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俞姑娘是被公子伤透了心啊,连送去的布料都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安福仔细想着,公子以前还没和离的时候,是从来没有关心过夫人的。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会见色行事,所以大多时候,安福也是没和俞画棠说过什么话。
只知道,公子以前对夫人的确不好。
哎,他叹了口气,他家公子这半个月简直就是想要立碑做传,不到深夜绝不从府衙回来。
府衙内,赵琰检查完上一年的工事绘图和申报银两后,问严拳,“此桥竣工后,有没有派人检查过材料。单单一项木材就要三千两,严大人觉得合理吗?”
严拳最近被拉着半个月没睡好觉,睁眼就是公事,现在脑子也是浆糊一片,想了好大一会,“这个款项是项主簿负责的。”
赵琰摊开文书,“你让项主簿过来。”
严拳松了一口气,总算将帽子摘干净了。
项主簿匆匆忙忙过来,却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没有正面回答过任何问题。
赵琰冷着脸,“问你桥梁材料和用度,你为何不说。难道你贪污受贿!”
说完一把将文书摔在那人面前。
“大人饶命啊,下官哪敢啊。只不过这项桥梁的呈报材料是本地商人江氏木料供应。”
赵琰冷脸,“刚刚问你,为何不答,真是胆小怕事!”
严拳见赵琰神情不悦,立马上前解说,“大人,江氏木料的掌柜江成是福州州牧的侄子。”
赵琰没说话,严拳继续解释,“江氏木料在泉州是相当有名的,下官还没来泉州时,福州州牧就已经与上一任州牧商议,官府建设工事,都采用江氏木料。”
说到这里,严拳在旁边看了一眼赵琰,他都提示这份上了,这位大人不会还要上赶着去查吧。
“赵大人,最近府衙繁忙。下官家中刚得了一个京中厨子,大人要不来下官府中尝尝这厨子手艺,正好看看能不能留?”
他想借晚上跟这位大人好好说说,福州州牧和这边商人之间的关系,最好是告诉这位大人,别轻易行事。
谁知,赵琰却说,“不了,你等会将府衙所有商人的亲属关系,以及福州州牧在此特批的商人都呈报给我。”
严拳愣住说不出话,他终于明白上次他在京城的表哥回信说,这位大人实则是贬谪来的。
堂堂左相公子,听到这里,不应该是先跟家里的爹商量一番吗?怎么还亲自抓贪污了。
哎,富贵人家脑子不够用啊,严拳感叹自己没这好爹。
要是有,何愁还在这啊。
可偏偏有人不珍惜。
晚上,严拳回到府里,端着以往进补的药膳,迟迟不动。
花氏见他神色郁郁,问,“你那个什么大人,又要给你派了难事?”
“非也。”严拳说,“此次,恐怕要捅破天呢。”
“这赵大人来了泉州后,的确是实打实为民着想。无关大小案件都是亲自查,前不久又带着我们开通了突阙的商贸。算得上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上级。”
“可就是脑子有点不够用啊,今日我都提醒倒那份上了,他还有去查福州州牧跟泉州商人的勾结。我的老太爷啊,这位大人被贬到这里了,还没搞清怎么做官呢。”
花氏知道这些商人之间的利益往来,也知道福州州府在此敛财,担忧问,“那怎么办呢。”
“他们同为州牧,如果要查定要更高级的官过来,至少要个节度使。那个赵大人是有后台的,你没有后台。”
“到时真正办事的肯定是你。如果成功了,那还好说。失败了你就会被福州州牧一派的官员针对,说不定寻个什么理由,将我们发派了。”
“赵大人是左相的儿子,他自然不怕,即使失败,也还能回京城。你一个县令,芝麻绿豆大的人,就是被暗地里拿走性命,也没人来给我们伸冤。”
严拳听着这话越发觉得这赵大人没事找事,“要不然我给江成透个信,即便赵大人去查,福州州牧也会感谢我。无论赵大人成功失败,我都能保全。”
花氏顿时觉得这个主意好,“行,就这么办。可问题是,你突然找江氏会惹人怀疑。”
严拳想起之前江氏说过需要一盏锦鲤朝天灯,道,“你明日将巧灯娘子请过来,定一盏灯做好后,再让巧灯娘子送过去。我们在灯里放个物件,提醒一下就行。”
花氏,“哎呦,这个主意好,你摘个干净。”
严拳叹了口气,“好什么好,读了这么多年书,最后却是跟着同流合污去了。以往的圣人之言,都喂了狗。”
花氏冷着脸说,“行了,别在这期期艾艾。人家州牧敛财,十颗千两东珠都不眨眼。你给我买件首饰都要在那算半天,你保住你的小命,我就烧高香了。”
严拳被伤男人的自尊,冷着脸不说话,花氏见他也心烦的很,两人自顾不言,各自睡下。
俞画棠这些时日在灯师棠忙得脚不沾地,许多突厥贵族的单子都要求她亲自做。
等回到小院已经蝉鸣满天了。
旁边的许婆婆端着一碗热汤过来,“今日又是这么晚才回来啊,来喝了。”
俞画棠也不推辞,她平时休息时也没时间做饭,就给了些银子给旁边的许婆婆,让她帮忙做些饭,时间也不固定。
俞画棠喝完一半才发现里面有好些鸡肉,“婆婆你这一只鸡,怕是给了我一半了,哪能这样呢。”
“家里养的土鸡,也不值什么钱。我一个活得长的婆子,留着也没用,给你你就吃!”许婆婆示意她吃完鸡肉。
“可这也太多了,以后我多加些钱。”
许婆婆摆手,“不用,要是稀罕这点钱,我就不会同意给你做饭了。左不过来跟你说说话而已。”
俞画棠没办法,也不好浪费婆婆心意,将一大碗鸡肉全部吃完,“婆婆等我一会,我去洗个碗。”
等洗好后,许婆婆接过说,“前两日我见对面那户人家忙里忙外,买了好些药材呢。怕不是有人病了?”
“啊?”俞画棠疑惑,“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如果有人病了,就会熬药。过几日就会知道了。”
许婆婆也不说什么,只是小镇无聊,她关注一些事打发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