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雪唇角微勾,目光扫向苏拂衣不安的脸:“府中出了家贼这事儿,早晚都会传出去,既如此,何不由我们自个儿来传?”
万氏疑惑不已,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事有轻重缓急,怎么传,由谁来传,都是门道儿。
“那你说怎么办?”她的目光从苏拂衣身上略过,崔家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名门贵胄,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一个处理不好,只怕更是站不稳跟脚。
江濯雪眉眼淡淡的看向被北万氏冷落的苏拂衣,白芷这些年替她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
以苏拂衣的性格,绝不会将自己的把柄轻易显露,更何况是一个随时能让她万劫不复的人。
“既然她犯了律法,理应按照律法处置,但念在她是初犯,又是个女子,真要报官处理,怕是会闹出人命,倒不如叫个人牙子把她发卖了,从此远离皇都,此时传出去既能保全崔家的名誉,又让那些想看想看笑话的人闭上嘴,还能落个崔家宅心仁厚的名声。”
万氏垂眸沉思,这事若真按江濯雪说的那样解决,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吧,”万氏沉思后看着江濯雪,顿了顿:“希望你谨记自己的身份,别要做出一些落人口舌的事情来。”
“儿媳明白。”
江濯雪冷笑,万氏这番话无疑是警告她,别在白芷身上动幺蛾子,要想高枕无忧的继续当院判夫人,就老老实实的做事。
苏拂衣气急败坏的看着二人,知道这件事要是继续开口,她也会受到牵连,此刻就算再有不甘,她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万氏对她的身份一直都是十分厌恶,看在崔穆亭对自己目前还有兴趣的面子上,才留着她在崔家,江濯雪现在把崔家的声誉摆在台上,万氏更不可能让她多事。
以江濯雪睚眦必报的性格,不但不能讨到好,说不定还要被她摆一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有任何行差踏错。
白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些年替她办事不假,可也捞了不少的油水,泄漏口风是一回事,如果能趁此机会将她彻底清除,那她就再无后顾之忧。
暮色降临。
柴房的门一开一合之间,苏拂衣穿着一身侍女装扮出现在白芷面前。
看着面色气若游丝的白芷,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就是江濯雪说的小惩大戒?只怕是她再晚来一刻,这丫鬟的命都要交代在这。
“白芷,”苏拂衣连唤两声,将躺在地上的白芷半抱在怀中。
她满脸担忧:“可怜的孩子,怎么被欺负成这样了啊,这黑心的江濯雪,简直就是要你的命啊。”
苏拂衣说着就直掉眼泪,白芷见来人是她,心中更觉委屈。
“夫人,我还以为这辈子就要见不到您了呢,江濯雪那个贱人说要让人牙子把我发卖掉,可我不想离开你啊,夫人求你救救我吧。”
白芷哭的凄惨,加之先前青梅对她下的毒手,月色映照下更甚,近乎于死人般的惨败脸色,让苏拂衣都不寒而栗。
“今夜我来就是为了你,你也知道我在崔家没有话语权,江濯雪决定的事情,我没有能力去改变,只是不忍心你被她黑心发卖。”
说着拿出准备好的银两,以及一些金银首饰塞到白芷的怀中。
“我没有什么银钱,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门口的小厮也都已经打点好,你只管趁夜色逃离这个吃人的崔家就好,有什么事情,都由我来担着。”
白芷心中感激涕零,当即行叩拜大礼。
“夫人的大恩大德,白芷此生无以为报,若他日能重逢,白芷愿意继续为夫人当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苏拂衣撇头佯装不忍,实则是被她身上的血腥味熏的无法呼吸,白芷的确要走,至于走哪里怎么走,都得由她来决定。
“好妹妹,我已经在郊外安排人手和马车,你只需要沿着城北一路走不要停,就能看到接应你的人,到时候,你就彻底自由。”
白芷抱着金银细软推开拆房门,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望向苏拂衣,对于江濯雪的恨意此刻达到顶底。
“江濯雪,今日逃亡之恨,我定要你纳命来偿!”
苏拂衣看着白芷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的大石头也彻底落下。
她已经安排杀手在郊外候着,白芷身上的银钱便是她的买命钱,这样一个绝好的铲除机会,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待到天明时的第一声鸡鸣,便是她了却后顾之忧时。
侧门。
“夫人果然料事如神,今夜你真的卷携赃物逃离崔家,来人啊,将这个贼人带走!”
青梅双手抱胸,趾高气扬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白芷,身后跟着几个粗壮高大的家丁。
白芷刚想大声呼救,会被身后的婆子捂住口鼻,只一息间便失去意识。
“夫人吩咐了,你们几个人去城外田庄看着她,别让她死了就行。”
“是。”
两名婆子随着七八名壮丁趁着月夜离开。
“好一个借刀杀人,”阴影里有人鼓掌,随着玄墨色衣袍出现,萧霁衍轻挑的笑脸也落在江濯雪的眼眸深处。
“崔夫人不仅借本王的手震慑外室,恰到好处的扭转局势既笼络了人心,又给自己增加威信,就连月夜逃跑都被算计到,真是算无遗漏啊。”
萧霁衍手中把玩着一个绣着百合花的香囊,他把香囊放在鼻尖:“只是百密一疏,你说本王该治你什么罪?”
江濯雪瞳孔微缩,但很快反应过来:“王爷错了,”她轻笑着靠近萧霁衍,只一步之遥。
“摄政王带兵夜闯私宅,崔府婢女无故失踪,你说,孰轻孰重?”江濯雪唇角微勾,狡黠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萧霁衍。
萧霁衍一愣,随后轻笑:“有趣的很,本王还以为抓到了耗子,没想到被耗子反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