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牧的严密布防下,代城坚不可摧。
其兵力远超赵迟当年守卫邯郸时的实力,且代地地势开阔,非常适合骑兵作战。
李牧布阵的目的在于不惜一切代价守护赵国最后的土地,并伺机复兴国家。
上将军屠睢询问赵迟:“邯郸已完全平定,十五万赵国降卒也妥善安置。
如今是否集结大军北上,助桓漪、王翦二位上将对付李牧?”
赵迟沉思片刻答道:“我军在灭赵之战中功劳卓着,但若代地的战果独归我军,恐生争议。
必须北上增援,但不可轻举妄动。”
诸将点头赞同,想起赵迟之前的嘱咐。
此时,一名亲卫急步入殿,呈上一封军报。”上将军,这是北境代地传来之信,由王翦上将亲笔所写。”
亲卫继续说道:“特请上将军领兵北上,共商破敌之策。”
屠睢等将领听后面露喜色。
“上将军,这岂非您所说的良机?是出兵的好时机吧?”
屠睢等人急切问道。
“我若贸然北上,易遭人非议。
但若王翦或桓漪相邀,则另当别论。”
赵迟微笑回应。
“末将愿领军出征。”
屠睢、章邯、任嚣齐声请战。
赵迟语气坚定:“代地现有五十万驻军,但仍需看守十几万赵国降卒,故不能全员出击。
屠睢,你选五万骑兵随我前往代地。”
“章邯、任嚣。”
“你们率领各自部属留守邯郸,负责监押降卒。”
众将齐声应诺,随后迅速行动。
代地的代城,作为连通代地与赵地的重要据点,战略意义非凡。
代地本非赵国领土,乃赵武灵王时期所占。
因赵国国策,代地与赵地间始终存在隔阂,代人常遭排挤,难以在赵国朝堂立足。
李牧虽地位尊崇,却同样遭受冷遇,麾下多为代人,而非纯正赵人。
他长期镇守边疆,抵御外族入侵。
相比之下,廉颇、庞煚等则位居赵国核心地带要职。
赵地与代地间的裂痕经年累月仍未消弭,根源在于赵国权贵及百姓对代地的偏见,始终未将其视为核心区域。
此刻,代城外数里之地,营帐绵延。
这些营帐分属两方:蓝田大营与函谷大营。
秦军两位上将各率一军,职责分明,以防军纪混乱。
但在筹划攻取代地、破代城时,王翦与桓炀默契合作。
蓝田大营的中军帐内,王翦、桓煨及多位主将齐聚。
参与军机决策者均为统率十万大军的主将。
三十
“围困代地已近一月,我军多次强攻不下,损兵折将,形势不容乐观。”
“继续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王翦凝视着赵国地图,目光锁定代城,苦思破局之策,却始终无果。
“代城是代地的心脏,不拿下它,便无法掌控整个代地。”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即便绕过代城,李牧的骑兵也会迅速反击。
他早有筹谋,誓要与我大秦长期对抗。”
“要破代城,或许只有两条路:一是以命相搏,决一生死;二是与李牧对峙,凭借我大秦的实力拖垮他。
代地粮草匮乏,只要断其供给线,敌军必然溃散。”
桓炀冷静分析。
“这两条路对我们而言都不妥。”
王翦听罢,摇首否决。
“为何?”
“赵国只剩代地,我大秦灭韩之后,赵、魏等国深陷恐惧。
赵国即将倾尽全力,你以为其他诸侯会坐视不理?”
“代地与燕国接壤,若我大秦与李牧陷入消耗战,燕国会置身事外?齐国又怎会漠然?”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
“李牧坐镇代城后,已洞悉我大秦的战略意图。”
“要么我大秦需付出巨大代价与之殊死一战,而他亦下定决心,哪怕牺牲也在所不惜,也定要重创我大秦。”
“他赌我们不敢正面交锋。”
王翦严肃说道:“若论消耗战,他正得其所愿。”
桓炀焦虑追问:“那该如何是好?”
王翦长叹:“李牧依仗城防优势,十余次进攻已使我军折损上万人,伤者更是数倍于阵亡者。
如今他实力未减,我军却元气大伤,代地难以攻破,何以回报大王的信任?”
桓炀不甘言败:“难道真只能眼睁睁看着代地攻不下?”
王翦亦摇头叹息。
身为将领,深知战事残酷,但面对李牧部署的十万大军,强攻代城的代价实在过高。
“即便倾尽全力,至少也要牺牲十万将士,才有可能攻下此城。
战场瞬息万变,这还是保守估计。”
众人沉默不语。
李牧堪称英雄,赵国最坚韧的将领,其布防滴水不漏,欲战胜他,唯有殊死一搏。
然而,李牧无所畏惧,秦帝国若损失过多兵力,统一天下的计划也将受阻,需耗费大量精力恢复元气。
王翦与桓炀虽为老将,此刻也无计可施。
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不惜代价强攻,但会造成惨重伤亡;要么采取消耗战,可其他诸侯国绝不会坐视秦帝国独占代地,也不会任由李牧的抗秦主力壮大,必定全力支援。
灭赵之战看似难以企及,身为秦帝国两大主将,统领十万大军却久攻不下,不仅朝臣会弹劾,连君王亦会震怒。
忽闻帐外急报,打破沉寂。
亲卫快步入帐,欲报急讯,却见诸将皆默然不语,一时不知所措。
“何事?”
王翦目光扫过。
“赵迟上将军率军至营外。”
亲卫恭敬禀告。
赵迟二字出口,王翦与桓漪眼中微光闪过。
赵迟因战功连升两级,今为大上造,此皆因屡破强敌,庞煖、廉颇等赵国老将皆非易与之辈。
或许李牧难缠,但赵迟或有妙策。
“走,迎接赵迟。”
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
赵迟若仅为偏将,二人未必亲迎,然其地位与己等相当,同为上将军、大上造,此举合情合理。
遂领诸将出营,片刻即至营外。
赵迟率五万铁骑而至,坐于血虎之上,屠睢随侍身旁。
“赵迟上将军。”
王翦爽声招呼。
“久仰大名,今日终得相见。”
桓漪亦大笑寒暄。
三人并肩而行,身后诸将随从。
赵迟凝视二人,嘴角含笑。
入伍之初,他只盼建功立业,归乡迎娶烟言,不曾想如今成就远超预期。
短短数年,他成秦帝国高位上将,封大上造,享百里封地、数万亩良田及数千奴隶,早已超脱昔日设想,亦深谙当下局势,历史中的人物或为其部属,或为同僚。
回过神来,赵迟下马行礼:“晚辈赵迟拜见二位上将军。”
以晚辈自称,表敬意。
王翦与桓漪相视一笑,赞赏赵迟的谦逊:“赵迟不负大王信任,既干练又知礼。”
“赵迟上将军无需多礼,同为上将,不必拘泥繁文缛节。”
王翦低声言道。
“王翦上将军过誉,与二位前辈相比,我始终为晚辈。”
赵迟毕恭毕敬答道。
桓漪打断道:“赵迟,言归正传。
先前召你前来,意在商讨应对李牧之策,军情紧迫,莫再拖延。”
赵迟点头,高呼:“屠睢!”
“末将在!”
屠睢应声而出。
赵迟下令:“全军于大营四周扎营,原地休整。”
话音刚落,这位年轻上将的威严显露无遗,与平日的谦逊判若两人。
王翦、桓漪及诸将皆感震撼。
虽年纪轻轻,赵迟已深谙权谋与气势之道。
“末将遵命。”
屠睢领命后迅速调遣五万精锐骑兵布防。
“两位上将军,请。”
赵迟含笑转身,血虎紧随其后。
众人见血虎血气森然,虽有畏惧,但知是赵迟坐骑,渐安心。
如今两军皆知赵迟驯服此猛兽,消息早已传开。
“请。”
王翦与桓漪先行,众人随后入中军大帐。
中军帐内,众人围聚赵国沙盘前,两大营将领自觉退至赵迟、王翦、桓漪之后。
“赵迟,代地情形,想必你已从军报得知。”
王翦说道。
“确是如此。”
赵迟点头,神色严峻,“李牧乃赵国良将,用兵如神。
此次设防代地,无疑令我军陷入两难境地:强攻需耗费超十万兵力,仅算保守;若采消耗战,诸侯必援李牧,对我大秦亦非良策,难以速胜。”
“哈哈哈!”
王翦大笑,“赵迟果真名不虚传,一语道破战局要害。”
连日来,我和王翦多方筹谋攻城,虽筹备周密,仍损兵折将。
每次攻势,李牧皆依托代城固守,两翼骑兵伺机突袭,使我军腹背受敌。
此战艰难。
我军难以承受过多伤亡,又耗不起时间。
显然,李牧已洞悉我军弱点。
桓漪附和道。
王翦注视赵迟:“赵迟,屡胜庞煖、廉颇等宿将,对此战有何见解?”
桓漪亦满怀期待。
此时,除强攻代城外,他们别无他法,只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愿选择这种极端手段。
赵迟神情沉重,徐徐道:“此战胜负,不在于战场厮杀。”
王翦与桓漪疑惑抬头:“愿闻其详。”
赵迟似已掌握破敌之道。
“此战,”
“当以大军震慑为辅,攻心为本。”
具体部署不便多言,但我确信,成败关键在于能否动摇敌方意志。
赵迟充满自信地说:“二位将军,可否信赖于我?”
王翦与桓漪毫不犹豫地道:“若你有破敌良策,我二人愿追随左右。”
赵迟含笑回应:“明日整顿军容,展现强攻姿态。
同时,我将亲往代城外,携美酒与李牧对谈。”
“甚好!”
两人欣然同意。
赵迟的安危毋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