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盘光芒尽敛,恢复成温润古朴的木质,只是表面浸染着他的鲜血,显得触目惊心。
他手腕的伤口深可见骨,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有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抹如释重负的、极其微弱的弧度。
王面第一个冲到他身边,蹲下身,迅速检查他的状况。
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手腕的伤口还在缓慢渗血。
“檀香,紧急处理一下他身上的伤。月鬼联系总部报告位置,老鸦拗发现古神教会第十五席踪迹。”
王面的声音带着急迫,他小心地避开张星衡手腕的伤口,将自身温和的精神力缓缓渡入对方体内,试图吊住那一口气。
檀香动作迅捷而轻柔地进行止血包扎,蔷薇警惕地守在洞口,天平和漩涡则迅速检查周围环境,确保没有其他陷阱。
月鬼已经拿出通讯器,语速极快地向总部汇报着。
溶洞内,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和地上少年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喘息。
星光领域彻底消散后的溶洞,重新被应急手电的冷白光柱切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腐臭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属于古神教会的邪异精神残留。
张星衡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被檀香用急救凝胶和绷带简单处理过的手腕依旧渗着刺目的红,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濒死的艰难嘶声。
“蔷薇、檀香、月鬼,”
王面的声音透过银灰面具,没有半分犹豫,
“你们先护送他出去,以最快速度与外围后勤医疗队汇合,保证他能活下来。漩涡、天平和我留在这儿,继续找那个出现空间锚点的地方。”
“队长。”
月鬼下意识想反驳,目光扫过地上那苍白如纸的少年,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明白。”
蔷薇和檀香齐声应道,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檀香小心翼翼地避开张星衡手腕的伤口,用斗篷将他裹紧,轻柔却稳固地抱了起来。
蔷薇立刻在前开路,巨锤紧握,警惕着黑暗中任何可能残留的威胁。
月鬼则护在侧翼,月光化的身体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银辉,匕首寒光闪烁。
三人迅速沿着来时的通道向外撤离,脚步声在死寂的溶洞中快速远去。
溶洞内只剩下王面、旋涡和天平。
手电光柱扫过满地狼藉,飞头蛮化成的污秽粘液、破碎的骨渣、被重力压垮的怪石嶙峋,那股由第十五席留下的阴冷气息尚未散尽,缠绕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
“队长,感觉不对。”
旋涡蹲下身,指尖拂过一处被飞头蛮颈管抽裂的岩壁,紫色的空间禁墟微光在他掌心流转,
“这里的空间波动残留比刚才战斗时更清晰了,而且,有种特殊的‘锚点’感,像是被强行撕开又缝合过,手法很高明,但留下了尾巴。”
他抬头看向溶洞更深处那片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说道:
“源头在里面。”
“走。”
王面只吐出一个字,星辰刀悄然滑入手中,冰冷的刀锋在光线下泛着寒光。
他没有拔【弋鸢】,这把新得的禁物力量强大却也带着难以言喻的躁动,此刻的他更需要星辰刀。
天平紧随其后,无形的重力场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并非压制,而是如同精密的探针,感受着地脉的震动和结构的不稳定,随时准备加固可能坍塌的通道。
旋涡则走在最后,空间禁墟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戒,感知着任何异常的空间波动。
三人沉默地向溶洞深处推进,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污浊,那股混合了血腥、内脏腐败和某种奇异香料焚烧的怪味愈发浓烈。
岩壁上开始出现人为的痕迹,粗糙的凿痕,一些意义不明的、用暗红色颜料(几乎可以肯定是干涸的血液)涂抹的扭曲符号,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禁墟波动。
手电光柱最终定格在溶洞尽头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早已习惯血腥的假面小队成员,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这边。”
旋涡的精神力感知到了前方一处巨大石笋后传来的异常能量扭曲。
三人人绕过那根如同鬼影般矗立的巨大石笋,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瞳孔收缩。
一个直径约五米的小型祭坛,被强行开凿在岩石地面上。
祭坛的基座并非规整的圆形,而是由嶙峋的怪石堆砌而成,祭坛表面,用暗红近黑的粘稠液体绘制着一个极其繁复、令人目眩的法阵。
法阵的核心线条扭曲虬结,构成一个抽象的图案,仿佛无数只痛苦挣扎的眼睛叠加在一起,仅仅是注视着,就让人感到灵魂被拖拽的眩晕感。
法阵的节点上,插着七根惨白的、顶端被削尖的……人类腿骨,骨头上同样刻满了细密的、与岩壁上类似的扭曲符文。
而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是祭坛中央的景象。
三具尸体。
他们穿着守夜人制式的灰色战斗服,但此刻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泥和暗褐色的血渍,尸体被以一种极其扭曲、充满亵渎意味的姿态摆放着。
一人被强行按跪在祭坛中心,头颅却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起,空洞的眼窝直直对着溶洞顶。
他的喉咙被彻底割开,伤口深可见骨,创口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焦黑色,仿佛被某种腐蚀性的力量灼烧过。
他的双手被反剪在背后,手腕被粗糙的金属丝紧紧捆缚,深深勒入皮肉。
另一人则呈大字型被钉在祭坛边缘的岩壁上,不是用钉子,而是用他自己的肋骨。
数根森白的肋骨被残忍地拔出,如同巨大的骨钉,穿透了他的四肢和躯干,将他牢牢固定在冰冷的岩石上,鲜血顺着岩壁流淌下来,在下方汇成一滩粘稠的暗红。
他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痛苦和惊骇。
第三人的死状最为诡异。
他仰面躺在祭坛中央那跪尸的脚边,胸腔被完全剖开,肋骨如同被巨大力量强行掰断,呈放射状向外翻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被粗暴掏挖过的腹腔和胸腔,心脏、肝脏等主要器官不翼而飞。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腹部皮肤被整个剥下,平整地铺开在旁边的岩石上,皮肤内层竟然被用锐器刻画了与祭坛法阵核心部分完全一致的图案。
浓烈到化不开的怨念和不甘,混合着第十五席留下的邪异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这片小小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