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冒金光的朱徽媞,张书缘顿时便就头大了起来,生怕她到处乱跑从而惹出麻烦事儿来。
见她这样,自己只能是带着她随便走走了,至于想要暗访体察民情那就算了……
坐上轿子,很快他一行人便就到了位于外城的琉璃渠村,这里便就是京师中大名鼎鼎的琉璃厂了。
“王爷到了。”
见到了地方,明志便就赶忙的掀开了帘子。
“嗯。”
点了点头,张书缘便就走下轿子,转而去到了后面的轿子道。
“殿下地方到了。”
一听地方到了,朱徽媞就掀起了帘子,带着一种观看陌生事物的眼神看扫向了四周。
“这就是琉璃厂?!”
扫了一眼,朱徽媞便就有些落寞了。
她本以为这琉璃厂应该是亭台楼阁,花香鸟语,吟诗作赋之地,但没想到这地方压根就跟这几个词儿沾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只见,这周遭是来来往往的人,也看不出哪位是大才子,只觉的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不是带着帽子闲逛的,就是蹲在一地摊上翻看着书籍的,简直就跟她想象里的文人聚集地是两个世界。
“是啊,这就是宫外的世界。”
张书缘看的很清楚,虽然她朱徽媞掩饰的很快,但还是被他抓到了那股落寞。
其实,明朝的京师并没有多好,多数路面还是土路,只有距离禁城稍近的地方才是石板路。
而此时京师的繁华所在,那也只是会在城东,至于这琉璃渠村压根就是属于西南城边上。
“殿下,这来都来了下来转转吧。”
强忍着苦笑,张书缘便就伸出了手去搀她。
“好吧,希望这地方能有些有趣的事儿。”
走下了轿子,他二人便逛起了琉璃厂。
这虽说琉璃渠村是“偏僻地带”,但说到底此时正临秋考,人还是很多的。
刚开始,朱徽媞并没有觉的此处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但没过十刻钟就被那不远处的杂耍的吆喝声吸引了眼球。
没错,由于此处淘宝的人多,自然也吸引了一些杂耍班子过来卖艺。
见这位似乎有了兴致,张书缘也乐得清闲,反正看啥不是看啊,只要她能安分点别到处乱跑那比什么都强。
抱着这样的心思,张书缘就带着朱徽媞走进人群,随着他二人的进入,隐藏在周遭的禁军也混入了其中,只不过他们却一直是保持着大约四丈的距离。
“好!”
这刚一进来,朱徽媞便就见到了一年轻人躺在凳子上,胸口上放着一块石板正被人拿着大锤给击碎。
“张哥哥,这…这个人他是武林高手吗?!”
朱徽媞是兴奋的看着艺人的表演,眼神里满是小星星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找人拜师。
“不是,这是民间的杂耍,他们那个板子有问题的。”
看着她是这副得性,张书缘只觉的是丢人不已,一边小声的给她解释那杂耍间的道道,一边心中就在想自己要不要现在就给她送回去。
可看了看周遭,又看了看这没见过世事的少女,张书缘叹了口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觉的这有必要让皇族之人多接触一下百姓的生活,别的不求,只求他们能够多了解一下民间的疾苦。
“殿下好玩吧,我跟你说这民间可是有很多厉害的人,而我大明朝就是靠着他们才走了今天!”
这下意识的,张书缘便就开始灌输起了后世观念。
“靠他们?不…不是靠我皇帝哥哥吗?”
“殿下,你想想这要是靠你皇帝哥哥,那他们还会去做官吗?他们还会给朝廷缴税吗?田地又由谁来耕种?”
“这……”
“所以,我大明绝不是靠什么皇帝,而是靠着那千千万万的百姓,因为有了他们我大明朝才能走到今天!”
“啊?是…是这样吗?”
朱徽媞懵了,这道理谁也没跟她说过。
在她的观念里,这天下的一切无不是皇帝的,凡是大明境内的一切都是她的父亲和皇帝哥哥在撑着!
“是这样!”
看了眼懵懂的朱徽媞,张书缘便就知道这想要让她知道百姓的不易,还得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
而他之所以跟朱徽媞说这么多,自然是想着让她在后面解放妇女时出一份力。
“走吧,人家表演要结束了。”
带着这个疑问,朱徽媞是没心观看表演了,正巧人群中的卖艺也接近了尾声。
丢了十个铜板,张书缘便就带着朱徽媞继续逛了起来。
这到底是还是年少心性,没过多久朱徽媞便就把方才的问题给忘了。
而她此时是正蹲在一摊位前挑选好看的首饰。
“书缘哥,你觉的这个好看吗?”
朱徽媞拿起一个品相不错的玉镯套在手上,征求张书缘的建议。
这虽然不懂玉石,但张书缘却觉的这镯子应该是个残次品,因为这镯子压根就不透光,哪怕是对这太阳举着都看不透。
“呵呵,好看。”
虽然感觉这镯子是有问题,但为了哄她,他也只能是随着她来。
“这个呢?这个簪子配我这个发型吗?”
见张书缘说好看,朱徽媞便就没在摘下那镯子了,反而又拿起了一枚镶着的玛瑙的簪子戴在了头上。
“好看,你带什么都好看。殿下这还有什么想要的,你随便拿。”
“真的?”
“真的,你就拿吧,只要是你喜欢的都可以拿。”
随着张书缘的话音落下,朱徽媞便就开启了购物模式。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这朱徽媞的头上,脖子上,手腕上便就带满一圈首饰,有些是玻璃制品,有些是残次的翡翠,更有些让人好笑的是,她居然把一块黑色的石头当成了宝贝。
只因,那摊主说,这石头是千年前杨贵妃喜爱的东西……
听着面前的摊主在胡诌,张书缘便就想骂他了,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好把事情给闹大,只得是劝朱徽媞放下这些东西,再去别摊子看看。
可朱徽媞呢,就是轴跟她哥是一个脾气,认准了就不会撒手了。
“殿下,这些东西是假的,咱们在看看。”
“我不,这东西怎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假的,难道他敢骗我?!”
朱徽媞是骄横着回应,眼里全是着身上的首饰。
撇了撇嘴,张书缘就抓住了她的手就想取下来那些地摊货,可朱徽媞倒好见他要抓自己,当即便就抽身离开了。
“嘿,敢黑我的货?!你也不打听他我赵四是什么人!”
见朱徽媞离开了摊子,那摊主便就站了起来。
“诶,明志快去跟着她别让她乱跑!”
一瞬间,张书缘的头就大了,这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大小姐。
“老板,那几件东西多少钱,我给你。”
“多少?你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吗?那是唐宗皇帝赏杨贵妃的宝贝,这么地把,我见你这小厮也不容易,就给个五千两吧。”
“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啊?怎么给不起?给不起我可就要报官了!小子要是不想进大牢就老老实实的给爷把钱交咯!”
这说实话,能在这琉璃厂做买卖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不是某个大户的产业,就是某个衙门的亲戚。
“是吗?看来你是当我不懂这行当的了。要真是唐皇帝的东西,是怎么到了你这摊子上?你难道是盗墓的吗?”
“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那好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说的宝贝是怎么到了你手上的!”
张书缘是厉声质问着,身上的官场之气瞬间展开。
而那摊主瞬间就被吓到了,那感觉就仿佛是见到了官老爷一样。
“你…你……”
“别你你的,要是说不清楚你这钱,我一文都不会给!”
“你…你……”
“说!”
“…嗨,我惹不起我躲的起,这样吧,给我五十两这事就算过了。”
见他一直在逼自己,那摊主瞬间就软了。
没办法,因为这大明朝的律法可是对偷盗坟墓有着很重的惩罚的,一旦被抓到不但挖的人要死,卖的人也要跟着被流放!
“十两爱要不要,要是不服可到东城的张府寻我!”
丢下十两银子,张书缘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旋即转身就去寻朱由检的宝贝妹妹了。
这紧追慢赶的,跑了大概十刻钟后,张书缘便就见到了明志的身影。
而此时,明志是和朱徽媞正站在一处名叫“状元楼”的客栈前,周遭是围拢了一圈人在往里面探视。
看到了她们的身影,张书缘是急忙的跑了过去。
可还没跑到,他便就听到了一声“放肆!”
“放肆?敢问兄台,我为何放肆?还是那朝堂昏庸,外有建奴内有贪官污吏!”
“是如此,但你也不能如此抨击!阁下可曾见到我大明朝近半年来的变化?”
“变化?哼,只是清理了一些商人而已,又不是革除了贪腐舞弊之风!”
听到这客栈里的吵闹,张书缘便就挤到了朱徽媞的身旁,踮着脚尖就往里看去。
只见,这客栈里是有一群读书人在大谈朝局,而他们的所言所举皆是在讲朝中的弊病。
“嘶…这是复社的人?”
听到这声音,张书缘瞬间就一震,心底里就冒出了个念头。
“诶诶两位,这谈论归谈论还是勿要伤了和气的好啊。”
正当张书缘眺望的时候,一道年轻人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这年轻人是孔武有力,哪怕是穿着布衣也能隐约的看到其身上的肌肉。
“你是哪位?”
那争吵的二人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在下姓李名若琏。”
“李若琏?”
听到这个名字,那二人是百般的思索,但始终没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李兄,你阻拦我二人是什么意思?倘若是想让我等禁声那就休要开口。”
“李某并非此意,李某只是觉的我等再此大谈朝局,一来争论的在凶也没个结果,二来两位只知点出弊病,可并未出解决之法呀?!”
李若琏是侃侃而谈,单手靠背就游走了起来。
“哦?那李兄是有见解了?”
“见解不敢称,但李某有一想法想来应该能够革除我朝的弊病!”
“哦?还请李兄赐教。”
“诸位皆知,我大明立朝已有两百多年,但时至今日律法未变,朝中贪墨横行,倘若是让某来说,只有大兴监察之制才能革除这些病症!”
李若琏是皱着眉,一步一字的说道。
“什么?你…你想大兴监察?难道你就不怕再现魏阉?!”
那读书人是十分震惊,要知道那魏忠贤一行可就是负责的监察之职啊。
“非也,李某不屑魏阉!李某只单纯的想革除我朝的贪墨之风,若不大兴此道那我朝必将会陷入贪墨无度,最后引发剧烈民怨致使我朝崩溃!”
李若琏是神态稳重的回应,完全没被那人的言语所激怒……
“好一个李若莲,年纪轻轻的就有这般大志。看来史书上记载的没错,这个人是对大明朝忠心不二。”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话语,张书缘便就感慨了起来。
心中一动,张书缘便就想走进去跟他聊聊了,可他还没动就见到了五城兵马司的大批官兵。
“陈世恩,罗良工他俩来这干嘛?”
看到了来人,张书缘旋即就认出了这两个人,而这二人分别是明朝的武平伯陈世恩,与五城兵马司主事罗良工。
这说起这二人,张书缘对其倒还是有好感的,毕竟在朱由检在位的十七年里,这京师就没乱过。
pS:除了鼠疫,这个真不是人祸,而是当时的人没有这个意识。
“殿下,我们先离开这吧。”
见有兵马来了,张书缘便就想带她走,可不曾想这朱徽媞就是不走,反而是满眼桃花的看着客栈里的那些文人。
没办法,这拽也不能拽,拖也不能拖,张书缘只得是跟着她在这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