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公仪雯的厉喝撕裂了广场上空洞的嘈杂,冰寒地砸在纪怜淮绷紧的神经上。
恐慌攫住了纪怜淮的心脏。她几乎是本能地双手猛地抓住轮椅冰冷的金属扶手,朝广场喷泉相反的方向狠推。
力道之大让轮椅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王越泽的反应只慢了半拍,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紧跟两步挤开旁边两个举着奶茶的路人,嘴里嘶声吼着:“让开!都让开!有急病!”
广场边缘那排不锈钢公共座椅方向,那道冰冷视线曾停留过的地方,喷泉溅落的水珠在阳光下反射着虚幻的光泽。
人潮的阻力像粘稠的糖浆,纪怜淮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远离那张椅子!远离那滩锈绿!
轮椅被她推得歪斜着撞开前面一个摄影师的背包,那人愤怒地转身,咒骂卡在了喉咙里——他对上了纪怜淮的眼睛。
那一刻,纪怜淮眼底深处的惊惶如同实质化的寒气,将那人脸上的怒意瞬间冻结。摄影师莫名打了个寒噤,下意识侧开了身体。
就在他们勉强冲出人群中心包围圈的刹那,广场边缘那张不锈钢座椅轰然碎裂!
不是倒塌,是像被内爆的劣质石膏,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和混凝土渣爆射开来。
烟尘弥漫中,如同万千细小金属的刺耳摩擦声猛地拔高,一束布满铁锈和油污痕迹的粘稠活物从爆炸中心猛烈探出。
它没有固定形态,更像一束急速膨胀又凝固的液态金属残渣的集合体,表面流淌着令人作呕的油腻光泽和不断滴落的锈黄色腐蚀液。
顶端猛地裂开数道缝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如同生锈齿轮碎片和金属细针组成的尖牙!
这恐怖的“锈蚀触手”猛地抡圆,撕裂粉尘。带着一股浓烈的工业废料和强氧化剂的刺鼻恶臭,目标明确地横扫向刚刚冲出人群重围的三人!
“趴下!”公仪雯的嘶喊几乎劈叉,她左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把自己固定住,右手不知何时摸出了一颗黑色的小金属球,朝锈触手根部狠狠掷去。
“卧槽!”王越泽几乎是听到喊声的瞬间本能扑倒,把脸死死埋在地面刺凉的瓷砖上。
纪怜淮只觉一股带着腐烂气息的恶风贴着头皮扫过。她几乎是被那劲风按倒在地上,心脏都要停跳。
轰!
一声不算震耳但异常沉闷的爆响在锈触手根部炸开,强烈的闪光和一股极其浓烈类似焊条灼烧金属的刺鼻白烟猛地腾起。
横扫过来的巨大锈触手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阻滞了一下,顶端裂开的缝隙像是被打疼了般猛地一缩,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就是现在!快!”公仪雯拍打着轮椅扶手。纪怜淮和王越泽连滚带爬,脸上沾满灰尘和冷汗,爆发出全部力气猛推轮椅。
恐怖的锈蚀物被烟雾和冲击短暂迟滞了一秒,却仅仅是表面被烧蚀发黑了一层。
它仿佛被彻底激怒,顶部裂开的缝隙猛地张开成黑黢黢的巨口。
内部那些疯狂转动的齿轮碎片和金属尖牙以更高的速度嗡鸣旋转,顶端甚至闪烁着高速摩擦产生的细小红光。
它像一条发怒的地狱铁鞭,带着令人牙酸的撕裂空气声,再次朝着逃窜的三人狂卷而来,速度比之前更快!
这一次的掠击带着毁灭性的威压,死亡的气息兜头盖脸。
纪怜淮瞳孔骤缩,轮椅太重了,距离不够,躲不开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肾上腺素让时间仿佛凝滞。
布满锈迹和油污的黑色巨口在她视网膜上疯狂放大,死亡的腥风和金属高速旋转的嗡鸣灌入耳膜——
嗡!
一声完全不同频率的、更加低沉的震颤骤然在她识海深处爆鸣,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引擎被瞬间点燃。
一股霸道无匹的滚烫力量毫无征兆地从她腹中那颗冰冷的“玄珠”中苏醒,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蛮横地冲溃了她强行维持的控制!
纯粹的、凝练如液态般的金芒,如同有生命的潮水,瞬间从纪怜淮身上每一个毛孔喷薄而出。
她推着轮椅的手掌变成了两团刺目的光源,光芒在她身前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扭曲、凝结,顷刻间构筑成一块表面流淌着无数金色玄奥纹路的半透明能量盾牌!
轰隆,咔嚓嚓嚓!!!
锈蚀触手的毁灭之吻狠狠撞在金色光盾之上。
无法想象的冲击力。
纪怜淮只觉一股纯粹的力量冲击如同万吨巨锤凿进她的灵魂,推着轮椅的双手虎口直接撕裂。腥甜冲上喉咙,脚下的地砖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密碎裂声。
能量盾表面剧烈震颤,道道涟漪迅速扩散,发出金属被巨力反复弯折撕裂的刺耳狰狞。
金色光流不断闪烁、明灭,盾牌表面被砸中的位置,无数细密的网状裂缝蛛丝般蔓延开。那锈触手顶端高速旋转的金属尖牙疯狂啃噬着金色的屏障,爆射出刺目的能量火花。
“呃啊——!”纪怜淮发出痛苦的嘶吼,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这种强行激发的屏障,仿佛在燃烧她自身的生命力!
“左!左!!”王越泽凄厉的叫声被撞击的巨响和嗡鸣切割得断断续续,正拼命拉扯轮椅的方向。
那恐怖的锈蚀触手被光盾拦住,但整个庞大的身体正如同活蟒般扭动挤压,试图绕过这碍事的屏障。
另一股更细小只有手臂粗的锈蚀分叉如同毒蛇信子,贴着地面的阴影,正从左边的盲区悄无声息地、迅捷无比地噬向王越泽的后心。
公仪雯一直紧盯着那恐怖的造物。就在那锈蚀分叉即将接触王越泽的背心布料的前一刹那——
她一直紧握的右手猛地从风衣内侧抽出!不是枪,而是一支如同笔筒、通体哑黑、顶端闪耀一点危险蓝芒的短杆。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如同手术激光般的幽蓝光线瞬间射出,精准无比地点在那条细毒蛇般的锈蚀分叉尖端!
蓝光所指,如同熔金化铁。
分叉的尖端在被蓝光接触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大块,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
留下的断口处,粘稠的锈蚀物质如同受到惊吓般猛地缩回主干,剧烈蠕动着试图再生,但速度明显被一股诡异的力量遏制。
“走!”公仪雯的声音因透支而彻底嘶哑。这短暂的阻挡给了纪怜淮宝贵的喘息和调整方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