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乐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爱乐书屋 >  摆摊女 >   第23章 暗潮

那张印着巨大油光鱿鱼、闪烁着廉价霓虹灯招牌的传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黏在我的视网膜上。掌心里粗糙的纸面触感,却冰冷刺骨。空气里弥漫的霉味、油烟味、消毒水味,混合着小石头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汗味和灰尘的气息,瞬间变得粘稠滞重,堵在喉咙口,窒息般难受。

“冷?”

那细弱蚊蚋、带着浓浓睡意和懵懂的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这濒临爆炸的死寂。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进肺管,激得一阵闷咳。攥着传单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痉挛,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白痕。剧烈的颤抖被强行压下,像是把即将喷发的火山口用生铁死死封住,只留下胸腔里沉闷的、撞钟般的回响。

僵硬地,一寸寸转过头。

墙角那个破旧的纸箱里,小石头已经坐了起来,小小的身体蜷缩着,两只手紧紧抓着纸箱边缘,指节用力到发白。他睡眼惺忪,脸上还带着压出来的红痕,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清晰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动物般的担忧?他怯生生地望着我,似乎被我刚才那瞬间的失态吓到了。

黑暗如同有生命的粘稠墨汁,从门窗的缝隙、从墙壁的每一条龟裂的纹路里无声地渗透、流淌,将这间破败小屋连同里面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紧紧裹缠。

我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试图穿透他单薄的衣衫,看清那瘦小身体里藏着的所有秘密。是巧合?是他无意中捡到的?还是……那个撑黑伞的幽灵,连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也变成了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喉头滚动了一下,咽下翻涌的血腥气。我没有回答他关于“冷”的问题,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平静,将那张刺眼的传单一点一点、用力地折叠起来。纸张发出刺耳的、抗拒的哗啦声。最终,它被叠成一个更小、更硬的方块,塞进了裤兜最深处,紧挨着那张冰冷的旧照片。

两个硬物,像两块冰,隔着薄薄的布料,互相挤压着,传递着彻骨的寒意。

“睡你的觉。”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轮磨过生锈的铁片,没有任何起伏。

小石头似乎被这冷硬的语气冻得一缩,眼里的担忧迅速褪去,被一种熟悉的、小心翼翼的戒备取代。他没敢再问,只是默默地、一点点地把自己重新缩回了纸箱深处,只留下一个乱蓬蓬的头顶和一双在昏暗中依旧睁得很大的眼睛,警惕地留意着我的动静。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走到那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边坐下,床板发出痛苦的呻吟。后背抵着冰冷斑驳的墙壁,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直往骨头缝里钻。

闭上眼。

眼前不是黑暗,而是那片廉价溜冰场刺眼的霓虹光晕,是江屿搂着我肩膀时传来的、带着少年体温的触感,是他指着街对面那个如今变成“鱿王之王”的老百货旧址,意气风发地说“以后哥给你开个比这大十倍的烧烤店!鱿鱼须管够!”时,眼底跳跃的光芒。

那光芒,此刻被传单上油滑俗艳的鱿鱼图片无情地覆盖、嘲弄。

是江振业?那个老狐狸,儿子死在我怀里,他会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报复?不像他赶尽杀绝的风格。

是赵荣的余孽?那群亡命徒,更习惯用刀子和枪说话。

还是……那个撑黑伞的、如同鬼魅般的男人?他送来陈默的钱,送来这把回忆的毒刃,现在又送来这记诛心的耳光……他到底是谁?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无数个念头在冰冷的黑暗中疯狂冲撞,找不到出口,只搅得脑仁针扎似的疼。裤兜里那两张纸片的棱角,硌着大腿的皮肉,时刻提醒着这份无处可逃的恶意。

不知过了多久,墙角纸箱里传来细微的、均匀的呼吸声,带着孩童特有的、毫无防备的悠长。小石头睡着了。

我却毫无睡意。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远处夜行货车的轰鸣,隔壁出租屋压抑的咳嗽,楼道里老鼠窸窣跑过的声音,甚至风吹过破损窗棂的呜咽……都清晰得如同在耳边炸响。

直到窗外深沉的墨色开始透出一点极淡的灰白,巷子里传来第一声模糊的鸡鸣。

天快亮了。

我像一尊被冻僵的雕塑,才终于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起身的动作牵扯着麻木的四肢,发出轻微的咔吧声。走到墙角那个装水的塑料桶边,舀起冰冷的清水,狠狠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激得头皮一炸,混沌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一丝。

没有看角落那个纸箱,我开始沉默地收拾。清点所剩无几的冻肉和蔬菜,检查调料罐,把铁签一根根擦亮。动作机械,带着一种宿命般的麻木。

推着沉重的铁皮三轮车出门时,冰冷的晨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巷子里还残留着夜的沉寂,只有几个早起的租客缩着脖子匆匆走过,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小石头像条无声的影子,在我锁门的瞬间,也从那个纸箱里钻了出来。他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晨光里显得格外单薄。

我没回头,也没说话。车轮碾过坑洼的水泥地,哐当哐当的声响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单调而沉重。

到了摊子,支起棚子,生火。蓝色的火苗挣扎着舔舐暗红的炭块,烟气带着昨夜未散的寒意升腾。油烟味再次霸道地弥漫开,像一层熟悉的、却再也无法带来慰藉的壳。

小石头依旧蹲在那个熟悉的角落,堆着空泡沫箱和破麻袋形成的凹陷里。他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忙碌,看着那跳跃的火焰,眼神里没有了昨晚那种执拗的光芒,只剩下一种空茫的、仿佛被抽掉了魂的沉寂。偶尔,他的视线会飞快地瞟过我放钱的矮柜抽屉,又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这细微的变化,像一根冰冷的针,无声地刺入我的眼底。

一整天,生意依旧寡淡。巷子里人来人往,却仿佛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我机械地烤串、收钱、找零。每一个递钱的动作,都感觉那个矮柜抽屉像一张无声张开的口,冰冷地嘲笑着。裤兜里那两个硬邦邦的方块,像两个不断汲取热量的冰核,冻得半边身子都麻木。

恐惧和猜疑如同藤蔓,在心底无声地疯长、缠绕。那个撑黑伞的男人,像一个无形的幽灵,徘徊在这方寸烟火之外。他送来一样样东西,精准地戳在我最痛的伤疤上,而我却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下一次,他又会送来什么?一张江屿最后的照片?一撮冰冷的墓土?还是……直接送来一把要我命的刀子?

这种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的恐惧,比任何明刀明枪都更折磨人。它抽干了空气里的暖意,连眼前跳跃的炭火,都仿佛透着森森的鬼气。

傍晚,天阴沉得像块巨大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风更冷了,带着雨腥味。

小石头一整天都异常安静,除了偶尔帮我捡一下滚落的土豆片,大部分时间都缩在那个角落,像只冬眠的小兽。只是他看向那个矮柜抽屉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眼神里的紧张几乎要溢出来。

收摊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些。那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和心底翻腾的寒意,让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暴露在外的摊子,缩回那个虽然破败但至少四面有墙的蜗居。

照例是沉默地收拾。熄灭炭火,拆下铁架,把所剩无几的冻肉和蔬菜重新装进泡沫箱,搬上三轮车。

小石头也默默地起身,开始帮我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竹签和废弃的纸袋。他动作很慢,很轻,低着头,小小的肩膀微微耸着。

就在我弯腰,准备去挪开那个装炭的空麻袋,露出底下锁着的矮柜抽屉时——

“我……我去那边看看……” 小石头突然开口,声音又细又急,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慌乱。他甚至没等我反应,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朝着巷子深处堆放杂物的地方跑去,小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昏暗的阴影里。

动作顿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

他跑了?在我即将打开那个抽屉的时候?为什么?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刚才他眼神里那浓得化不开的紧张,此刻如同慢镜头般在脑中回放,每一个细节都指向那个锁着的矮柜!

没有丝毫犹豫!我猛地扑到矮柜前,动作近乎粗暴地掏出钥匙!冰冷的金属钥匙因为手指的颤抖,几次都没能准确插进锁孔!

咔哒!

锁开了!

我猛地拉开抽屉!

里面,是今天收进来的、用橡皮筋扎好的一小叠零钱,皱巴巴的,大多是五块十块。还有几枚硬币散落在角落里。

钱还在。

高度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随即又被更大的疑云笼罩。他没拿钱?那他跑什么?为什么那么紧张?

不对!

目光死死锁在那叠零钱上。扎钱的橡皮筋似乎……松了一点?钱叠的厚度……好像也薄了那么一丝丝?

心脏再次狂跳起来!我一把抓起那叠钱,手指飞快地捻开!

一张,两张……十块的,五块的……最底下那张原本应该有的、唯一一张红色的百元钞票——不见了!

那张百元钞,是今天唯一一笔“大额”收入,一个熟客给的整钱,因为太新太显眼,我特意把它压在了所有零钱的最下面!

现在,它消失了!

轰——!

一股滚烫的、混杂着被欺骗的愤怒和更深的恐惧的血液,猛地冲上头顶!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咯咯作响,那叠零钱在我掌心被攥得扭曲变形!

果然是他!这个小贼!

白天那种空茫沉寂的眼神,那频频瞟向抽屉的紧张,还有刚才那做贼心虚的逃跑……所有碎片瞬间拼凑起来!他根本不是被吓到的流浪猫!他处心积虑地靠近我,用那点可怜相博取同情,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机会!为了偷走那张百元钞票!

愤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被愚弄、被背叛的感觉,比那张冰冷的传单更让人窒息!江屿的旧照,陈默的血汗钱,这偷走我最后一点活命钱的贼……所有的恶意,仿佛在这一刻汇聚成汹涌的暗流,要将我彻底吞噬!

我猛地抬头,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射向小石头消失的那个堆满杂物的黑暗角落!胸腔剧烈起伏,冰冷的空气吸进去,呼出来的却带着滚烫的怒意!

没有丝毫停顿!我像一头发怒的母豹,拔腿就朝着巷子深处追去!沉重的脚步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哐哐作响!铁皮三轮车被粗暴地遗弃在身后,孤零零地立在昏黄的路灯下。

“小石头!你给我滚出来!” 嘶哑的吼声在狭窄的巷道里炸开,带着失控的戾气,撞在两侧斑驳的墙壁上,激起空洞的回响。

巷道深处堆叠的破旧家具、废弃建材,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疯狂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的缝隙!

就在我冲到一堆废弃木板的尽头,准备拐向更幽深的岔口时——

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

巷口的方向!

那个我刚刚冲出来的位置,路灯昏黄的光晕边缘。

一道修长、沉默的黑色身影,如同从地底渗出的墨迹,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宽大的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是那个撑黑伞的男人!

他来了!

就在我离开摊子、追向小石头的这个瞬间,他精准地出现了!像一只耐心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秃鹫!

他微微侧过头,伞沿下,那双眼睛仿佛穿透了巷子里弥漫的灰尘和昏暗,遥遥地、冰冷地锁定了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巷子深处,是偷走我活命钱、消失无踪的小贼。

巷子口,是送来死亡预告、如同鬼魅的撑伞人。

冰冷的寒意和滚烫的怒火在体内疯狂对冲、撕扯!我僵在原地,一只手还死死攥着那叠被偷走大钞的零钱,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了后腰——那里,别着我防身用的、磨得异常尖锐的钢钎!

钢钎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物传来,像一剂强行注入的镇定剂。

巷口,那撑黑伞的身影依旧静立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黑色雕塑,只有伞沿下那两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死死钉在我身上。他在看什么?看我被偷后的狼狈?看我在愤怒和恐惧中挣扎?还是……在等待下一个投递“礼物”的时机?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被欺骗的怒火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将理智烧穿,但更深处,一股冰冷的、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出的本能警兆,像毒蛇般缠绕上来,死死勒住了那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不能失控。林晚。绝对不能。

那小贼……他跑不远!这条死胡同岔路不多,尽头是堵死的围墙,除非他长了翅膀!当务之急,是揪出那个小混蛋!至于巷口那个幽灵……他既然现身,就绝不会只出现这一次!

我强迫自己从那道冰冷的目光中移开视线,像拔掉一根深陷皮肉的毒刺。牙关紧咬,腮帮的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攥着零钱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不再看巷口,我猛地转身,将全部的、燃烧的怒火和冰冷的专注力,都投向了眼前这片堆满废弃物的、如同迷宫般的黑暗角落。

“小石头!我知道你在这儿!”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砂砾摩擦的粗粝感,在死寂的巷道里清晰得瘆人,“滚出来!把钱还给我!不然……”后面的话没说,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嘶吼都更沉重地压在冰冷的空气里。

我放轻了脚步,像一头在废墟中潜行的猎豹,每一步都踩在松动的碎石和朽木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却足以让藏匿者心惊肉跳的声响。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每一个可能藏身的缝隙:歪斜的破衣柜后面,堆积如山的废旧轮胎空隙,靠着围墙斜放着的、盖着破油毡的几块水泥预制板底下……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朽木的霉味和某种小动物留下的骚气。除此之外,只有我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和自己胸腔里那擂鼓般的心跳。

突然!

就在那堆盖着破油毡的水泥预制板后面,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短促的抽气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呛到,又死死捂住了嘴!

找到了!

我瞳孔骤然收缩!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猛地扑了过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冷风!

“啊——!”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从油毡后面炸响!

几乎是同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连滚带爬地从预制板底下钻了出来!正是小石头!他脸上沾满了灰黑色的污迹,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盛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像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不是钱,而是一个被捏得皱巴巴的、看不出原貌的纸团!

他看到我扑近的身影,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来不及看路,转身就朝着巷子深处、那堵死胡同尽头的围墙方向,跌跌撞撞地亡命奔逃!小小的身影在堆积的杂物缝隙里拼命钻爬,狼狈不堪。

“站住!”我低吼一声,紧追不舍!

巷道狭窄,杂物遍地,小石头仗着身形瘦小灵活,在破家具和废弃建材的缝隙里钻来钻去。我几次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他那件破旧外套的后襟,却都被他泥鳅般地滑开。愤怒和一种被戏耍的屈辱感灼烧着神经!

眼看就要被他冲到那堵死胡同的围墙下!围墙很高,布满青苔,他根本爬不上去!

就在他离围墙还有几步远,慌乱中回头看我位置的一刹那——

脚下!

一块被废弃油污浸透的、半腐烂的木板,被他慌不择路的脚猛地踩中!

“咔嚓——!”

木板应声而裂!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小石头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前扑倒!左手下意识地狠狠撑向地面!而地面,正散落着几块带着尖锐棱角的碎砖头和断裂的钢筋!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肉被硬物刺穿的闷响!

“呃啊——!”小石头整个人蜷缩起来,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不似人声的惨嚎!他的左手小臂,不偏不倚,重重地戳在了一块凸起、锋利的断钢筋上!尖锐的金属尖端,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单薄的衣袖,深深扎了进去!

鲜血,瞬间如同泉涌,染红了他灰扑扑的袖管,滴滴答答地砸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洇开一朵朵刺目的暗红。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小小的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只剩下那只被钢筋贯穿的手臂,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他疼得浑身剧烈抽搐,脸色惨白如纸,大颗大颗的冷汗混合着泪水从脸上滚落,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咬出了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濒死般的倒气声。

我追到近前,脚步猛地刹住。

眼前的景象,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刚才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浇灭,只留下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愕然和一丝……猝不及防的茫然。

血。刺目的血。大量的血,正从他那瘦小的胳膊上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泥地。

他蜷缩在那里,像一只被踩断了腿的幼猫,身体因为剧痛而无法控制地痉挛着,那双盛满了恐惧和痛苦的大眼睛,死死地望着我,里面只剩下纯粹的、濒死的绝望和无声的哀求。他那只没受伤的右手,依旧死死地、痉挛般地攥着那个被血染红的纸团。

巷子深处,死寂一片。只有他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倒气声,和鲜血滴落的、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而巷口方向,路灯昏黄的光晕边缘。那道撑黑伞的修长身影,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像一尊冷漠的、注视着人间惨剧的黑色墓碑。

爱乐书屋推荐阅读:我的舰队,在墨西哥湾自由航行未来修仙:魔族入侵?轰回去!都24年了,凭啥我穿木叶没系统总裁慕强?我从小会独立自主呼吸末世之百万美女兵团倾世凰权御乾坤重生之傲世医女小马宝莉:小马国火星救援小马宝莉:地球上最后一只小马小马宝莉:一瞥未来快穿之隐藏boss看过来九叔:我是大帅,开局金佛镇五魔野诱!满级黑客大佬入选特工队后港片:巨枭回归,血洗港岛社团本想躺平看坟,非逼我成神斗罗:趁雪帝落难,忽悠她做老婆囚笼之爱!被病娇傅总圈养于笼!娇娇美人咸鱼后,病弱王爷踹门哄我在永不磨灭的番号当政委港片:老大肥佬黎,三天饿九顿路少心机深,南小姐又被套路了毒宠狂妃:暴君撩上瘾柯南之我是毛利小五郎一碗白粥嫁渣男?怒撕恋爱脑剧本四合院:家里的香火全都指着你了傲娇老公我领回家规则怪谈:开局就成了凶手你说和离,我再嫁太上皇你哭什么无为剑起穿越远古:野人们嗷嗷待哺综影视之青青子衿萧爷今夜又要独守空房奔夫遭嫌,我带我妈当富婆嫁军官重回失去清白前,她撩翻最野大佬她似星光降临快穿:反派亲妈被娇宠了玄学点滴,财富风水今天到你家盗墓:什么毒什么伤,全冲我来!小马宝莉:百以四分!哟呵!Enigma也得叫主人呢重生真千金,七个大佬哥哥团宠我天命之劫被暴君揽腰宠,本宫恶毒又如何?深度迷案斗罗:穿书后我当了史莱克大姐大救命!大哥们带着他的嫁妆入赘啦小马宝莉:eternal永恒穿越九零,天降取款机老公替邻居奶奶重活一回后,又穿书了恐怖怪谈:别人捉鬼我修仙
爱乐书屋搜藏榜:快穿:开局手撕系统,大佬驾到穿成男主亲妹妹后,我攻略反派豪门校园昙花一现惹相思喜欢所有样子的你蔺总带娃盼妻归携百货系统逃荒后她被迫成了团宠开局极寒模式,我有空间在手大师姐只想摆烂,灵剑争着认主绝世药皇独家密爱,陆少好嚣张快穿:反派boss你别黑化了直播:我靠神笔改命赚香火钱兽世独宠:妖孽狐夫你别动!心思不在朝堂中只想与妻去修仙双魂冰心劫名义:怎么都想北爱上啊洪荒:穿越申公豹,开局叛出阐教步仙梯假千金今天也没有掉马吃饭睡觉打邪神麒麟子诞生?但是不是我带着我的星球发家致富无限疯杀三年后,归来仍是新玩家顾太太总想离婚继承亿万家产三界外传军婚,我的极品婆婆人在奥特:开局获得托雷基亚之眼渣王想纳妾,这个王妃我不当了轻尘栖弱草之异世侧妃我在修仙界逆袭成仙梦妍的蜕变幡鬼要修仙诸天万界做反派的日子麻衣相士千寻仙途斗罗:开局穿越密室,继承千寻疾撒娇哭包弟弟变疯批啦!穿越之乞丐王妃美飒了我一重生庶女毁掉一侯府不过分吧我一个瞎子谨慎点怎么了?开局宗门被灭,我独自成神快穿之隐藏boss看过来祓仙从练武到修神诡异游戏:开局被恶女盯上重生:朕的二嫁皇妃愿为裙下臣之奉主为帝念念食谱穿越女特工,我家王妃拽爆了
爱乐书屋最新小说:暗夜蔷薇:陆总他靠尸体说爱我破浪雷霆在黑深残的世界中成为魔女全修真界的恋爱脑都被我重创了穿越之我成了万界武神穿越异世界的林小姐我的破落户反派大哥国师快跑!你家小神算又开金口了!小宫女携崽重生,冷情太子被哄成翘嘴了荷叶闲客中短篇小说集红孩儿传全家欺她孤女,她转身嫁大佬休妻当天,十万禁军跪迎她回朝韩处家的小妻子又野又撩吃瓜:团宠公主要做瓜田里的猹老楼异闻录:裂缝中的回魂夜上贡疯批王妃今天也在拆系统CPU穿书七零,手握空间搬空供销社星铁:我在三劫仙舟活下去聘狸奴快穿之我在诸天万界等你从迎娶秦淮茹开始多子多福大婚变流放,一路吃香喝辣火影木叶雇佣兵,开局顶上战争训练家?不,是雷奥尼克斯!我在诛仙台摆烂却成了天道亲闺女四界姻缘簿:神君今天也在翻车修仙:从御兽开始,建立长生仙族穿成农女,带崽种田爽翻天我一个孟婆,你让我验尸?宇智波的成长之路规则怪谈:诡异的网恋对象摆摊女玄学大佬他养男鬼穿书七五,下乡后假千金她无差别发癫我不做替身后,全京城权贵都疯了八零极品老太太,全家跪求不分家出身教坊司,诱哄疯批帝王夺凤位小宫女过分可爱,暴君夜夜难眠诱娶小可怜,京圈太子跪地吻孕肚!直播捉鬼?我靠灵异成为娱乐圈顶流一手医一手毒,王妃重生屠他满门渡魂铃:黄泉代理人一人:融合【罗】,全性无证黑医空房1四合院:傻柱重生有可能长生不老玄学直播:开局连线殡仪馆重生下嫁前,满城权贵争当我夫婿四合院:金刚曹老板,乐疯茹娥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