和了许多。
声音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威严冰冷:“既如此,起身吧。”
“是。”
叶溪浅如释重负,轻轻舒了口气。
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下意识地抚平裙摆的褶皱。
此刻宫殿内依旧静谧得落针可闻。
崇靖帝靠在龙椅上,此时缓缓开口道:“今日宣你前来,除了过问方才那些事,主要是为了替朕诊治一番。”
“是。”叶溪浅垂首领命。
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她定了定神,莲步轻移,朝着崇靖帝走去。
越是靠近,心跳越是如擂鼓,周遭的空气好似都变得浓稠起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待走到崇靖帝身旁,叶溪浅极力抑制住内心的紧张。
余光瞥见高大总管已将一块素白帕子,平整地搭在崇靖帝手腕上。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俯身,指尖悬在帕子上方,小心翼翼地落下。
刹那间,她仿佛感受到崇靖帝身上散发的帝王威压,如同汹涌潮水般扑面而来。
叶溪浅屏气敛息,让自己沉浸于指尖传来的脉象中。
不过短短时间,叶溪浅指尖便离开崇靖帝腕间。
后退半步,垂首敛目,声音恭谨又带着几分忧虑:“陛下,您龙体因长期操劳,气血略有亏虚,阳气亦有所损耗,肝木受思虑所困,疏泄失常,致使脉象弦紧,加之操劳过度累及心脉,脉中偶现结代之象,所幸病症尚浅,若能合理调养,按时作息,辅以民女调配的滋补药剂,定能改善龙体状况,恢复康健。”
崇靖帝闻言微微坐直身子,目光紧紧锁住叶溪浅。
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开口问道:“那朕可能多延缓几年寿命?”
他的声音沉稳,却难掩话语间对答案的渴望。
叶溪浅迅速思索着措辞。
再次欠身,语气笃定却又不失恭敬:“若按民女所言,陛下做到按时服药、静心调养、劳逸结合,自是可以延年益寿。”
话音落下,崇靖帝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舒缓,唇角微微上扬,喜色明显。
他看向叶溪浅的目光柔和下来,仿佛带着几分赞赏。
只见他微微颔首,开口道:“好,下去开药吧。”
“是,民女告退。”
叶溪浅如释重负,缓缓跪地行礼。
然后起身,退出殿外。
她离开时,后背已微微被冷汗浸湿。
今日总算是有惊无险。
但是还不能放松下来。
因为太后此时还正在等着她。
不仅如此,还有众多嫔妃。
叶溪浅有些头疼,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叶溪浅沿着汉白玉宫道匆匆前行赶往寿康宫。
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回想原书中对太后的描写。
虽然每次出场都是和男主九皇子其乐融融,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但那是对男主才会这样。
因为男主是她从小抚养长大的,自是对男主比其余人都要慈爱。
但毕竟是上一届宫斗冠军,在先皇波谲云诡的后宫中,斗倒了众多嫔妃。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怎么可能只是个慈悲为怀的老人?
所以她是一个与崇靖帝同样可怕的角色。
想到这里,她告诫自己等会一言一行都要万分小心。
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行了一盏茶时间后,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寿康宫到了。
叶溪浅跟着宫女一路穿过宽阔的前厅,绕过雕龙画凤的鎏金屏风,踏入内殿。
殿内温暖如春,燃着珍贵的龙涎香,袅袅青烟给四周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太后半倚在雕花拔步床上,身上披着织金绣缎的披风。
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乱,面容虽已布满岁月的痕迹,却依旧透着威严。
见叶溪浅进来,太后抬了抬眼皮,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民女叶溪浅,见过太后娘娘。”
叶溪浅盈盈拜倒,声音不卑不亢。
“起来吧。”
太后的声音低沉沙哑,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叶溪浅双膝缓缓用力,小心翼翼地起身。
从屈膝跪地到挺直腰杆的短短过程中。
她敏锐地察觉到,太后的目光如影随形,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这目光轻飘飘的,看似毫无重量,却像一层细密的蛛丝,将她周身牢牢裹住,令她浑身不自在。
叶溪浅表面神色如常,内心却如波涛翻涌。
在这看似温和的注视下,她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悄然蔓延,手脚都微微发凉。
举手投足间,不动声色就能营造出这般强大的压迫感。
这太后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这时太后开了口。
声音虽轻,却像重锤,一下又一下砸在她的心尖。
“你与老七之间的事情哀家都一清二楚。”
太后悠悠开口,目光像冰冷的刀刃,一寸寸扫过叶溪浅的面庞:“老七的确不像话,贪图美色,竟如此设计逼迫一个女子。”
太后微微皱眉,语气中满是不满:“可你也有错,撺掇裴云深如此中伤于他,坏掉他的名声,老七再不济,那也是皇子,你们竟敢如此胆大包天,你可知罪?”
叶溪浅呼吸几乎停滞。
她丝滑地扑通一声跪地,无比顺畅地喊冤。
“太后娘娘明鉴,七皇子并不是真心喜欢民女,就像太后您说的只是贪图美色,可民女早已心有所属,为何只因他是皇子便只能被迫屈服无法反抗?难道皇子便可以如此无法无天强抢民女了吗?只是因为他一个念头,民女便要搭上一生吗?”
叶溪浅的声音带着哭腔,言辞间满是惶恐与委屈。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观察太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