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目光触及阁楼下门牌时，顿时愣住了，“聚香楼”三字令他眉头微颤。
虽未踏足其中，但明眼人都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原来如此，竟是青楼女子抛绣球？选婿？还是……
心中虽有疑惑，陈凌仍策马来到人群后方停下。
虽对楼上的佳人兴致缺缺，但围观热闹总归有趣。
更重要的是，过往他虽行走江湖，却始终高高在上，未曾真正融入世间。
若欲磨炼心性，怎能再如从前般事不关己？除非遇到势均力敌之人……
而且，不少旧友亦在此地，他亦打算借此机会叙叙旧。
\"嘿！兄弟，你这派头挺潇洒啊！\"
陈凌刚勒住缰绳，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便嬉皮笑脸地凑近，调侃道。
陈凌略显错愕，此人亦为江湖中人，但修为仅达二流，在他眼中不过蝼蚁。
但他依旧淡笑回应：\"潇洒与否，因人而异。
老兄，这是何事？\"
随即将一只小酒壶递过去。
男子眼前一亮，接过酒壶，痛快饮下一口，暖意渐生后才开口：\"这不是明摆着么？聚香楼的花魁要择婿了……\"
稍作停顿，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压低声音说道：\"兄弟似是外乡人？听我说，这花魁昔日乃大宋第一美人，被誉为西施再世。
最关键的是，她冰清玉洁，只卖艺不卖身。
此次因凑足赎身银两，才决定抛绣球，觅得良缘，相伴终生。
嘿嘿，瞧您这般仪表堂堂，定能让她另眼相看……\"
\"抛绣球咯~\"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男子的话语，随后，楼上走出一位鸨母，笑盈盈地道：“感谢诸位光临，今日是我女儿师师出嫁之日。
现在说明抛绣球的规矩：首先，请拿出一百两银子且家中尚未娶妻纳妾的男子上前……待会儿师师会把绣球抛出去……”
男子并未再关注鸨母的话语，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站在那里的盛装女子。
因她戴着面纱，看不真切，但……师师，又是大宋出身，莫非她便是闻名汴梁的李师师？
啧啧，传闻她曾迷得大宋皇帝神魂颠倒，连后宫三千佳丽都弃之不顾，可见美貌定然非凡。
看着人群熙攘，男子轻啜一口酒，躺于马背之上，毫无起身之意。
鸨母的介绍冗长，足足讲了近一刻钟才止住，即便如此，人群依旧未散，尤其围绕在阁楼下的年轻公子们，一个个兴奋不已。
待鸨母退开后，李师师盈盈而出，手持绣球轻轻晃动，瞬间引来一片惊呼。
然而，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绣球飞落时，李师师突然举手将绣球掷向远方，目标分明是陈凌所在方向。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鸨母也一时茫然。
紧接着，在众人的惊愕目光中，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踏过人群头顶直奔绣球。
就在绣球即将抵达陈凌上方时，那人迅速接住，随即一个转身，翩然落在阁楼之上，低声说道：“诸位，承让了。
自今日起，师师姑娘便是我的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发一阵议论：
“冯绍民？谁呀？没听说过。”
“冯绍民你都不知道？状元郎啊，以前是宋朝的，现在是明朝，估计他这个状元郎当不了官了，所以来这里寻觅一位贤惠美丽的女子相伴余生吧？”
“竟然是他？不过这冯绍民生得确实俊美，简直像个姑娘。”
嗤……
陈凌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
他凝视着冯绍民的目光中却满是惊异。
原以为不过是普通的武侠世界，不曾想连《新女驸马》里的人物都出现了。
没错，女扮男装，名为冯绍民，还是状元，这不正是《新女驸马》里的冯素贞吗？更令陈凌意外的是，冯素贞的实力不容小觑，已达宗师圆满之境，离半步大宗师仅一步之遥。
既然绣球落在冯素贞手中，这场戏基本尘埃落定。
相较之下，那些人无论才学还是家世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更别提她的美貌与气质。
别说一百两，即便是一千两对她而言也毫无分量。
想来若非大宋已灭，她早该成为驸马了吧？
这些人在乎李师师，却完全没机会。
至于冯素贞为何亡国后仍女扮男装争夺花魁，陈凌并不关心。
他们并无交集，未来也不会有。
见无趣，他轻轻拍了拍马背，转身离去。
刚迈步，冯素贞忽然朝他投来一瞥，眼露疑惑，却随即被人群拥入花楼，花魁抛绣球的热闹告一段落。
……
冬日黄昏短暂而急促，傍晚时分，天空骤然飘起细雪。
虽不大，却足以催促人们早早归家。
松鹤楼，昔日闻名的客栈，陈凌将马交给伙计，负手走入：“掌柜的，要份牛肉、小炒，再添两碟素菜，再来壶温酒，快些！”
\"好咧，这就给您上！客官稍等！\"正在记账的掌柜听到声音立刻答应，随即转身走向后厨。
松鹤楼的上菜速度极快，不到半杯茶的时间，陈凌点的四样小菜和一壶酒便已端上桌。
陈凌随即掏出一块银子丢在桌上：\"给我安排间上房，备些热水，今晚我要在这儿住下。
\"
看着桌上至少有二两重的银子，跑堂的眼睛都亮了：\"好嘞，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
\"
或许是名声在外，松鹤楼的菜肴确实美味，虽不及黄蓉的手艺，但比起其他客栈，恐怕只有名震天下的悦来客栈能媲美。
就在陈凌品尝美酒佳肴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位壮汉，一进门就大声说道：\"掌柜的，来二斤牛肉、一份小炒，再来一坛酒！\"
听出这熟悉的声音，陈凌抬头望去，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乔兄，久违了，风采依旧！\"
来的正是昔日丐帮帮主乔峰。
咳咳，在这个时空，乔峰虽一度辞去帮主之位，但在洪七公的努力下，一年多前便重新担任此职。
此外，乔峰的实力也让陈凌颇为震惊——半步大宗师巅峰，若无意外，四十岁前成为大宗师的几率极高。
乔峰一愣，转头看见陈凌，眼中顿时闪现亮光，带着感激走近：\"掌柜的，把酒菜放这张桌上就好。
\"
陈凌随之补充：\"他的账算在我刚才给的银子里，不够我补。
\"
掌柜爽快答应，转身去安排。
此时，乔峰深深吸了一口气，朝陈凌拱手：\"陈兄当年去雁门关安葬之人，正是家父，大恩不敢言谢！\"
果然，乔峰知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这并不奇怪，毕竟当年陈凌揭露了不少真相，再加上少林寺的扫地僧败于陈凌之手，他不信那位高僧在少林寺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尽管乔峰与陈凌的交集寥寥，但几乎所有知情者都知晓二人关系甚笃，少林寺自不会因往昔某些失误平添烦恼。
究其根本，少林寺深知乔峰的品性，加之当年之事实为慕容博策划，罪责在于慕容家族，少林充其量不过是受牵连者。
正如陈凌所料，玄慈方丈主动承认了此事，还自行领受了五十杖责，加之叶二娘早逝，他自然不知自己还有个儿子。
陈凌淡然一笑：“大恩不必言谢，当年家父也曾助我不少，若非他出手，我恐怕早已命丧慕容博之手，这不过是些许回报罢了。”
“话虽如此，当年兄台尚遭慕容龙城追杀，仍毅然冒险入宋，此恩乔某铭记于心……”
乔峰未待说完便接过话头，端起酒杯欲敬酒，却又觉得酒杯太小，有失男子气概，随即说道：“掌柜，换大碗！”
陈凌并未反对，毕竟修为至此，酒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即便不靠内力，他也绝难醉倒。
随后，乔峰仿佛遇见知音，将两年来的经历毫无保留地倾诉于陈凌。
起初是丐帮，在大宋覆灭后归附大明，协助其将辽金驱至辽东，失去山海关的辽金从此再无力南侵。
至少在大明衰败前不会改变。
而今陈凌已入天人之境，只要他在一日，大明便难以倾颓，即便日后朱厚照驾崩，他亦足以震慑群臣。
令令人意外的是，乔峰终与阿朱喜结良缘，他们已育有一子，这也是乔峰容光焕发的缘由。
陈凌万万没想到，郭靖竟也加入了丐帮，难怪上次会和洪七公一同在全真教露面。
然而，真正让陈凌震惊的，是郭靖娶了阿碧这件事，这简直匪夷所思。
细数慕容家的人，陈凌只对阿朱和阿碧有些好感，毕竟她们曾被他威胁过。
如今两人总算有了好的归宿，也算欣慰。
陈凌与乔峰畅饮至深夜亥时末，乔峰因丐帮事务尚需处理，不得不告辞离开。
看着满地狼藉，陈凌无奈地摇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这些银子给你，让你忙到这么晚。”
掌柜原本昏昏欲睡，见到银子立刻清醒过来，急忙道：“客官别这么说，照顾客人是我们分内之事。
热水已备好，要不要我派人伺候您沐浴？”
陈凌略作沉吟，嘴角微扬：“不必了，只需准备好明日早餐即可。”
说完，他径自上楼。
刚关好房门准备洗漱，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随即，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响起：“属下锦衣卫同知冯素贞求见王爷，请王爷赐见！”
室内，陈凌眉头微皱，片刻后，他重新整理好衣衫，走向门口拉开房门……
门外，冯素贞已换上女装。
她容颜精致，气质出众，修为深厚，愈发显得迷人。
若说阿青是初恋般的存在，冯素贞则是热恋中的理想人选。
然陈凌对情爱之事已无太多执念，即便冯素贞再美，也无法引起他情绪的变化。
待她入内后，陈凌才回到椅旁坐下。
房间内雾气氤氲，冯素贞略显恍惚，随即恭敬言道：“属下来得唐突，惊扰王爷沐浴，望王爷恕罪。”
陈凌淡然应声：“有话直说，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冯素贞稍作思量，理清思路后道：“禀王爷，据锦衣卫探报，慈航静斋的石之轩已在一个月前突破天人境。”
陈凌骤然转身，目光锐利。
此消息实属意外。
在他预想中，除了自己，最有希望突破天人者，唯有厉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