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墨阳右边鼓起来的大包。
皮肤裂开的缝里渗出黑鳞,像条正在蜕皮的毒蛇。
老狗捂着腰踉跄两步,铁棍在地上拖出火星:“小柴,这玩意儿皮比我去年砍的老槐树还厚!”
“闭嘴。”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后颈树纹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柴刀青绿光越来越亮,刀刃上的纹路跟我后颈的几乎重合——系统说这是树灵共鸣。
“滋啦——”
墨阳右边的身子突然“爆”开。
黑鳞碎片炸得满地都是,那团影子“呼”地窜起来,足有两人高。
它没脸,只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浑身冒着火苗似的黑烟,空气里全是铁锈味的腥气。
“愚蠢的人类。”它开口了,声音像两块磨盘在互相碾,“以为圣辉能困我?十七年,我早把地脉啃成了烂泥!”
阿芜扶着柱子站起来,额角渗血,手指却死死攥住腰间的药囊:“樵夫,它怕树灵。刚才你砍它那刀,它缩得比被雷劈的马蜂还快。”
我盯着影子里偶尔闪过的暗红光斑——系统提示在眼前狂跳:“灾厄核心定位成功!需宿主选择容器继承人。”
容器继承人?
我余光瞥见瘫在地上的墨阳。
他左边脸还挂着泪,右边却被黑鳞爬满,只剩一只眼睛拼命眨:“别信它……它要找新宿主……”
“放屁。”影子“唰”地甩出条黑鞭,抽在墨阳左边脸上。
他闷哼一声,左边脸瞬间肿成紫茄子。
影子转向我,黑烟里的光斑忽明忽暗:“你以为树灵能撑多久?等它吸光你生机——”
“老狗!”我吼了一嗓子。
老狗立刻抡着铁棍冲过去,铁棍带起风声,结结实实砸在影子腰上。
影子晃了晃,黑烟里迸出火星子,光斑却更亮了。
“奶奶的!”老狗吐了口血沫,“跟打棉花似的!”
阿芜突然拽我袖子。
她掌心全是汗,塞给我个小瓷瓶:“我刚配的清灵散,能压树灵躁动。刚才你后颈都冒青烟了。”
我仰头灌下去。
凉丝丝的,后颈烫意消了大半。
系统提示又跳出来:“灾厄核心能量剩余45%,建议立即锁定。”
“锁定个屁。”我攥紧柴刀,“得先把这玩意儿从墨阳身体里拽出来。”
影子突然发出尖啸,黑烟凝成两只巨手,一只掐向老狗脖子,一只朝我抓过来。
老狗铁棍一横,被巨手攥住直接掰成两截。
他骂骂咧咧滚到一边,阿芜扑过去拉他,两人摔进青铜鼎的阴影里。
我举刀迎上去。
柴刀砍进影子手腕,像砍进泡了水的棉絮,却“滋啦”一声,青烟里飘出焦糊味——是树灵在烧它!
影子吃痛,巨手缩回去。
光斑在它心口位置疯狂闪烁,我盯着那光斑,突然想起祭司说的话:“树灵本就克灾厄。”
“系统!”我咬着牙喊,“容器继承人选墨阳!”
系统提示“叮”地响:“确认宿主选择。容器继承人需主动接纳树灵能量,否则融合失败。”
我转头看墨阳。
他左边脸还剩半口气,右边黑鳞已经爬到眼睛上,只剩左眼还能转动。
我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墨阳!想活就他妈配合!”
他浑身发抖,左边嘴角扯出个笑:“我早该死在十七年前……可它说能救青铜城……”
“现在救还不晚!”我把柴刀按在他心口,青绿光“唰”地钻进他身体。
他右边的黑鳞突然剧烈扭动,影子发出刺耳的尖叫,黑烟“轰”地炸成碎片。
“没用的!”影子残部凝聚成更小的一团,“他的生机早被我啃光了——”
“放屁。”我后颈树纹突然爆出强光,照亮整个青铜殿。
系统提示疯狂刷屏:“树灵能量溢出!检测到初代祭司残留意志!”
“陈三柴。”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熔炉方向的影子突然清晰起来——是初代祭司的轮廓,他抬手按在熔炉上,金色光芒顺着他的手指流出来,像根细金线,缠上了那团影子。
影子疯狂挣扎,黑烟里渗出暗红血珠。阿芜突然喊:“看熔炉!”
我转头。
熔炉缝隙里漏出的光比刚才亮了十倍,金光照在影子上,它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开始成片剥落。
“宿主注意。”系统提示终于平静下来,“灾厄核心能量剩余15%,建议维持当前状态。”
老狗捂着腰爬过来,铁棍断成两截还攥在手里:“小柴,这玩意儿快死了吧?”
“快了。”我盯着影子,它现在只剩个模糊的球,暗红光斑忽明忽暗,“但还差把火。”
墨阳突然抓住我的手。
他左边脸恢复了点血色,右边黑鳞却在簌簌掉落,露出下面正常的皮肤:“我……我能感觉到……树灵在烧它……”
“那就加把劲。”我把柴刀递给他,“拿着。”
他颤抖着接过刀。
青绿光顺着刀身窜进他身体,影子发出最后一声尖叫,“砰”地炸成黑雾。
黑雾里飘出颗暗红珠子,“啪”地掉在地上,滚到熔炉脚边。
系统提示弹出:“灾厄核心摧毁成功。是否回收能量?”
我没点确认。
熔炉里的金光越来越亮,照得整个青铜殿像浸在蜂蜜里。
初代祭司的影子笑了:“该醒的,都该醒了。”
墨阳瘫在地上,右边脸彻底恢复成人样。
他盯着手里的柴刀,突然哭了:“原来……原来圣辉从未熄灭……”
老狗踢了踢地上的暗红珠子:“这玩意儿就是灾厄核心?看着跟颗烂枣似的。”
阿芜蹲下来捡珠子,指尖刚碰着,珠子突然发出微光:“温度……正常了?”
我抬头看熔炉。
金光从缝隙里涌出来,像要把整个青铜城包起来。
系统提示又跳出来:“检测到地脉复苏,建议宿主前往熔炉。”
“走。”我踹了老狗屁股一脚,“去看看这光到底能照多远。”
老狗骂骂咧咧爬起来,阿芜扶着墨阳,我们踩着满地黑鳞碎片往熔炉走。
背后传来“咔”的一声——是那暗红珠子裂开了,里面露出点淡绿的光,跟我后颈的树纹一个颜色。
熔炉的金光越来越亮,照得人睁不开眼。
我眯着眼睛往前挪,听见初代祭司的声音混在风声里:“该结束的,就要结束了。该开始的……”
他的声音被金光吞没了。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攥紧拳头——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至少这一回,我们没输。
金光刺得我眯眼。
青铜殿的柱子上爬满金纹,像被谁拿熔了的金子浇过一遍。
初代祭司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像敲在青铜鼎上的闷响:“灾厄之主,你的阴谋败露了。”
黑影“桀桀”笑,黑雾里翻涌着暗红血珠:“失败者?你困我十七年,不也只剩团残魂?等我吞了这小子的树灵——”
后颈树纹突然凉下来。
我盯着掌心柴刀,刀刃上的年轮纹路转得飞快,青绿光裹着金芒,像条活过来的小蛇。
系统提示在眼前蹦:“检测到地脉复苏能量注入,宿主生机恢复80%。”
“老狗!”我甩了甩发酸的胳膊,“你腰还撑得住不?”
老狗把断成两截的铁棍往地上一杵,左边肋骨肿得老高:“老子当年跟野熊摔跤都没服过软,还怕这团黑烟?”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小柴,你砍它下盘,我砸它脑袋!”
阿芜拽了拽我袖子。
她医杖上的金色血液正顺着杖身往下淌,滴在地上冒起小火星:“树灵在引我的匠人血脉。”她指腹蹭过杖头的青铜鸟纹,“之前清灵散压下的躁动,现在全变成劲儿了。”
黑影突然抖了抖,黑雾里滚出几个血泡,“啪”地炸开,腥气直钻鼻子:“你们以为圣辉能杀我?我啃了十七年地脉,连树根都给我嚼碎了——”
“嚼你奶奶个腿!”老狗吼着冲上去,断铁棍抡圆了砸在黑影腰上。
黑雾“嗤啦”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蜷缩的暗红核心——跟刚才裂开的灾厄珠一个颜色!
“在这儿!”我扑过去,柴刀对准那道缝。
青金光“唰”地窜进去,黑影发出杀猪似的尖叫,黑雾疯狂翻涌着要裹住我的刀。
阿芜的医杖突然顶上来。
金色血液缠上柴刀,两股光拧成绳,“滋啦”烧穿黑雾。
黑影被扯得歪歪扭扭,暗红核心“噗”地蹦出来,在地上弹了两下,沾了满身金粉。
“系统!”我咬着牙喊,“这玩意儿还能打吗?”
“叮——灾厄核心能量剩余5%,建议集中攻击!”
墨阳突然从后面扑过来。
他右边脸的黑鳞全褪了,左边肿成紫茄子的地方正往下掉金粉:“我引它!”他抄起脚边的青铜酒樽,“哐当”砸在黑影脑袋上。
黑影被砸得晃了两晃,突然“呼”地胀大一圈。
黑雾裹住墨阳的腰,把他提溜到半空。
墨阳涨红了脸踹腿:“小柴!砍它尾巴根儿!”
“老狗!”我吼。
老狗瘸着腿冲过去,断铁棍捅进黑雾里。
黑影吃痛,松开墨阳。
墨阳摔进阿芜怀里,阿芜立刻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镇魂丹,撑住!”
“该老子了。”我攥紧柴刀,年轮纹路烫得掌心发红。
树灵的力量顺着血管往上窜,后颈的树纹开始发光,把影子投在地上——是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正把黑影的影子往怀里拽。
黑影突然安静了。
黑雾里的暗红核心不再闪烁,反而凝成个血窟窿,“咕嘟咕嘟”往外冒黑汤:“你们赢不了……等我吞了树灵……”
“吞你大爷!”我抡起柴刀,刀刃上的金青光芒连成线,“阿芜!”
阿芜医杖往前一送。
金色血液缠上柴刀光,像根烧红的铁丝,“刺啦”扎进黑影心口。
黑影发出最后一声尖叫,黑雾“轰”地散成碎片,暗红核心“咔”地裂成八瓣,每瓣里都蹦出点绿光——跟我后颈的树纹一个色儿。
系统提示疯狂刷屏:“地脉复苏完成!检测到青铜城生机恢复!”
老狗踹了踹地上的碎片:“就这?我还以为得多难砍呢。”
阿芜捡了块绿光碎片,放在手心里:“这是树灵的残魂?”
“可能。”我抹了把汗,柴刀“嗡”地一声缩回刀鞘。
后颈树纹慢慢暗下去,可浑身却轻快得像刚喝了十碗米酒。
“陈三柴。”初代祭司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近了些,像就在我耳朵边,“该去熔炉了。”
我抬头。
熔炉的金缝里正往外涌光,像要把整个青铜城包进个金壳里。
老狗揉着腰:“那玩意儿不会又蹦出个啥怪物吧?”
“蹦出来也得砍。”我踢了踢他屁股,“走。”
刚走到熔炉三步外,地面突然震了震。
黑影的碎片“唰”地聚成团,比之前还小,却黑得像泼了墨的水。
它盯着我,黑雾里的血窟窿突然咧开——是张嘴。
“你以为……”它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死了?”
我后颈树纹猛地一烫。
柴刀“当啷”掉在地上——不是我松手,是刀自己在抖。
系统提示蹦得飞快:“警告!灾厄核心残留意识!警告——”
黑影“呼”地窜起来,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
老狗举着断铁棍要拦,被它撞得飞出去,砸在青铜柱上“咚”地一声。
阿芜扑过来拉我,却被黑雾缠住手腕,疼得她倒抽冷气。
“小柴!”墨阳从后面扑过来,抱住我的腰。
我盯着黑影。
它正张着血窟窿嘴,朝我的后颈——树纹的位置——咬过来。
柴刀突然“嗡”地出鞘。
青金光裹着金芒,“唰”地砍在黑影腰上。
黑影被劈成两半,却又“滋啦”黏在一起。
它血窟窿里渗出黑汤,滴在我脚边,烧得地砖“滋滋”冒白烟。
“系统!”我吼,“有没有招?”
“叮——建议宿主使用树灵共鸣!”
我咬着牙,后颈树纹爆发出强光。
树灵的力量像山洪似的涌出来,裹住我、阿芜、墨阳,甚至老狗。
黑影被光一照,“刺啦”冒起青烟,血窟窿嘴张得更大了:“我要你的命——”
它突然弓起,像只择人而噬的恶犬。
我后颈树纹猛地一烫,柴刀嗡鸣着震得虎口发麻——它要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