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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沈梦雪在混沌中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

她艰难地睁开眼,朦胧的月光里,枕边那几粒墨绿色药丸泛着诡异的幽光,像是暗夜中窥视的眼睛。

记忆如潮水涌来,昨夜窗棂微动的声响、若有若无的雪松香,还有那个温热的、带着硝烟味的吻——是布思瑰来过。

她颤抖着伸手去拿药丸,指尖却突然顿住。

沈宅的药香混着窗外飘来的曼陀罗气息,让她想起沈磊喂药时金丝眼镜后的复杂眼神,二哥擦拭她额头时颤抖的手,三哥藏在油纸包里快要融化的桂花糕。

这些交织着爱与控制的温柔,与布思瑰带着疼痛的关怀在脑海中激烈碰撞,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轻微的响动。沈梦雪慌忙将药丸塞进枕头下,扯过锦被盖住自己发颤的身体。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月光顺着门缝流淌进来,在青砖地面蜿蜒成银蛇。

沈梦雪屏住呼吸,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进来——是沈磊,他手里端着重新熬好的汤药,金丝眼镜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醒了?\"沈磊的声音裹着夜色,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将药碗放在床头,伸手探向沈梦雪的额头,指腹的温度却比汤药更灼人。

少女下意识地瑟缩,却被父亲精准地扣住手腕,\"怎么,连父亲都怕了?\"

沈梦雪的喉咙像被曼陀罗藤蔓缠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看着沈磊舀起一勺汤药,蒸汽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突然想起布思瑰说过的话:\"他们用温柔的锁链捆住你,用珠宝华服装饰你,不过是想让你忘记自己是把刀。\"

滚烫的药汁逼近唇边时,她猛地扭头,汤药泼洒在绣着并蒂莲的锦被上,晕开大片深色的污渍。

沈磊的动作骤然僵住。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窗外的风卷着曼陀罗花香,穿过雕花窗棂的缝隙发出呜咽。

沈梦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战鼓般撞击着胸腔。

就在她以为惩罚即将降临时,沈磊却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让她后颈的寒毛尽数竖起。

\"看来病得还不够重。\"沈磊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溅到药汁的袖口,\"还记得你三岁那年吗?发着高烧却非要抱着那只受伤的麻雀,哭着求我找医生。\"

他突然捏住沈梦雪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现在倒学会反抗了?\"

少女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滴在父亲冰凉的手背上。

沈磊却不为所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银盒,打开后露出里面深褐色的药膏——正是沈梦雪被戒尺抽打的伤口所需要的。

他的动作轻柔得可怕,仿佛在雕琢一件易碎的瓷器,将药膏涂抹在她臀腿的旧伤处,每一下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

\"你是沈家的绝杀,\"沈磊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扫过颈侧的红痕,\"而绝杀,是不会生病的。\"

药膏的清凉与记忆中布思瑰的烙铁灼烧感重叠,沈梦雪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味的血。

她在心底默默数着呼吸,等待这场温柔酷刑的结束,同时祈祷着夜晚的到来——只有在黑暗中,她才能再次触摸到自由的轮廓,哪怕那自由带着血与火的温度。

与此同时,废弃船厂的铁锚在海风中摇晃,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布思瑰倚着生锈的桅杆,墨绿色眼眸死死盯着手腕上的机械表。

凌晨两点十七分,沈梦雪本该出现的时间早已过去。

她扯下颈间的蛇形银链,任由尖锐的鳞片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甲板上,瞬间被咸涩的海风蒸发。

\"沈梦雪,你最好是真的病了。\"

她对着茫茫夜色低语,声音里的寒意能冻结海浪。

远处的闪电划破苍穹,照亮她耳后新添的伤痕——那是今早家族惩戒留下的印记,与沈梦雪腿上的戒尺痕如出一辙。

布思瑰握紧染血的银链,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下一次训练的残酷程度,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

这场用疼痛编织的抗争,才刚刚开始。

沈梦雪在沈磊的注视下,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将头扭向一边。

她的目光落在窗棂上,那里爬满了月光织就的网,像极了沈家困住她的无形枷锁。

沈磊放下药膏,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可话语却冰冷刺骨:“明日起,你的课程要加量。病好了,也该更懂事些。”

待沈磊离开后,沈梦雪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床上,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这被束缚的人生。但哭过之后,她的眼神又重新变得坚定。

她伸手摸向枕头下布思瑰留下的药丸,暗暗发誓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打破这桎梏。

第二天清晨,沈梦雪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

铜镜里的她面色苍白如纸,眼下乌青一片,发间的点翠发簪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沈磊果然如他所说,给沈梦雪增加了课程。

除了武功和家族事务,还新增了各种礼仪和外交课程,仿佛要将她彻底打造成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白天,她在书房里学习高深的商业谋略,在练武场承受着严苛的训练,戒尺和皮鞭的痕迹在她身上不断累积;

晚上,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偷偷溜出房间,前往布思瑰的训练场。

布思瑰见她这副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又被严厉所取代:“这点痛就受不了?你拿什么去对抗沈家?”

说着,手中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在沈梦雪身上。

沈梦雪咬着牙,硬生生地扛下每一下抽打,汗水和血水浸透了衣衫。

训练结束后,布思瑰扔给她一瓶药水:“擦在伤口上,能好得快些。”

沈梦雪看着布思瑰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这个看似冷漠的女孩,其实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支持着她。

日子就这样在痛苦与坚持中一天天过去。

沈梦雪的武功渐渐有了长进,她的眼神也愈发锐利。

但她也明白,自己离能够与沈家抗衡的实力还差得很远。

这天深夜,沈梦雪在训练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路过沈家祠堂时,她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好奇心驱使她悄悄靠近,透过门缝,她看到沈磊正与祖父坐在一起,气氛严肃而紧张。

“绝杀的进展太慢了。”祖父的声音响起,“她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我自有分寸。”沈磊的声音不紧不慢,“她是我的女儿,我会把她培养成最完美的继承人。”

沈梦雪的心猛地一沉,她终于明白,在这些人眼中,她不过是沈家大业的工具。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暗暗发誓:“我不会成为你们的傀儡,我一定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沈梦雪心中一惊,转身一看,竟是二哥。他看着沈梦雪满身的伤痕,眼中满是心疼:“梦雪,别再这么拼命了,我舍不得......”

沈梦雪扑进二哥怀里,泪水决堤:“二哥,我不想被他们控制,我想要自由......”

二哥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二哥会保护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夜色深沉,沈梦雪靠在二哥肩头,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她知道,前方的路充满荆棘,但有了支持她的人,她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而沈家这场关于自由与控制的博弈,也终将迎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沈梦雪抬起头,浅紫色眼眸里还氤氲着未干的水雾,却闪烁着坚定如钢的光芒。

她伸手抹了把脸颊,指尖蹭过的地方留下几道血痕——那是训练时被布思瑰的皮鞭抽破的伤口,此刻与泪痕交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二哥,我不用你保护。”她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像是从胸腔最深处迸发出来的誓言。

二哥注意到妹妹单薄的肩膀在微微颤抖,那件月白色旗袍上还沾着训练场的尘土与血迹,可她挺直的脊背却像永远不会弯折的利剑。

二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梦雪打断。

少女突然攥紧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烫得惊人:“你和三哥为我受了多少委屈,我都知道。”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我小时候你们替我挨骂,现在又偷偷帮我……这些我都记在心里。”

海风卷起沈梦雪散落的发丝,发间的铃兰花发饰早已不知去向,只剩几根细银链在月光下晃荡。

她仰头望着二哥,眼中倒映着祠堂檐角悬挂的铜铃,那些曾让她恐惧的声音,此刻却成了反抗的鼓点:“以后,换我来保护你们。我要让父亲他们,我沈梦雪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二哥望着妹妹,突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在花园里追蝴蝶的小女孩。

那时的她天真烂漫,发间总别着新鲜的花朵。

而如今,同样的面容上却刻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韧。他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却在触及发丝时停住了——那里藏着太多未愈的伤痕。

“傻丫头……”二哥的声音哽咽,“你才十岁,这些不该是你承受的。”

“十岁又如何?”沈梦雪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浅紫色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在沈家,从来没有人等我长大。但我会自己变强,强到能撕碎他们给我套上的枷锁,强到能站在他们面前说‘不’!”

祠堂里的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宛如一幅悲壮的剪影。

沈梦雪松开二哥的手,后退半步,挺直脊背行了个标准的礼,动作利落得不像个久病初愈的孩子:“二哥,相信我。”

二哥看着妹妹转身离去的背影,黑色绸缎裙摆扫过满地月光,渐渐融入夜色。

海风送来远处禁地曼陀罗的香气,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在这寂静的夜里,编织成一首无声的战歌。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沈家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儿,已经踏上了一条注定充满血与火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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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蝉鸣渐渐弱了声势,沈梦雪站在雕花试衣镜前,指尖轻轻抚过崭新的蓝白校服。

月白色衬衫领口别着沈家专属的翡翠校徽,折射出冷冽的光,仿佛在提醒她即使踏入校园,也逃不开家族的烙印。

当她将书包背带搭上肩头时,锁骨处的紫色项链不经意间晃出一道冷芒——那是布思瑰偷偷塞给她的暗器机关,此刻藏在衣领下,如同蛰伏的毒蛇。

校门口的香樟树在晨风中沙沙作响,楚溪颜的棉布裙摆沾着厨房的面粉,却丝毫不减雀跃。

她几乎是扑向沈梦雪,带着皂角香的发丝扫过少女苍白的脸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的手紧紧攥着沈梦雪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传递过来,“我每天都在厨房算日子,就盼着能和你一起上课!”

黑色商务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的瞬间,雪松与硝烟味裹挟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正初穿着白色牛仔外套,脖颈处还留着练吉他时被琴弦划伤的红痕。

他的蓝眼睛在看到沈梦雪校服下隐约露出的绷带时,骤然收紧:“你伤口还没好?”

话音未落,后排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顾晏之摘下机车手套,露出虎口处新结的疤痕,冷冽的目光扫过沈梦雪的书包——那里别着的沈家校徽,与他袖口暗藏的顾家纹章在阳光下无声对峙。

“没事。”沈梦雪笑着摇头,浅紫色眼眸弯成月牙,却在转身时疼得睫毛轻颤。

楚溪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悄悄伸手扶住她的腰。

江正初突然上前,接过沈梦雪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金属拉链刮过他掌心的旧茧:“我帮你拿。”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却在触到书包意外的重量时微微皱眉——里面藏着的淬毒银针与布思瑰给的机关匣,正在无声诉说着少女未曾言说的挣扎。

四人并肩走向教学楼,沈梦雪走在中间,感受着两侧截然不同的温度。

楚溪颜絮絮叨叨说着厨房新学的糕点,温暖的气息萦绕在耳畔;

江正初刻意放慢脚步,警惕地扫视四周,仿佛随时准备应对潜在的威胁;

顾晏之则沉默地断后,他的皮靴踏在石板路上,每一步都像是敲在沈梦雪心上的鼓点。

当上课铃划破天际时,沈梦雪望着教室门口斑驳的阳光,突然意识到,这座看似普通的校园,即将成为她新的战场——在这里,她要学会在家族的监视下起舞,在敌人的目光中生长。

——————

夕阳的余晖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在沈梦雪的课桌上切割出菱形的光斑。

她慢条斯理地将课本塞进书包,指尖抚过书页间夹着的枫叶书签——那是江正初去年偷偷塞给她的,边缘已经微微泛黄。

浅紫色眼眸里流转着不舍的光芒,却在想到某个约定时,变得愈发坚定。

\"梦雪,一起去吃冰淇淋吧!\"楚溪颜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发间还别着早上帮厨时沾到的稻草,\"甜品店新出了桂花口味的,肯定特别好吃!\"

江正初倚在教室门框上,蓝色眼眸里满是期待。

他摩挲着书包肩带,那里还残留着沈梦雪的体温:\"顺路,我送你回家。\"

沈梦雪抬起头,唇角扬起一抹温柔却疏离的笑意。

她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了,今天我还有事。\"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疑惑的神情,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这个谎言,是她迈向自由的又一步。

走出校门,暮色已经将天空染成浓稠的绛紫色。

沈梦雪深吸一口气,避开熟悉的路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晚风掀起她的校服裙摆,露出小腿上尚未愈合的鞭痕,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细微的刺痛,但这疼痛反而让她愈发清醒。

转过三条街巷,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梧桐树影下。

车窗降下,布思瑰墨绿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如幽火。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皮衣,颈间的蛇形银链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磨蹭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冽,却在看到沈梦雪踉跄的步伐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起。

沈梦雪拉开后座车门,一股混杂着雪松香与硝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车内昏暗的光线中,她看到后座上摆放着的黑色匣子——里面装着的,是布思瑰新改良的暗器。\"坐好。\"

布思瑰递来一条黑色丝巾,\"接下来的训练,会比以往更残酷。\"

轿车缓缓启动,沈梦雪隔着车窗,望着渐渐远去的校园。

路灯次第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知道,这看似平常的告别,是她与过去生活的又一次决裂。

当轿车驶入夜色深处,她握紧了手中的丝巾——从今天起,她不仅是沈家的\"绝杀\",更是自己命运的主宰者。而前方等待她的,将是比课堂更严酷的战场,和比家族更危险的敌人。

轿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车灯划破浓稠的夜色,将路边嶙峋的山石照得忽明忽暗。

沈梦雪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真皮座椅,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那些被月光勾勒出轮廓的枝桠,像极了沈家老宅里无处不在的暗卫。

“把这个戴上。”布思瑰突然扔过来一副黑色皮质手套,金属铆钉在仪表盘的蓝光下泛着冷光,“从今天开始,你的手不再是用来翻书握笔的。”

她猛踩油门,车子急转弯时,沈梦雪的身体不受控地撞向车门,后腰的旧伤被扯得生疼。

新训练场设在废弃的兵工厂,生锈的铁门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沈梦雪刚踏进去,一枚淬毒的银针擦着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砖墙,尾端的红缨还在轻轻颤动。

“反应太慢!”布思瑰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九节鞭破空的声响由远及近,“在沈家的敌人眼里,你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皮鞭重重抽在沈梦雪肩头,校服瞬间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渗出的速度比她反应更快。

她咬牙翻滚避开下一轮攻击,摸到藏在靴筒里的匕首。

这是布思瑰上周教她的藏匿手法,此刻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终于让她找回些许镇定。“记住!”

布思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上方,黑色裙摆如张开的鸦翼,“你的武器不仅是刀枪,还有敌人的轻敌!”

训练持续到月至中天,沈梦雪瘫倒在满是铁锈的地面上,浑身汗血交织。

布思瑰扔过来一瓶刺鼻的药水,墨绿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自己处理伤口,别指望别人的怜悯。”

看着少女颤抖着给自己上药,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那时她被家族打断腿骨,也是这样在冰冷的石板上,用碎瓷片剜出嵌入肉里的追踪器。

“明天同一时间,带把真枪来。”

布思瑰转身时,发尾的银铃发出细碎声响,“沈磊最近在筹备家族拍卖会,那些觊觎沈家产业的豺狼虎豹都要来了。”

她顿了顿,墨绿色眼眸在黑暗中闪烁,“你该练练在活人身上下刀的胆量了。”

当沈梦雪回到沈家时,钟楼刚敲过四下。

她贴着墙根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经过二哥房间时,门缝里突然透出微光。“梦雪?”二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他打开门,看到妹妹狼狈的模样,瞳孔猛地收缩。

沈梦雪慌乱地用校服外套遮住伤口:“二哥,我……”

“嘘。”二哥食指抵在唇边,月光照亮他手中的医药箱,“转过身,我给你换药。”

他的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柔,棉签蘸着药水擦过伤口时,沈梦雪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住下唇。

“别什么都自己扛。”二哥突然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晚去了哪里?”

沈梦雪的身体僵住了,浅紫色眼眸泛起水雾。

窗外的曼陀罗花香混着药味涌进来,二哥掌心的温度透过纱布传来,让她想起儿时在花园里被蜜蜂蛰伤,也是这样被哥哥们捧在手心。

“但我支持你。”二哥突然笑了,笑容里藏着沈梦雪从未见过的狠厉,“下次,我教你怎么用沈家的暗卫路线。”

晨光刺破云层时,沈梦雪站在镜前整理校服。

镜中人的眼神比昨日更加锐利,锁骨处新添的疤痕被校徽完美遮住。

她伸手摸向书包夹层,那里静静躺着布思瑰给的微型手枪,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提醒着她——这场与命运的博弈,已经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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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二哥房间的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菱形光斑。

沈梦雪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丝绸拖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与她身上未散的硝烟味形成诡异的对比。

二哥正倚在檀木书桌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专注地盯着文件,听到响动才抬起头。

\"梦雪?\"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将妹妹拉进屋内,警惕地看了眼门外,\"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

沈梦雪咬了咬下唇,浅紫色眼眸在晨光中闪烁着不安与期待。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裙摆,那里还残留着昨夜训练时蹭到的机油痕迹。\"二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给我拿把枪吧。\"

二哥的瞳孔骤然收缩,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他盯着妹妹苍白的脸,注意到她眼下浓重的乌青,还有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绷带。

\"要干什么?杀人?\"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伸手扣住沈梦雪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皱眉。

沈梦雪连忙摇头,发丝随着动作晃动,点翠发簪的流苏扫过她泛红的脸颊。

\"晚上要训练。\"她轻声说道,睫毛垂落遮住眼底的情绪。

二哥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座钟发出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二哥松开手,转身走到墙角的保险柜前。

密码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后背绷得笔直,西装下隐约可见经年累月习武留下的肌肉线条。

\"你知道私自拿枪意味着什么吗?\"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的担忧,\"要是被父亲发现......\"

\"我知道!\"沈梦雪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捂住嘴。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里还留着昨天握匕首时磨出的水泡。

\"二哥,我必须要变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不知道我每天......\"

话未说完,沈清砚已经转过身,手中握着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

枪身擦拭得锃亮,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记住,\"

他将枪塞进沈梦雪颤抖的手中,声音低沉而严肃,\"用完立刻还回来。每次只能取五发子弹,多的我不会给。\"

沈梦雪紧紧握住枪,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遍全身。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实地触摸到杀人的武器,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想起布思瑰说过的话:\"在沈家,仁慈是最致命的弱点。\"

\"小心点。\"二哥伸手轻轻擦去妹妹脸颊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让沈梦雪鼻子发酸。

他的袖口扫过她的肩膀,那里还留着昨夜被皮鞭抽打的淤青。\"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梦雪点点头,将枪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夹层。

转身离开时,她听见二哥在身后轻声叹了口气。

阳光洒在她的背上,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真正踏上了一条没有回头路的险途——而手中的枪,将是她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唯一依靠。

沈梦雪将书包背带紧了紧,金属扣环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望着二哥欲言又止的模样,浅紫色眼眸里闪过一丝决然,转身踏入走廊。晨光斜斜地切过雕花栏杆,在她身上投下交错的阴影,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明暗难测的命运。

一整天的课程,沈梦雪都处于恍惚与清醒的边缘。

老师的讲课声、同学们的嬉闹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她的手始终下意识地按在书包的夹层上,那里藏着的手枪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心跳的回响。

楚溪颜关切地凑过来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只是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终于熬到放学,沈梦雪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

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她站在校门口的香樟树下,看着江正初和顾晏之朝自己走来,蓝色眼眸和冷峻面容在暮色中渐渐清晰。

“一起走?”江正初晃了晃手中的摩托车头盔,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

沈梦雪摇摇头,喉咙发紧:“你们先走吧,我今天有事。”

她不敢直视江正初眼中的失落,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晚风卷起她的校服裙摆,露出小腿上还未愈合的鞭痕,每走一步都牵扯着隐隐的疼痛,但这疼痛远不及心中的焦虑。

当那辆黑色轿车出现在街角时,沈梦雪几乎是小跑着过去。

布思瑰坐在驾驶座上,墨绿色眼眸扫过她苍白的脸色和紧绷的肩膀:“怎么,怕了?”

她伸手扯开沈梦雪的书包拉链,看到那把勃朗宁手枪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还算你有点本事。”

轿车一路疾驰,驶向郊外的废弃兵工厂。

沈梦雪握着枪的手已经满是冷汗,金属枪身被焐得温热。

布思瑰将车停在锈迹斑斑的铁门旁,从后备箱里拖出一个沉重的木箱:“今天的训练很简单——”

她猛地掀开箱盖,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人体模型,“用你手中的枪,击中所有模型的眉心。”

沈梦雪深吸一口气,举起枪。

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远处传来几声野狗的嚎叫。她的手臂微微颤抖,眼前浮现出二哥担忧的眼神,还有沈磊金丝眼镜后冰冷的目光。

“犹豫就会死!”布思瑰突然在她身后怒吼,手中的皮鞭狠狠抽在地面,惊起一片尘土,“扣动扳机!现在!”

枪声划破夜空的刹那,沈梦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后坐力震得她虎口发麻,枪口的硝烟味刺鼻而浓烈。

第一个模型的眉心出现了一个黑洞,白色的填充物散落一地。

“继续!”布思瑰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把你的恐惧、犹豫,都变成子弹射出去!”

一发又一发子弹呼啸而出,沈梦雪的手臂渐渐失去知觉。

汗水混着泪水滑进嘴角,咸涩中带着硝烟的苦味。

当最后一颗子弹打完时,她瘫坐在地上,望着满地狼藉的模型,耳边还回荡着枪声的余韵。

布思瑰走过来,踢了踢她的脚:“记住这种感觉,以后你要面对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深夜,沈梦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沈家。

整座宅邸笼罩在黑暗中,只有二哥房间的灯还亮着。她悄悄溜进房间,将枪和剩余的子弹原封不动地放回保险柜。

转身时,发现书桌上放着一碗还温热的莲子羹,旁边压着一张字条,二哥清秀的字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累了就休息,二哥永远在你身后。”

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沈梦雪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知道,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她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而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又将以沈家“绝杀”的身份,继续在光明与黑暗的夹缝中,寻找属于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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