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光线原因,尸体被抬到院子外,还是呈现跪姿的状态,头颅也被摆在一旁。
南初察觉手下僵硬的季狸,捂住了他的眼睛。
赵貌斯因为戴着口罩无法看出神情,熟练地操起剪子把绳索剪开,避开绳结的地方。
随即露出的一双眼睛弯了起来,“能不能来个人帮我缓解一下尸体的僵硬情况?”
小周就被自己亲亲的宋捕头给推出来了。
小周没有口罩,不知道从哪扯了俩布团子塞鼻孔里。
缓解尸僵,要把尸体的沿着关节的地方不断开合使尸体呈现放松的姿态。
赵貌斯和小周两人基本使出了浑身力气,终于把人从跪姿变成了平躺。
赵貌斯先是查验头部,“额头处有一处擦伤,颈部断裂齐整,被刀等锋利钝器砍击造成。”
季锦皓低头记录着。
随即又对死者的尸体进行勘验。
赵貌斯捧起死者的双手,“双手处没有摩擦痕迹,要不然是死者主动送上双手被人捆绑,要不然就是在死者在不能动弹的时候被捆绑。”
“依照尸体的僵硬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戌时,没有在身体上发现其他损伤,死者走的很快。”
赵貌斯依然弯着眼角,再把尸体的头颅和身体缝合起来后,脱下口罩和手套后,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候差遣,眼睛一直盯着因为紧张不安而甩来甩去的尾巴。
南初点点头,这死亡时间和季狸发现头颅的时间基本一致,可是什么人能让张德州乖乖伸手让别人捆绑?又或者是什么力气的人才能瞬间压制膀大腰圆的张德州,让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
“锦皓,你那边查的如何?”
季锦皓拿出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的纸递给南初。
“因为张德州之前做事比较圆滑,属下只能把和他有利益往来的名单先列举出来。”
南初拿着名单扫视,“不对,你的出发点错了。”
看季锦皓不解,南初又指着张德州的头颅说道:“这是泄愤的行为,是一种仇杀,所以单单只看利益方面就过于疏浅了。”
“砍头,是张德州在凶手心理有罪的表现,应该要找被张德州判死刑的人,查看家属的动机。”
季锦皓幡然领悟,行礼过后匆匆离去。
季狸想跳下去和二哥一起走,却被南初一把按住。
“莫要打扰你二哥,好好在这里待着。”
南初抱着猫走回衙门后堂,起笔给远在京城的舅舅写信。
“永安镇前任县令张德州买卖官职、贪污受贿已有十余年,侄子怀疑当地的监察官已经与其沆瀣一气,望舅舅从外地派官员来督察此案,侄子愿携人手听其差遣。”
南初将书信交由小六去传送。
花黔与送信的小六擦肩而过,进了后堂。
“阿初,看见小狸了吗?”花黔左右张望。
南初把季狸藏进袖子里,也许是猫咪独特的喜好,季狸也配合躲着不出声。
“不曾见过。”南初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甚至有余心在袖子里挑逗季狸。
花黔嗅了嗅房间里的气味,“你这里明明有一股子猫味。”
南初靠在椅背上,翘起腿来遮挡衣袖。
“兴许是他刚刚来这里打了滚,你何不去锦皓那边找找?”
花黔一脸不相信,“我就是才从他那里来的。”
忽的,花黔眼神一眯,盯着南初的袖子看。
南初也向下一瞥,不禁暗自扶额叹息。
这个没长记性的,又把尾巴露出来了。
季狸这会儿估计正偷笑花黔没有找到他,尾巴都笑得一颤一颤的,不被人发现才怪。
花黔来到南初身边,故作夸张地说:“哎~看来真的不在这里,也不知道去哪了,我找了一整个衙门都没找到。”
南初一眼就看出来花黔的鬼把戏,“那你要不去小狸的新家看看,没准他回去了呢。”
“行吧,那我去新家找找,顺带把官府批下来的文件给他。”说罢花黔模仿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袖子里的季狸动了动小耳朵,南初甚至能感觉到小小的鼻息喷洒在他的手臂上,引得他一阵痒意。
季狸确定没有动静后,立马从袖子里探出头来,不曾想正对着花黔一张放大的俊脸。
“喵嗷!”
季狸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再次躲起来。
花黔直接拿捏猫崽子的命门,一手把季狸拎了起来。
“喵~(你好……)”
花黔微笑回应,双手毫不留情地逆着毛撸猫。
“喵嗷!!!”
季狸向南初求救,只换来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兔子急了还咬人,季狸急了直接当场变活人。
突然变成人形让花黔和南初都愣了一下,在季狸跑出去两步远的时候两人猛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逮人。
于是小小的后堂就变成了三个人的追逐场。
玩累后的季狸变成小猫一动不带动的,小橘团子已经变成了炸毛的小灰团子。
花黔也没好在哪里去,为了逮季狸变成豹猫在地上滚的满身土。
南初嫌弃一手一只猫,区别在于季狸是被拎着的,花黔则是被拖着。
好在南府离衙门不算远,吩咐小厮热好洗澡水。
由于某猫不爱洗澡,还破坏了N个浴桶,南府直接挖了一个超大洗澡池子。
南初轻松地把季狸丢进去,丢花黔就比较费力了,这家伙从小到大对水十分抗拒,尤其是猫的形态。
南初和花黔大战三百回合,浑身都被水给淋湿作为代价后,才终于把猫给摁进水里了。
南初喘了口气,让小厮把衣物备好,自己也得被迫洗个澡,总不能湿漉漉地出去。
洗个澡花黔也不消停,总想着往外跑,南初拽的胳膊都酸了,索性让季狸变成人压着花黔洗。
有了季狸的压制,花黔挣扎的力度不自觉地放小了,甚至配合起季狸主动伸爪抬头。
南初感觉牙都有点痒了,同样都是弟弟,怎么差别这么大!
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还得和父亲合力围剿花黔洗澡的过程,南初攥紧手里的皂角,疯狂地往花黔身上搓!
“喵嗷嗷嗷!(轻点!轻点!fei!)”
花黔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但是因为头和前爪都在季狸怀里,也不敢挣扎,只能忍受着南初的暴行。
在水彻底变凉的时候,三人终于洗完澡了。
花黔最先跳了出去,疯狂甩水。
原本想要出去的南初和季狸两人默契的又退了回去。
季狸原本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南初让人准备了一件暮山紫的衣袍,显得季狸清雅又俊朗。
花黔变成人形,顶着滴水的头发反驳,“这件不好看,不如我这件。”
花黔拿起一件鹊羽色衣衫,“大丈夫当然要穿这种符合男子气度的衣服,就像我一样。”
南初看着那黑乎乎一片的衣物,简直白瞎了那好料子!
南初一把把花黔手上的衣服给扔的老远,转身把自己选的衣服塞给季狸,并且和管家嘱咐道:“以后别让阿黔去库房拿布料!”
与南初这边鸡飞狗跳不同。
季景煜这边,已经和村长借上板车,三娘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是一些被褥和锅碗,床和桌子新家都已经备齐全了。
兄弟姐妹七个人,衣服一个布包就搞定了,还有季锦皓费心淘回来的书本纸张。
一板车把东西都装完竟然还有富余地方,季景煜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娘看见板车有空地方直接蹦了上去,“大哥我懒得走了。”
“咱们去新家吧。”季景煜整理好思绪,推着家当往新家走。
新家全部收拾妥当已经快要傍晚了。
两人分工明确,三娘去学堂接婉凝他们,季景煜则是去衙门接季锦皓和季狸。
季狸看了眼天色也打算回去吃饭了。
“吃了再走啊。”花黔挽留道。
季狸摇摇头,“搬家要吃搬迁饭的,花哥你乖乖的,我有时间再陪你吃饭。”
刚刚迈出门槛的季狸就被南初一把拉住,“叫哥。”
季狸歪歪脑袋,乖乖叫了一声,“哥。”
南初直接把备好的荷包塞给季狸,心里不禁暗喜,自己也能享受当哥哥的感觉了。
当妹妹的是姐姐的丫鬟,当弟弟的就是哥哥的仆人!这句话南初深信不疑,因为在花黔的姐姐没有离开南府的时候,他和花黔同样都是仆人,在姐姐远嫁后,花黔就能正大光明地使唤他了!
季狸这声哥叫的他浑身通畅,直接勒住还想阻拦的花黔,微笑着送季狸离开。
季狸很是惆怅,腰上已经别了两个荷包了,原来哥哥们的爱这么沉重。
今天晚上算得上是乔迁之喜,季狸还在路上买了小孩爱吃的零嘴和烧鸡,一路上看见好吃的就买一些,还有一盘鞭炮,蹦蹦哒哒地回家了。
“大哥!我回来了!”季狸正打算开门,门就从内打开了,和正要去找他的季景煜撞了个满怀。
院子里季家兄弟几个都在,季锦皓正一边翻书查找什么资料,一边辅导几个孩子的课业情况。
三娘则是打算淘米煮饭。
几人抬头看去,都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