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流星,金璨集团顶层。
华永安将自己深陷在真皮座椅中,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三个月了。
整整三个月,“虞夕”就是虞从梦这个认知,像烧红烙铁,反复烫灼着他的理智。
那些深夜的私密交流,那些因一块喜饼而生的隐秘悸动,竟都是源自他最厌恶的前雌主!
荒谬!
耻辱!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份独一无二的、能真正抚平他脑域灼痛的治愈力,也系于她一人之手。
这些日子以来,他尝试了所有能找到的替代品,无一有效。
他试图用堆积如山的工作、冷酷无情的商业决策、甚至是对虞从梦过去愚蠢行径的反复咀嚼来麻痹自己,压下对出自“虞夕”之手甜品的渴望。
他成功了大部分时间。
至少在外人看来,华董依旧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冷血精明的商业巨鳄。
金璨集团与公主府名下的“育嗣基金”及庞大资产的合作,在项盛的高效运作下,正有条不紊地推进。
他是一个最高明的操盘手,冷静地拨动着那些天文数字。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强行压制的渴望,如同被堵塞的火山岩浆,在暗处积蓄着更恐怖的能量。
SSS级异能“商枢预言”带来的信息洪流从未停歇,而失去“虞夕甜品”的抚慰,他脑域的温度正以一种失控的速度攀升。
此刻,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针扎般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旋转,眩晕到了极其。
汗水浸湿了昂贵的衬衫领口,他扶着桌沿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嵌入陨铁之中。
“……该死!”他低咒一声,声音嘶哑。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深夜的对话:
“你说对味道的记忆会错乱吗?我在一个不可能的地方,尝到了‘宁静’。”
“命运的糖霜,撒错了地方。”
“能被您媲美‘宁静’的味道,想必也是极好的。”
“它更喜欢在喧嚣落幕后的深夜里,独自绽放。”
还有……她指尖那抹熟悉的微光,以及那双洞悉一切、带着致命魅惑的眼睛。
“虞从梦……”
这个名字从他齿缝间挤出,带着浓烈的恨意、被愚弄的屈辱,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撕开伪装的狼狈。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联系私人医生,注射强效抑制剂。
但那股积压了三个月的混乱情绪,连同脑域的剧痛,彻底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扑向办公桌,抓起私人终端,手指带着失控的颤抖,点开了联系人页面:虞从梦。
没有寒暄,没有称谓,只有一句在剧痛和混乱驱使下的质问!
华永安:「为什么?」
他想问虞从梦为什么耍他?
虞从梦正看着保姆哄着纤凝和香祖午睡。
终端震动,她瞥了一眼那个熟悉的头像的Id,以及那蕴含着巨大情绪风暴的三个字。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弧度。
鱼儿,终究还是咬钩了,只是方式比她预想的更……激烈。
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盛放的紫雾星兰花。
她思忖着该如何回应,才能让这盘棋局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推进。
三个月,比她预计的短。
看来他脑域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
酝酿片刻,她指尖轻点,回复同样简洁而精准。
虞从梦:「因为我需要你。」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金璨顶层死寂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华永安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行字——“因为我需要你。”
好暧昧的语句!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顿了一拍!
紧接着,一股滔天的怒火混杂着荒谬绝伦的嘲讽感,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神经!
需要他?!
那个曾经将他尊严踩在脚下、视他如无物、害得飞鸾至今沉睡不醒的雌性,现在对他说“需要他”?!
这简直比最拙劣的星际肥皂剧还要可笑!
比最恶毒的嘲讽还要刺耳!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说这话时,脸上那副掌控一切的表情!
“痴心妄想!”他咬牙切齿,血色瞳孔燃起怒火,一字一句地敲下回复。
华永安:
「呵!需要?虞从梦,收起你那套把戏!我不是纪玄霜,也不是霍司珩!别痴心妄想我会像他们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你裙下之臣!你府中又一个装点门面的夫侍!」
发送!
他重重地将终端拍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胸膛剧烈起伏,脑域的剧痛被这激烈的情绪暂时压制,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被轻视的强烈屈辱感。
她以为她是谁?
用一句轻飘飘的“需要”,就想抹去过去的一切?
就想让他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重新回到她身边?
休想!
虞从梦看着屏幕上那充满恨意和鄙夷的回复,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了然。
他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
恨意是正常的,那强烈的反弹,恰恰证明了他的在意。
若他真的无动于衷,那才麻烦。
她端起手边温热的水饮,轻轻抿了一口,甘甜与微涩在舌尖交织。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里,昭华和曜渊正由育婴师陪着,在模拟重力场里笨拙地练习漂浮。
孩子们的笑声隐约传来。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指尖再次点在终端上,这一次,她的回复更短,却如淬毒的箭,直击要害。
虞从梦:「那你呢?华永安,你不是也需要我吗?」
“嗡——”
终端再次震动。
华永安几乎是立刻抓了起来。
当看到那句——“那你呢?华永安,你不是也需要我吗?”——时,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所有的愤怒、鄙夷、屈辱,在这一刻被一种洞穿肺腑的清醒感取代!
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原来,她指的……是她治愈力的甜品!
是他脑域高温的唯一解药!
是他灵魂深处无法抗拒的渴望!
她不是在谈感情!
不是在谈过去!
她只是在谈交易!
赤裸裸的、基于他生理和心理双重弱点的交易!
“原来如此……”他低喃出声,声音干涩沙哑。
心底升腾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那股失落感极其细微,却像一根尖刺,猝不及防地扎进了他刚刚被愤怒填满的心房。
原来……她费尽心机,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甚至不惜暴露“虞夕”的身份。
最终的目的!
只是为了确保他能继续提供顶级的财富管理服务?
只是为了她投资的那笔“育嗣基金”能获得最优的增值?
多么精明的算计!
多么冷酷的现实!
他是商人。
一个精于计算、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人。
他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拒绝她?
意味着他将继续忍受脑域高温的折磨,意味着随时在决策时因失控而犯下致命错误,意味着金璨集团这艘商业巨轮可能偏离航向。
接受?
意味着他必须放下过去的仇恨和骄傲,像一个……一个被生理需求驱使的弱者,向那个他曾经最厌恶的雌性低头。
巨大的讽刺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需要她的甜品,她需要他的能力。
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华永安感觉很无力。
窗外金璨港的繁华依旧,映照在他眼中,却是一片没有温度的星河。
挣扎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霓虹都换了一轮色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拿起终端,手指不再颤抖,却沉重无比,敲下了一条指令,发送给项盛:
华永安:「通知公主府,我明早九点到。谈‘育嗣基金’的具体执行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