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储物柜在悍然撞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我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防锈铝板滑坐在地，怀里的沐瑶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这间生物样本储藏室比外面的休息室要小上一半，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三具篮球场大小的低温培养舱在红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锁死！快把门锁死！\"我左手死死按住沐瑶不断痉挛的身体，右手摸索着墙上的控制面板。指尖触到湿滑粘稠的液体，抬手一看，通红的应急灯下竟是半凝固的暗褐色血渍。
\"滋啦——\"
液压门锁落下的瞬间，整扇合金门突然向内凹陷。一只覆盖着溃烂鳞片的狼爪裹挟着腥臭气流刺穿门板，黑黢黢的爪尖距我的眼睛只有两寸。
\"系统！还有多久？\"我的军刀划破空气，精准剁在那截暴露在外的狼爪关节处。蓝色晶体血液喷溅在培养舱玻璃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00:01:13。\"机械音刚落，整扇门突然被向内掀开半尺，七八对绿幽幽的兽瞳在破洞口闪烁。领头那头畸变雪狼的半个脑袋已经探了进来，腐烂的嘴角淌着粘稠涎水，金属光泽的獠牙在红光下泛着寒光。
沐瑶突然发出高频尖叫，我怀里的身体烫得吓人。低头看去，她脖颈处的蓝色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脸上蔓延，原本白皙的皮肤像被墨水浸染般变得靛蓝通透，血管里仿佛有无数萤火虫在流动。
\"将军！我等前来护驾！\"
三道蓝光骤然撕裂黑暗，穿着冰蓝色甲胄的士兵齐刷刷跪在我面前。他们刚落地就迅速结成三角阵形，冰晶长剑交叉碰撞的脆响中，一道半米厚的冰墙拔地而起，正好堵住摇摇欲坠的破门。
\"顶住三分钟！\"我吼着腾出右手撕掉战术服下摆，死死勒住沐瑶不断颤抖的手腕。她的指甲正在疯长，原本圆润的指尖冒出寒光闪闪的蓝色晶体，眨眼间就变成十厘米长的锋利刃爪。
\"嗬...嗬嗬...\"沐瑶突然睁开眼睛，纯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冰墙上不断蔓延的裂纹。她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完整音节，漂亮的脸蛋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靛蓝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游走如蛇。
冰墙突然发出震天巨响，整面墙壁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领头士兵单膝跪地，冰蓝色的血液从他嘴角溢出，在地面凝结成细碎的冰晶：\"将军速退！此门最多再撑一分钟！\"
我抬头看向储藏室深处，那里有扇嵌在墙体内的通风管道口，金属格栅已经锈得不成样子。正要起身，掌心突然传来剧烈刺痛——沐瑶失控的晶体指甲深深扎进了我的手背！
\"操！\"我疼得浑身一颤，下意识想甩开她，却对上那双冰蓝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清明。在那零点几秒的对视里，我看到了难以言喻的绝望和哀求。
\"杀...杀了我...\"
三个字像是破风箱般挤出喉咙，沐瑶突然用尽全力扳过我的手腕，将我的军刀对准自己的心口。她的体温高得吓人，蓝色晶体正在向锁骨下方蔓延，在雪白的皮肤上绽放出妖异的纹路。
狼嚎声突然拔高八度，整面冰墙轰然倒塌。带着腐臭气息的雪狼群如潮水般涌来，最前面那头的前爪已经搭上士兵的肩头，锋利爪尖轻松撕裂冰甲防护，带出一蓬冰蓝色的血雾。
\"将军快走！\"最后两名士兵同时转身，用身体组成最后的人墙。他们手中长剑暴涨三尺，冰晶剑气在狭小空间里纵横交错，瞬间冻住三头雪狼的四肢。
沐瑶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抓着我军刀的手猛然发力。刀锋刺破她衬衫的瞬间，我看到她脖颈处的蓝色纹路突然熄灭，原本冰蓝的瞳孔恢复了些许人类的光泽：\"林霄...走！\"
就在这时，中央那具最大的培养舱突然发出警报蜂鸣。透明舱门内侧，一团模糊的人形阴影正在疯狂撞击玻璃，无数蓝色触须在粘稠液体里翻滚扭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吼——！\"
沐瑶仰头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我惊讶地发现她身后竟缓缓张开一对半透明的蓝色蝶翼。冰晶质地的翅膀上布满复杂纹路，在应急灯的红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晕，蝶翼扇动间，整个储藏室的温度骤然下降。
\"咔嚓！\"
她变异的利爪擦着我脖颈划过，精准地撕裂通风管道的金属格栅。一股冰冷的气流喷涌而出，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透过洞口看去，里面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坐标...\"沐瑶突然低下头，冰凉的额头抵着我的下巴。我能感觉到她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蝶翼每扇动一下就颤抖得愈发厉害，\"记住...地热...\"
她的晶体指甲突然抓住我的左手按在舱壁上，尖锐的痛感从掌心传来。我低头看去，沐瑶正用右手每根手指的指甲在我掌心刻划着什么，蓝色的血珠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我手心里烫出几个灼热的小洞。
\"将军！没时间了！\"最后一名士兵的惨叫戛然而止。那头体型最大的雪狼已经咬碎了他的头骨，腥臭的口水流了我一脸。我甚至能看清它牙缝里嵌着的冰蓝色碎骨。
沐瑶猛地将我推进通风管道，蝶翼完全展开的瞬间，整个储藏室突然被耀眼的蓝光充斥。透过管道口，我看到她转身面对蜂拥而至的雪狼群，蓝盈盈的晶体从她皮肤下疯狂生长，很快就覆盖了她大半个身子。
\"活下去...\"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三个字。管道剧烈晃动起来，我顺着斜坡向下翻滚，怀里的金属球不知何时滚了出来，在铁皮管道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哐当！\"
后背重重撞上转弯处的管壁，我挣扎着坐起身，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看向掌心。沐瑶用指甲刻下的图案正在发出微弱蓝光，是个歪歪扭扭的坐标：北纬78°55'，东经11°56'。
系统界面突然自动弹出，地图上一个闪烁的红点正在三公里外跳动。我放大地图仔细辨认，那个位置标注着\"地热发电站 - 废弃b区\"的字样。
\"靠。\"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顺着管道继续往前爬。金属球在身后滚动的声音越来越响，还伴随着规律的震动。我回头用手机一照，差点骂出声来——球体表面的倒计时变成了刺目的红色：00:14:33。
这破球不是要炸，是快他妈要孵化了！
管道突然剧烈晃动，头顶传来雪狼撞破管壁的声响。我手脚并用地加快速度，爬到下一个出口处时，正好看见几张泛黄的纸张卡在格栅上。最上面那张的抬头赫然是\"沐天伦实验笔记 - 第47页\"。
\"June 15th... 冰蝶计划最终阶段启动... 宿主融合需要活体神经细胞... 女儿对不起...\"字迹突然变得凌乱不堪，后面的内容像是被血渍浸染过一样模糊不清。我只勉强辨认出\"注射抑制剂\"和\"军方介入\"几个词。
怀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我低头看向被蓝色晶体包裹的沐瑶，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原本展开的蝶翼已经收回体内，只有脸颊上还残留着几道晶蓝色纹路。最诡异的是她的左手，五根手指的指甲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的冰晶，轻轻一碰就散落成细碎的粉末。
管道突然倾斜向下，我抓着锈蚀的格栅勉强稳住身形。下方隐约传来水流声和机械运转的轰鸣，手机地图上那个红点正在眼前闪烁。透过格栅的缝隙往下看，能看见成片的地热管道纵横交错，蒸汽从破裂处喷涌而出，在低温环境下凝结成漫天白雾。
\"就是这里了。\"我扯掉通风管的格栅，抱着沐瑶跳进下方的维修通道。金属球滚落的撞击声在空旷的管道间回荡，红色的倒计时还在不断跳动：00:13:57。
身后突然传来雪狼的咆哮。我回头看见两三头畸变雪狼正从通风管里钻出来，绿色的兽瞳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其中一头的嘴里还叼着半块冰蓝色的甲胄碎片，显然是牺牲士兵的遗物。
握紧掌心那枚还在发烫的坐标印记，我背起沐瑶冲进弥漫的白色蒸汽里。地热发电站的主控室应该就在前方三百米，根据系统地图显示，那里有直达地面的紧急电梯。
\"沐瑶，再撑一会儿。\"我低声说着，加快了脚步。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原本覆盖在她身上的蓝色晶体正在逐渐消退，露出下面沾满血污的白色衬衫。
蒸汽突然变得滚烫起来，前方隐约传来金属爆裂的巨响。我心里咯噔一下，加快速度冲出雾团，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僵在原地——整座地热发电站的主控室已经坍塌了大半，断裂的地热管道喷出数十米高的蒸汽柱，在极地永夜中形成壮观的白色烟火。
而在那片废墟中央，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正背对着我站在那里。他手里把玩着银白色的沙漠之鹰，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我借着蒸汽缭绕的火光看清他的脸，心脏猛地一沉。
那张脸和员工合照上的沐天伦有七分相似，只是眼下多了道狰狞的疤痕。他看着我背上昏迷不醒的沐瑶，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第七个实验体终于找到了。林霄，多谢你把我女儿送回来。\"
金属球突然从背包里滚落，在地面跳动着越滚越近。男人的目光被那不断闪烁的红色倒计时吸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这是...启动装置？你们做了什么？\"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我猛地将沐瑶推到身后的管道阴影处，军刀出鞘的寒光划破蒸汽。男人反应极快地抬枪瞄准，可我的速度比他更快——毕竟这三个月来在系统空间的特训不是白练的。
刀刃抵在他喉咙上时，我才注意到他作战服领口的保护伞标志。男人毫不畏惧地看着我，甚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杀了我你们也逃不出去。启动装置一旦激活，整个基地将在13分钟后自毁。\"
怀里的沐瑶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我低头看见她脖颈处的蓝色纹路再次亮起，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男人眼中闪过疯狂的神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刀锋捅向自己的心脏：\"快！她要完全觉醒了！只有我知道抑制剂在哪！\"
管道突然剧烈震颤，头顶传来冰层断裂的轰鸣。我闻到浓烈的柴油味混杂着臭氧的气息，脚下的地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金属球的倒计时还在跳动：00:11:03。
\"抑制剂在哪？\"我咬着牙问道，刀刃已经划破他的皮肤。
男人指了指身后坍塌的主控室：\"保险箱密码是她的生日。记住，只能用一次！\"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力下压，军刀整根没入他的胸膛。鲜血喷溅在我脸上，温热的液体里混着某种蓝色粘稠物质。
\"照顾好她...\"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剧烈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大块的冰雪夹杂着混凝土碎块砸落。我顾不上多看那男人一眼，抱起沐瑶冲向坍塌的主控室。系统地图上显示保险箱就在前方二十米的残垣断壁下，红色的倒计时每跳动一下，我的心脏就跟着收紧一分。
00:10:47。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