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碎裂声在黑暗的地下室回荡,叶临渊的白大褂还罩在那块散发幽光的玉版上。布料下透出的青光将两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墙壁,如同跳动的鬼魅。
\"针阵下沉了三寸。\"苏清荷的声音在颤抖,她手腕上的全息脉诊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地脉阴气浓度超标400%...\"
叶临渊的指尖还停留在曲池穴上,那根弯成钩状的银针突然\"铮\"地绷直。他猛地转头,针灸铜人正从背包里剧烈震动,十三根银针自行弹出,在空气中排列成与玉版文字完全相反的星图。
\"这是......\"苏清荷刚要伸手,铜人突然旋转三百六十度,檀木底座裂开一道细缝。一缕黑气钻出的刹那,她佩戴的钛合金镜框\"啪\"地裂开细纹。
叶临渊闪电般扯下颈间五帝钱按在铜人头顶:\"天医镇煞!\"铜钱与铜人相撞竟发出钟鸣般的回响,悬浮的银针齐齐转向,将黑气钉在半空。那些针尾震颤形成的残影,赫然是《黄帝内经》失传已久的禁术篇星象图。
\"用你的全息仪记录星图轨迹!\"叶临渊的太阳穴青筋暴起,按住铜人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苏清荷迅速摘下损坏的眼镜,腕表投射出的蓝色扫描线与银针残影交织,在空气中构建出三维星图。
\"不对......\"她的指尖划过某个星宿节点时,扫描线突然扭曲,\"这些穴位对应的是江城地下暗河!\"话音刚落,全息仪\"砰\"地爆出火花,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铜人底座的黑气骤然暴涨,将五帝钱震得粉碎。叶临渊被冲击力掀翻在地,后脑重重磕在青铜灯盏上。温热的血液顺着脖颈流下,他恍惚看见祖父失踪那晚的背影——老人正将铜人塞给他时,袖口沾着同样的黑气。
\"临渊!\"苏清荷扑过来按住他出血的伤口,却摸到皮下有异物蠕动。她撕开衣领,惊见叶临渊锁骨下的旧伤疤正在扭曲,形成与星图完全一致的符文。
铜人突然直立行走般跳到房间中央,十三根银针插入地砖缝隙。整栋建筑开始震动,墙皮簌簌脱落处露出朱砂画的镇宅符——那些本该鲜红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溃烂。
\"它在吸收地脉阴气......\"叶临渊挣扎着撑起身,摸出随身的桃木小秤,\"清荷,帮我称七钱犀角粉!\"当他将粉末洒向铜人时,粉末却在空中凝成细线,勾勒出江城全境的地下水系图。
苏清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看银针的走向!\"那些插入地缝的针正在自行调整角度,每转动一度,水系图上就有一个节点由蓝转黑。当第七个节点变色时,两人同时倒吸凉气——那正是太素阁总部所在地。
\"医道如弈,落子无悔。\"叶临渊喃喃念着祖训,突然将桃木秤杆折断。沾血的断口点在铜人百会穴上,整个星图瞬间倒转。地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铜人眼窝里渗出两行血泪。
苏清荷的腕表突然恢复运作,投射出的全息图上,代表黄泉会的骷髅标记正在江城地图上疯狂增殖。每个标记出现的位置,都对应着铜人银针指向的穴位。
\"这不是治疗用的针法......\"她声音发紧,\"是尸解仙的还阳大阵!\"
铜人血泪滴落处,地砖缝隙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白色菌丝。叶临渊抓起燃烧的青铜灯盏掷去,火焰却诡异地冻结在半空。菌丝以可怕的速度生长,转眼就爬满四面墙壁,形成与玉版文字相同的咒文。
\"走!\"叶临渊拽起苏清荷冲向楼梯,身后传来木材断裂的脆响。回头时,铜人已经陷入地板形成的漩涡,只剩十三根银针还在原地旋转,将菌丝编织成人体经络的形状。
两人撞开地下室铁门的瞬间,整栋建筑像被无形巨手捏扁般坍塌。烟尘中有青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黄帝内经》书简虚影。街对面的流浪猫突然集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疯狂抓挠自己的眼睛。
叶临渊摸向腰间,发现铜人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针灸包里,只是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他刚要开口,苏清荷突然指着他的脖子:\"符文......消失了。\"
月光照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那些菌丝正从废墟缝隙里钻出,朝着江城不同的方向蔓延。最粗壮的一束径直指向太素阁所在的摩天大楼,在柏油路面上拖出蚯蚓状的隆起。
叶临渊拾起一根断裂的银针,针尖上沾着的不是血,而是散发着中药味的黑色粘液。当他用舌尖轻触时,尝到的却是二十年前祖父药柜最底层那罐禁药的滋味——那罐标签写着\"瘟神泪\"的紫砂壶,此刻正在他的记忆里嗡嗡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