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乐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若不是见你对将军还有几分情义,本坐营早就把你杀了!”

陈叔烈是个年逾四十的中年人,身材不高,操一口江都口音。早年先是跟过胡忠彦麾下抗击倭奴,后来历尽辗转,于乌伤匪乱平定有功随戚长锋入京城面圣受赏,此去福州,被嘉靖帝钦点为福州戍边十七军坐营。可以说,在乌伤时,戚长锋多次救他于危难之中,功成名就时,又与戚长锋荣辱与共,加之陈叔烈跟随过老一代武侯将军,他们之间早就超过与其他人的关系,对于戚将军如此看重却总想逃跑的沈赫,陈叔烈对他自然没什么好感。

不错,那个一直被军营里所有人看不惯的人正是沈赫。

滁州一战,陈叔烈正好轮值休沐留在了江都,因此并没有见过沈赫,而参将仇禇、师爷关攸他们都是胡忠彦的亲信,乌伤之战他们并没有参与,以至于这千人之多的军队没有一个认识沈赫的人。就是有从前见过沈左使的士兵,谁又敢想象面前形容落魄的人会是从前那个英姿勃发,不可一世的左使大人呢?

面对陈叔烈的为难,沈赫连头都不抬,只是低声冷笑,靠在墙边继续闭眼假寐。

又是这副满不在意的表情,陈叔烈从见到此人第一眼开始就觉得厌恶,他凭什么可以这样目中无人?!

:“你是不是以为本坐营不敢杀你?”陈叔烈压低声音冷冷地道。

由于驿馆不大,是南京地界宁国府通往江都严洲的中途驿站,即使戚长锋手持官凭,大多数人也要住在驿馆空地的临时营地,只有一些伤病需要照顾的士兵与百户们才能到驿站里面的房间休息。并且驿馆里驿官驿卒不少,能腾给官兵们的房间有限,以至于除了戚长锋与王监军以外,每一间不大的房间至少住了四人。

崔然昭本来是没有资格住进温暖舒适的房间的,即使他脸色不好,但身上的病已无大碍,按理说要与普通士兵住在外面的营帐,可是不知因为什么,崔然昭不但住进了驿馆,还与陈叔烈住在同一个房间,自然也就看见了他们之间的争吵。

陈坐营的事他不敢多言,但由于好奇沈赫身份,他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眼看着那人又在不屑冷笑,陈坐营气得眼底发青,上前一把抓住那人胸口,崔然昭生怕遭到池鱼之殃,连忙侧身躲到向叔身后。紧接着便听到陈坐营低声质问:“你笑什么?!”

是的,那人在笑,就是冷眼旁观,崔然昭也看得出来那笑是多么的讽刺,就像在笑一个被剥去衣衫的小丑,陈坐营被看得咬牙切齿,直恨不得一掌劈过去。

:“…哈哈,当然是笑你蠢!”那人声音很轻很慢,脸色也在慢慢变冷,最后眼里带着鄙夷:“既然不敢忤逆他,又何必装模作样吓唬我呢!”

陈叔烈脸色一怔,这人心如明镜,知道自己不敢杀他,戚将军对他如此看重,若让他有了闪失,戚将军会如何看待自己?

想到这,陈叔烈把他狠狠向前一推,低声骂道:“你不要得意!那几个乌伤人因你而死,只要本坐营愿意,让你这条贱命无声无息消失,轻而易举!”

陈叔烈说完狠狠瞪了一眼那人便要离开,路过崔然昭主仆二人时,警告似的冷眼扫了他们一眼,“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乌伤人因他而死?

听了陈坐营的话,崔然昭又想起那夜可怕的情形,怀疑的目光看向那人,从他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里,崔然昭打量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此人。

这双眼睛,可不就是之前引起乌伤被斩杀的人么?!

:“你没有死?!”崔然昭又惊又喜,终于想起来他的熟悉感为何而来。他以为那人早在那夜成了戚将军的刀下亡魂,却没成想他居然还活着!

但沈赫明显不想理会他,坐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崔然昭走过去,向叔拉住他想让他别多管闲事,可崔然昭哪里能依,推开向叔的手坐到沈赫身边。

:“我还以为你死了,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崔然昭自言自语,然而面对他的依然是沉默,崔然昭也不说话,掏起腰间的酒囊喝了几口。向叔一脸焦急想要上前阻止。少爷从小到大滴酒不沾,劳途奔波又大病初愈,哪里能受得了烈酒浇身?

:“酒要么?”

崔然昭脸颊染上红晕,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变得雾气蒙蒙。

沈赫睁开眼,皱着眉头看那少年。

无知又逞强,与某人何其相似?

沈赫夺去他手里的酒壶把它交给向叔,冷淡说道:“他醉了,不要让他麻烦到我!”

向叔扶着崔然昭点头称是,然后把崔然昭扶到床边伺候他躺下,屋里就此变得安静下来。

向叔床边等了半天,确定自家少爷睡着之后并没有酒后胡作非为的迹象,便也转身出门去,准备去打点水给少爷擦擦身体,也好让他第二日宿醉之后不至于难受。

:“陈…陈大人!”

脚刚踏出门口,向叔被守在门口的陈叔烈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昏暗中的沈赫,那人仍然闭目养神,紧皱的眉头告诉正在告诉人们生人勿近。

陈叔烈眼神示意向叔快滚!屋中唯一的床都让那小兔崽子躺上了,他这个坐营颜面何存?

向叔自然不敢停留,听到陈坐营对手下的一名百夫长吩咐着什么,向叔也不敢偷听,麻溜地往驿舍后面找去。

然而驿馆是朝廷设立,普通人不能靠近,大队行军也有规矩,向叔找了半天非但没找到热水,还因此被守夜的士兵训斥了一顿。

回到房间时已是半夜,守在门口的士兵告诉他陈坐营已经另有安排,让他们在天亮之前不准随意进出房门。

看来与他们共处一室的人真是非同一般啊!要不怎么会被如此看守?

进房间少爷已经醒了,醉眼惺忪挣扎着想要起来,向叔连忙过去伺候。但即使小心翼翼,在扶起少爷的时候也不免有了响动,于是在向叔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屋里那人又皱起了眉头。

向叔讨好地回头笑了笑,那人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摄光如同寒星,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向叔被看得很不自然,所幸崔然昭喝酒不多,睡醒之后并没有发生头痛的情况,之后大家一时无语,竟也相安无事。

窗外已是午夜,守在门外的士兵开始昏昏欲睡,就是向叔眼皮子也在开始不停打架,只有崔然昭刚醒过来没有睡意,此时正坐在半桌前发呆,眼睛不时地偷看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人。

:“一直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女人!”

那人并未睁眼,突然开口说话倒把崔然昭吓了一跳。

:“我…只是在想,陈大人为什么要杀你…”崔然昭收回目光把脸涨得通红,支吾着问道。

:“关你什么事?!”

对面的人冷漠至极,崔然昭被噎得一阵沉默,这时向叔又招呼他躺下,崔然昭却是靠近那人闷闷地问了一句:“难道你对谁都是这样的吗?”

崔然昭比初见时要消瘦许多,显然那夜被吓得不轻,明知道与自己交往免不了遭到排挤,他这是要做什么?

:“大少爷,你爹是不是没告诉过你,世间并不是人人都得围着你转的!”

沈赫无情嘲笑,年轻人抬着清澈的眼睛看向那似笑非笑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手指头扯着袖口低声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觉得他和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尤其是那双冷漠中带着绝望的眼睛,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就是觉得怜悯…

是的,就是怜悯,这人聪慧机敏,身上却像藏着许多事,让人忍不住觉得心疼。

沈赫冷眼看着崔然昭,他出身锦衣卫,从前跟在陆秉身边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崔然昭脸上的怜悯?

自己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怜!

但沈赫转念一想,自己可不就是可怜吗?不堪的身世,兄弟落井下石,阿雪还不理解,自己居然落得如此境地,就是一个年轻孩子都看得出来自己悲哀。

:“你…叫什么名字?”崔然昭犹豫着开口,面对沈赫的沉默,崔然昭显然还不想结束谈话。

:“沈——”

沈赫本想直接告诉他名字,可一想到沈赫这个名字是杀父仇人起的,自己如何能承认这是自己的名字?可不叫沈赫又可以叫什么呢?沈玉龙?可父亲取这名字时,空有一腔报国尽忠的衷心,最后下令灭他满门的却是他最忠诚是的君王!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沈大哥,然昭以后就叫你沈大哥吧!”

崔然昭拱手抱拳,生怕他不答应,又匆匆说道:“沈大哥,往事已矣,何必执着从前?若沈大哥不弃,然昭愿忝为小弟,日后沈大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然昭必定义不容辞!”

崔然昭一脸认真,学着说书人讲绿林好汉结交时的台词。沈赫从来就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就是身处险境也曾杀出一条血路,他还不至于就此一蹶不振。经过崔然昭一番说辞,沈赫低落的心情稍有缓解,抬眼好笑地望着他道:“可是到了江都你我就要兵分两路,你要如何义不容辞?”

他是怎么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是江都,而不是与他一起去福州?!

崔然昭暗暗吃惊,回头与向叔相视一眼,眨巴着眼睛好像在问:他真的不是父亲派来的吗?

:“沈大哥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沈大哥是父亲派来的?”

崔然昭问出心里的疑问,沈赫微微一笑,说:“能令名震江湖的向山虎成为俯首帖耳的守家奴,你父亲崔忍秀着实本事不小!”

被人点明身份,向叔脸上陡然变色,开始不自然地望向崔然昭。

:“想不到向某人隐姓埋名多年,阁下居然知道在下,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向叔径自开口,一改以往的卑微,带着内呲赘皮的黑色眼睛突然变得凶狠凌厉,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带着混浊的杀气。崔然昭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就是父亲曾与自己说过向叔的来历,但在他记忆里,向叔可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样子。

:“阁下当年可是龙虎崖寨首之一,盛名时手下强人匪军无数,怎么?自威宁侯大败龙虎崖后,威震天下的向山虎居然吓破胆子,十几年来隐姓埋名,甘心做人马鞍了吗?”

:“劳阁下记挂,都是些前尘往事了, 蒙家主不弃,向某人得以弃邪从正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虽然在下不知阁下何人,但阁下还是不要为难崔家的好,向某虽已金盆洗手多年,却也并非不能重开杀戒的!”

向叔眼里露出惊人的杀意,崔然昭看得心惊肉跳,再看沈大哥,脸上并无半分惧怕,甚至眼角露出几分讥诮,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崔家家大业大,这次尤其把手伸到了江都,沈某哪里来的能耐为难崔家?就是你们此去江都有什么打算也不关沈某的事,沈某不想自讨苦吃,只是牛犊初次下河不知深浅,你既然受人所托,还是看着点好!”

两人你来我往气氛剑拔弩张,崔然昭夹在其中劝也不是说也不是。

:“多谢阁下提醒!向某保证,今后不会再打扰到阁下的。”

向叔声音低沉,脸色十分难看,说着回头眼神请求崔然昭躺下睡好,一言不发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

沈赫闭目养神,屋里再次变得安静,等第二日主仆二人醒来,外面天已大亮,沈赫早已不在屋里,一声牛角号声吹响,号手已经在催促大家整装待发了。

:“少爷,从现在开始,您不要再去招惹那姓沈的了!”

离开驿馆后,向叔一脸忧虑地对崔然昭说道。

崔然昭点头应承,前面百夫长见有人交头接耳,大声骂了几句,两人就又低头随行军快步行走,一直到了驿馆,崔然昭才得以停下来。

:“到了江都地界,再有两日就能到达江宁府,届时就不用吃这般苦头了。”

快到冬月,天已经很冷了。向叔坐在篝火旁整理盔甲,许久没听到自家少爷回答,回过头来望去,只见崔然昭目光落在驿站门口一处墙角,那里盘坐着一人,黑衣劲装,神情冷漠,抱着剑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

:“少爷…”向叔拉拉崔然昭的衣袖摇了摇头,眼神祈求他不要过去招惹那人。

崔然昭:“向叔放心,我有分寸的。”

得到少爷的承诺,向叔点了点头,然而话虽这么说,少爷的目光还是不可抑制的偷望那人。

:“向叔,你说他会去关楼吗?”崔然昭突然问道。

向叔无奈摇头:“很难讲,我打听过此人身份,但士兵们都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在京城犯了事,是被皇上贬去关楼的。”

崔然昭低头沉默,看那些乌伤人向沈大哥投去的目光,怕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若不是军规震慑,只怕这些人早就让沈大哥尸骨全无了。

:“不过此人倒是对将军情义不浅,将军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向叔知道崔然昭担心什么,开口安抚他道。

这孩子从小生性善良,最是看不得别人受到伤害。

:“沈大哥对将军情义不浅?向叔是怎么知道的?”崔然昭面露讶异,他记得,那个坐营官也这么说过。

:“少爷这就不懂了吧?这里很多人都是戚将军新收的乌伤士兵,这些人大多同宗同族最是团结,但也最不容易管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团体,很难打心里服从别人,就是他们曾屈服于戚将军的虎威之下,也不见得会就此夹起尾巴来做人。少爷不见就是军规森严,那些乌伤人也敢起来闹事,欺负那个姓沈的么?”

:“可是这与沈大哥与将军之间情义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这是关键。我先问你,这些乌伤人不好管理,甚至戚将军因为一些原因将他们带在身边,并无意中采取怀柔的手段拉拢他们,如果你是将军亲信,在明知道他们不好相处的情况下,你会如何对待他们呢?”

:“这些乌伤人看着就不好惹,爹爹说过,忍一时之气,免却百日之忧,然昭怕是不敢与他们作对…”看着那些乌伤士兵凶狠的目光,崔然昭小声说道。

:“是啊,守分安命,趋吉避凶是常人所为,但姓沈的明显不是这样。这些乌伤人自恃甚高,虽被戚将军慑服过,可说起来都是些乌合之众,戚将军想要利用好他们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戚将军自己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情况下…”

向叔说到这尤其压低了声音,显然不想被别人听到自己议论戚将军。

:“这些人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戚将军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自己,想要消磨他们的锐气,单单采取怀柔策略是行不通的。果不其然,将军出了东平府后,他们就开始了作妖,先是不服营帐分配颇多微词,后来出现了有士兵无故被殴打,甚至有人一觉醒来鼻青脸肿不知谁人作为,虽然有猜测乌伤人报复伤人,可没有证据也追究不了。如此千人的军队因他们而分裂成几个小团体,这些对于日后来说极为不利于战斗。唉,这与三爷家遇到的事是何其相似…”

向叔说到这里,不知怎么的转而说起崔家三房的事,崔然昭为之一愣,说:“向叔是指大哥之死么?”

听到崔然昭提起大少爷,向叔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顿了许久才叹气道:“是的,老爷在老崔家排行老大,可由于老爷先前生的都是小姐,直到六姑娘出生才有的少爷您,而三老爷纳婚不久便有了然旭少爷,虽然你们为长房,然旭少爷却比您大了四岁呢!想当年然旭少爷出事时,少爷不过十一二岁,再加上您那时上泰山拜师学武,可能您还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吧?”

:“我记得大哥的,三叔家掌管崔家布匹、酒家商号,当年我从泰山派回来,就听说大哥死于平阳当地酒楼之争,三叔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叔母更是在不久便郁郁而终,若不是前两年陈姨娘生了三弟,叔父家还一直萎靡不振呢!此事是崔家忌讳,这么多年谁也没有提起,所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火光倒映在眼睛里,向叔回想起从前的事,眉头微皱的脸上神情惘然,触及从前不愿提及的事,过了半晌向叔才终于又叹了口气。

:“然旭少爷少年英才,很得族中人喜爱,就是老爷也时常把他带在身边,可能正是由于这般万千宠爱,然旭少爷其实是很骄傲的。他今天学会了算数,明天就一定会学看账本,直到完全掌握生意门道为止。他以为所有人都被他的才能折服,事实也是如此,然而他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人心险恶…”

说到这向叔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疲累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愧疚:“当年我本来也是要去平阳助然旭少爷一臂之力的,只可惜临时有事去不了,不然,然旭少爷就不用死了…”

时隔多年,向叔感觉仿佛还是在昨天,从前他还伺候过那个丰神俊秀的少年呢!

听到这崔然昭眼角湿润,大哥虽说是堂兄,但家族里就剩下父亲和三叔,到他这一代也只有自己和大哥,所以大哥从小就对自己很好,无论什么时候都对自己多有谦让,自己又怎么能够忘记大哥呢?爷儿俩一时沉默无言,不由得都沉浸在往日的悲痛之中。

:“崔家的酒楼名为玉祥楼,不单是博陵,整个海右都有玉祥楼的影子,当时三老爷正值壮年,然旭少爷又意气风发,于是他们把酒楼开到了并州之地的平阳府。少爷也知道,并州过去便是西北之地,平阳府靠近海右,西北之地地处贫瘠,如此平阳府便是来往客商沿途停留的重要驿站,其中繁华自不必说了,想要在其中留下根基也并非易事,但崔家家业丰厚,多花些钱财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如此玉祥楼就开在了平阳府最繁华的东掖门前大街,开张那日我还去了呢!敲锣打鼓盛况空前,整条街都没有玉祥楼如此气派的地方。可由于并州过往的人大多从西北往来,西北过去就是鞑靼人的地盘,因此往来客商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平阳府里穷凶极恶之徒横行,明里暗里争夺地盘的情况也比比皆是,当时老爷就不同意三老爷将酒楼生意扩张到此地,奈何然旭少爷一意孤行,认为自己应付得来,三老爷也以为是玉祥楼北扩的时机,并且认为玉祥楼招牌就足够威慑一些人了。”

:“玉祥楼以前很厉害吗?”崔然昭不解,他看过父亲的账本,明明玉祥楼做的是酒楼生意,各项收支目前仅能保持平衡,怎么听起来江湖人士都不敢惹似的?

:“当然厉害!崔家是整个家族全力支持,而不是某一房某一子单打独斗,经过祖辈积累下来的财富,在您祖父这一代就已经富甲一方了,崔家子弟又个个出类拔萃,到老爷这一辈更是富甲天下,并且这些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多少英雄豪杰难为二斗米折腰?所以崔家就是看家护院的打手都是有名有姓的江湖人士,更不要说分派在各处玉祥楼里的护卫了!他们都是经过挑选身经百战的江湖义士,崔家许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他们为崔家保驾护航,并且不管来路,只要忠于崔家,崔家便能替他们抹平前尘旧俗,毫无顾虑地过完下半辈子。所以一般人都不能容忍别人践踏玉祥楼,生怕失去最后的庇护之所。再加上玉祥楼有一个规矩,凡事到玉祥楼吃饭的人都不准祸事生端,就是两个仇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也得安静地把饭吃完,要不哪日遭遇了不测,就不是崔家给不给面子的事了!因此玉祥楼在整个海右来说都极具盛名!”

:“既然这么厉害,那为什么大哥又怎么会遭遇不测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西北贫瘠之地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崔家是有钱,但钱买不断人性,也阻止不了杀戮,就算当时玉祥楼生意兴隆,崔家派去平阳府的护卫也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高手,一般人并不敢轻举妄动,可总少不了一些暗潮涌动。开张不久玉祥楼就来了几伙人,他们像约定好了一样,起先还神色如常,但转瞬之间便抄起家伙打了起来。他们加起来得有几十人,差不多把整个玉祥楼都给砸了,三老爷自然很生气,然旭少爷也说过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记得那次,当时大哥把家里几乎能动用的人手都带去了平阳府,然昭记得向叔你好像也去了?”

:“是啊!得了平阳府这一块地盘就等于打开所有的西北之地,三老爷是个生意人,窥见商机就不可能放过赚钱的机会。崔家作为一方豪绅,解决区区闹事几十个人不在话下,崔家至少养了百来号武功高强的人呢!但事实上三老爷用计之道不输于世上任何一个谋略家,也根本用不了我们出手,那些人就轻易被解决了。”

说到这里,向叔顿了顿看向自家少爷,夫人出身博陵名门书香世家,对于孩子教养,夫人从小就不愿少爷过多沾染铜臭锈迹,老爷也信了方士“财多伤丁”的预言不敢教孩子生意场上的门道,因此主家从不在少爷面前讲这些阴谋诡计。

可惜啊,少爷有着一双他见过最纯净的眼睛,只是这双眼睛却被一场军规处置吓得没了光彩。想到这些事少爷迟早要面对的,向叔也就不打算隐瞒他了,叹了口气又道:“那些人是平阳府当地的混混,明着是打架,但其实都打着勒索玉祥楼的主意,三老爷看得一清二楚的,但当时我们到达平阳三老爷并没有让我们动手。三老爷说,压制他们一时容易,要在平阳府长期生意下去,这些人还会生事,与其以后受他们时不时侵扰,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他们制得服服帖帖!”

向叔说到这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虽然说自己忠诚的主人是崔家的当家之主,但论起胆色谋略,三老爷明显更加出色。

:“少爷,你可知道三老爷当时是怎么做的?”

崔然昭摇了摇头,向叔神秘笑道:“三老爷采取的策略是分而治之!三老爷先是把他们分成两伙人,然后分别请客吃饭贡献钱财,而且事后还承诺,之后玉祥楼在平阳所得利润均都会给他们八成!那些人听了乐不可支,还以为平阳府来了个人傻钱多的大财主,之后不但没有来骚扰过玉祥楼,还分别派来两名手下来做帮工。其实三老爷也知道他们这样做不过是派人监视酒楼生意而已,试问谁能有这样的容量容许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被无端分一杯羹呢?要说三老爷也真沉得住气,之后两三个月里,他看到那两伙人谁强,就把钱分给谁多一点,照理说谁强三老爷怕谁谁就分多点也正常,可到第四个月开始就不一样了!两伙人里,一个叫孙斗的人手下比较多,在平阳府里欺男霸女是出了名的,平时县府衙门的人见他都要先头疼三分,三老爷不动声色地就把原本该四六分的利润分了七成给孙斗,而另外一伙人就只得三成。要知道钱这个东西真是有意思,它可以是世上最凶猛的利器!四六成是这两伙人事先说好的,但三老爷把七成给了孙斗,另外一伙人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和孙斗闹翻,只敢死命压榨三老爷。三老爷走南闯北见过多少风浪?心中虽不惧怕却也装得胆战心惊,和另外一伙说,钱就这么多,孙斗的人强要他也没办法,若两边的人两成利润都不给他留,把他逼急了大不了散了这买卖,大家都鸡飞蛋打算了!”

三叔原来是这么懂得耍计谋的人!崔然昭不禁有些愕然,在他印象里,平日里三叔明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啊!不过他也大概知道三叔接下来会怎么做了,果然,向叔又继续道:“玉祥楼生意非常好,南来北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单单重新开张的第一个月就有一千多两白银利润!平民一年也挣不到十两银子呢!孙斗一个月就分得差不多五百两,其余一伙人也分了三百多两,他们哪里想得到钱还能如此挣的?这些人平白受了钱财,要是被削减或者被剥夺,还不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果然,孙斗手下的人开始莫名其妙消失,再后来经过三老爷故作为难说下个月孙斗要八成利润时,另一伙人再也坐不住了!还没到月底分账两伙人就动起了刀子,横刀相对,你死我活,好不凄惨!那场打斗我们并没有看见,是后来有人告诉我们的,这两伙人死的死伤的伤,孙斗被人砍死,另一伙人的头目也被砍伤,再然后,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都收服了!”

向叔说到这脸上露出快慰的神色,但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又转而消沉起来。

:“只可惜解决事情以后,三老爷却做了一件让大家都追悔莫及的事,尤其是三老爷…”

这些年三老爷意志消沉,要不是小少爷出生,三老爷只怕还振作不起来呢!

想到那个死去如绚丽羽毛一样的少年,向叔脸上难掩心痛,低叹了一声,眼里隐隐含了泪光。

:“另外一伙人的头目叫尹乾,看起来面相老实,却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就是他!是他杀的大少爷!”向叔紧握拳头,咬牙几乎从牙缝中说出这句话。

:“尹乾这牲畜伤好了以后不但没找三老爷要说法,还假意装可怜说从前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现在身体已经残废,求三老爷赏口饭吃!你知道的,对于成功以后对手卑微屈膝讨好的胜利者来说,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得意的了!三老爷正是如此被那牲畜麻痹,更何况尹乾也确实废了一只手臂,三老爷于是把尹乾留了下来。你能想象吗?从前平阳府数一数二的恶霸居然可以屈身于玉祥楼马槽里给玉祥楼南来北往的客人洗马!传出去谁不得竖起大拇指说三老爷厉害?正是如此,后来更多尹乾手下的人前来投靠,三老爷也都一一留下了!”

崔然昭疑惑:“三叔如此聪明不应该把他们留下来才对!”

:“确实如此,三老爷论才智不比任何人差,谁又能明白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也可能因为一些事吧…少爷难道你就不奇怪,三老爷和当地陈姓豪绅认识,也正是与陈老爷之间的来往,三老爷才觉得平阳府是赚钱的好地方,可为什么这些地痞流氓却只敢对玉祥楼打砸呢?”

崔然昭从未听起家人说过生意上的事,十二岁上泰山派以后更是远离这些纷扰,但也许是崔家人天生的性格使然,崔然昭对这些事是抱有好奇之心的,于是询问的眼神看着向叔。

:“夫人真不该这样宠溺少爷的,作为崔家人少爷迟早要担起这副重担。”向叔自言自语,默了半晌又道:“地痞未见得不想敲诈当地富绅,但当地很多富绅背后都是氏族官府背景支撑,他们身后都养了不少护卫,地痞流氓并不敢招惹他们,并且玉祥楼装修几个月不见有人找麻烦,开业没几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这难道就没有当地富绅背后指使吗?三老爷聪明绝顶,绝不会看不出尹乾是否真心归顺,向某相信三老爷的眼光,向某觉得,当时尹乾应该还没有什么歹心,或者三老爷也想以此来告诫当地的豪门户绅也说不定!得罪崔家绝对没有好下场,就是蛮横如孙斗尹乾之流,不也得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尹乾还做了个玉祥楼的弼马温么?”

崔然昭点头也觉得向叔的推测合理,虽然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向叔所说,但这些话也绝对颠覆了他的认知。自己从前真是太笨了,怪不得沈大哥不愿意搭理自己呢!沈大哥可是一眼就看出自己和向叔来历的人啊!

再有几日就是冬月,快要下雪了,天异常地冷,冷到营地的篝火慢慢熄灭,炭灰也变得冰冷。远处站岗的哨兵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那些心存怨恨的乌伤人也早已钻进营帐沉沉睡去,只有沈赫抱着剑,坐在墙角始终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看样子,沈大哥应该也睡着了。

:“快到子夜了,等下轮到我们站下半夜岗,你还没讲三叔家的事和沈大哥对戚将军情义匪浅有什么关系呢?”

向叔抬起内眦赘皮的小眼睛看了崔然昭一眼,继续道:“尹乾当时固然没有害人之心,但随着事情发展变化就不一定了!由于平阳府之事已定,三老爷还要赶去其他地方打理生意,就把玉祥楼交给了大少爷打理。刚开始那些投降过来的人都还算是安守本分,可随着他们一伙人在一起久了,渐渐明白过来孙尹二人的争斗可能来自三老爷的手笔,他们也渐渐地就在心里生出怨气。毕竟他们原本是想敲诈钱财的,哪知敲诈不成反倒成了奴才!换谁能心忿呢!?他们先是像乌伤人那样欺负玉祥楼从博陵招来的伙计,后来不停地给玉祥楼制造麻烦,甚至还私下里偷盗柜台金银,大少爷知道他们心里怨气何来,但始终拿这帮人没法子,一开始大少爷也如戚将军这般采取怀柔的手段,分设了各种奖励等级,许他们更多其他人没有的权利,希望带动他们做事的积极性,也希望以此拉拢化解他们心里的怨气。可他们都是地痞流氓出身,哪里识得什么好歹?于是行事更加嚣张,后来更是暗地里把玉祥楼里一个博陵过去的店小二活活凌虐致死,掌柜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想而知事情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大少爷当时都气懵了,但大少爷毕竟太年轻,连续几道书信给三老爷,还没等到回信便事先处置了一些人,并扬言要把他们通通赶出玉祥楼!少爷您想想,尹乾本来就是一个自以为讲信义的恶霸流氓,他那些手下不顾前嫌继续以他为大,他却眼睁睁看着少爷杀了他的那些手下无动于衷?换了是你心里会怎么想?正所谓旧怨未了又添新仇,或者他一个废人重新回到平阳府接头游荡,会被多少人指指点点?以前他游手好闲生活没有着落,好不容易混进玉祥楼却又被人像赶条狗一样赶出去,他如何能甘心?就这样,他们招来从前孙斗的手下把玉祥楼包围,玉祥楼还被他们一把火烧了!可怜大少爷才十六!冲出玉祥楼的门口时被人乱刀砍死!试想若是当时有人像沈赫那样挺身而出,把那些人的错处放到明面上来,让大少爷有正当理由处置的机会,那些人可能就不至于这么恨崔家人了!”

:“你是说沈大哥是故意招惹那些人的吗?”

:“倒也不完全这样,我见此人神情冷漠,眼中全无神彩,怕是遭逢巨变,多半也不想活了吧!毕竟乌伤人报复心强,此去关楼路途遥远,他能躲过几次他们暗地里加害呢?不过他确实对将军情义不浅,一般人就是不想活了,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弄成一个靶子去吸引那么多人的仇恨,让自己置于必死的险地。将军是个有福气的人,别人就是忠心,估计也难做到不顾一切舍弃性命的地步,如此一来,那些乌伤人得到了惩处,不至于怨恨将军,那几个乌伤人被斩后很大程度上也震慑了其他人,少爷不见,自那夜起那些乌伤人规矩许多了么?如此看来,沈赫心思之透简直令人不可思议啊!虽然是将军下令斩的人头,可留下来的乌伤人恨的却是沈赫,这对于将来上战场来说是有好处的,那些乌伤人的眼神你也看到了,他们现在怕是恨不得把姓沈的拆骨食肉,喝他的血了吧?!”

:“可是戚将军一直包庇沈大哥这样好吗?不是更容易搅乱军心?”

向叔摇头道:“不见得,姓沈的老想着逃跑,戚将军气得牙痒痒,若不是那夜将军说姓沈的被贬关楼是京城里皇上亲笔批红下的命令,沈赫必须要到关楼报到,大家也还真觉得将军故意袒护姓沈的呢!再说了,将军时常鞭打姓沈的,将军打他骂他的时候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将士们看在眼里说不定还觉得痛快呢!姓沈的想逃逃不了,想死也死不了,不说别人,就是我自己来说,厌恶一个人有什么比看见他生不如死来得更痛快呢?只是将军毕竟是个明白人,平时对沈赫有露出过关切的意味,沈赫对将军情义不浅,将军也未必对他淡漠,这样长久下去,手下人未必不会生出来别的想法啊!”

他竟真的不想活了吗?他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如此的心灰意冷?

崔然昭往墙角看过去,今夜并无星光,那里一片黑暗,哪怕驿站里传来微弱的灯光,也无法看清楚人的脸型轮廓。

向叔没有再说什么,他要赶紧趁着空档的时间瞌上半晌,要不夜里天寒地冻的还要忍受眼困疲乏,那可真不会是什么好受的感觉。

向叔递过去一张薄薄的棉布毡子,示意崔然昭靠近一些,尽量让少爷靠在自己身体,然后挨着旁边的一些辎重便睡了过去。

很快,向叔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起来,然而崔然昭看着沈赫的方向怎么也睡不着。不知怎么的,即使看不见沈赫的脸,崔然昭却觉得他在望向自己,或者刚才和向叔的谈话被他听到了?可是刚刚自己和向叔明明是小声说话,再加上营地离驿站门口的墙角有些距离,按理来说,一般人听不到他们说话才对?

夜里黑如墨漆,冷风吹起篝火堆里的灰沫,那边没有任何声音,甚至借着夜色看过去,墙角那边的人连身体轮廓都没有动过。

或者真是自己想多了?

崔然昭轻叹一声,终于在疲倦中闭上了眼睛。

爱乐书屋推荐阅读:凌风免费阅读全文最新章节对垒逗比江湖仙途烟云录凌风全文阅读寒门小寡妇的诰命之路在修仙世界养崽想读我心飞升?被套路了吧哈哈哈吞天大熊猫英雄志我在天师府苟到无敌兔子必须死综武反派:我和曹贼比爱好楚昀宁萧王叶嫣儿是什么小说横剑李云飞的天启神剑浮沧录莲花楼之吻颈弑主攻略长生从学习开始苟在仙界成大佬汪尘西游之我为雷祖纣王驾到之叱咤封神九域凡仙方尘全文完整版平天策人在六扇门,签到破案成剑仙!穿越综武:开局绑定魔剑生死棋武侠诸天:开局穿成田伯光星河山月凌风小说全文完结阅读免费江湖一梦,烟雨朦胧我有一剑可斩情峨眉山月歌总裁,宠妻请节制昆仑风雷剑大荒魔神录杀手的江湖视角仙府长生公子专挑女魔头,越凶越好北玄门情深刻骨,前妻太抢手我在武综世界开枝散叶恐怖复苏穿越射雕,成了穆念慈别人认真修仙,我送脑残升天重生后贵妃娘娘只想当咸鱼修仙就是这么科学轮回在武侠世界青蛇之法海佛缘林风闯天下我在镇妖司里吃妖怪
爱乐书屋搜藏榜:鹿鼎记:帝业从神龙岛开始天上无道神雕:我有娇师名黄蓉救一赠一之神尊太狂傲我命如仙武侠:完蛋我被美女包围了洪荒之儒圣女主播的修真高手重回一岁极道长生魔我在除怨司当刑部尚书满城□□为卿狂都市之冷血剑仙王语嫣受惊后,我成了天龙大佬一尘惊天寻道女仙江湖捭阖录我靠修仙拯救蓝星道友我这剑凶的很少白观影少歌:魅力之赏隋末唐初剑侠录混在皇宫假太监李易陆璃全文完整版带着无限火力狗头技能穿越仙侠武侠:重生锦衣卫,被皇后看上了自从捡了财神之后最强玄宗系统我在修仙界长生不死周易种道飞仙宦海洗剑录九洲神纹一拳打爆你的诡头江湖堂主行踏天穿越凡人我能无限升级穿越神雕挽天倾诡异世界里的武者我的盗墓修仙游戏成真了我从地狱来书生成圣仙知仙觉大明综武:我朝廷鹰犬,一拳核爆都市之无限重生系统斩天神帝大魏执笔人重生器灵来修仙九关修罗魔星妖孽仙尊在都市人皇纪侠不曾亡
爱乐书屋最新小说:混江湖哪有造反爽终极一班三,楚楚动人辞京华辽东邪侠莲花楼:神明入世螭吻星劫太荒血脉逆命录异界之烬夜孤歌成为宋青书,选择当掌门杀令已下灵武战天小妾大十岁主动往我床上送美女穿越综武:开局系统奖励九阳神功各退一步的江湖林小雨传玄幻:再见乔峰【续】武侠:穿越岳不群,振兴华山综武:不做人了醉龙啸七界锦衣卫开局,我杀穿了整个武林娘子你等等,我马上飞升了!综武:天命反派,不干人事就变强刀非刀,剑非剑综影视:玩家就是如此的有魅力九劫神剑之鹿提侠梦道少侠东方秃鹰仙人已死受命于仙鹿鼎记之四十二章经秘闻被逐出师门的我才是最强者武侠:黄蓉连夜退婚郭靖谶鞘行走武侠诸天的刀客开局奖励金钟罩,后面全是邪功灵墟惊鸿录江南飞搞笑呢,老子是穿越者飞升失败后,我靠擦桌子成圣了综武:我为阎君,执掌生死剑荡九霄诀大明武尊综武:武当祖师跪天机摆烂世子,当皇帝哪有当大侠爽浪人江湖丨笑傲令狐冲,这次我选东方姑娘诸天女主收集从四合院开始修仙,我有情报贩卖系统青阳仙吏道心种魔大法被我练歪了逆天魔尊:我比邪君更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