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晚上十点十分左右,薛宴辞刚处理完陆港集团的事,才又拿起一本实验室研究生的论文想看一看,微信就跳了新消息出来。
路知行上周四就说这周要去上海出差,薛宴辞也没多问,只叮嘱他早去早回,临近新年,家里事情多。
薛宴辞点开消息,空白屏幕上闪着一句话,「这两天在带知行见大哥,努力把无名挖到上海来」。
无名乐队的事,薛宴辞从未问过路知行,且初文化的事也是如此。
她刚回国那段日子,路知行连着房产证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书》。里面写着将路知行在且初文化78.2%股份全部转让给薛宴辞,但她从未接纳过。
薛宴辞点开对方头像看了看基本信息,地区显示上海,她没给对方添加过备注,显示通过群聊添加的,但两人又没有共同的群聊。
薛宴辞明白了,应该是刚和路知行认识那会儿,和他一起去各个城市的演出专场,那时候加了无名乐队的粉丝群。
起初她在群里还挺活跃的,私下加过不少路知行的粉丝。但后来出事后,薛宴辞第一时间就退群了。
薛宴辞回,「好主意。」
「改天和公主约个电话,聊聊乐队发展的想法」。
确实,那个时候,很多人问薛宴辞怎么称呼,她说自己是凌月仙姬公主,路知行带头喊她公主,打那之后很多人也都这么称呼她。
「哈哈哈,这对我来说有点难啊,我对他们这个行业不了解啊。」
「我也不了解,哈哈哈哈哈,一切皆因热爱」。对方回复得很快,但没再提过带路知行在上海见大哥的事,也没再提过要把无名乐队挖到上海的事。
路知行若真想要去上海,想要带着无名乐队,带着且初文化去上海,也并非什么不可以的事,只不过他应该先同薛宴辞说过这事,再做决定,这是规矩。
「方便的话,通个电话聊一下知行?时间控制在30分钟内」。
「好啊。」
薛宴辞拨了语音电话过去,对方开始讲这两天带着路知行在上海做的一些事。
薛宴辞大概听了听,见得那些人也能算得上大哥?蛮好笑的。
她对此并没什么兴趣,准备继续看学生论文,但开着免提太吵了。薛宴辞换完耳机,中间有点缺失,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好像还向她提了个问题。
薛宴辞只好打岔说信号不好,没听见,请对方再说一遍。
「打电话吧,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好。」薛宴辞随即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发给对方。
路知行这些年不容易,对于他这个行业,和粉丝建立良好关系是很重要的事。
即使薛宴辞很忙,不想听这些事,但还是为了能够让对方感受到粉丝与粉丝之间的热情、温暖,才给了手机号。
「感觉你一直很神秘,能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吗?」
“好,等我找到发你。”薛宴辞热情洋溢的答一句。
「能讲讲你和无名乐队的故事吗?」
薛宴辞编了两分钟谎话打发过去了。
对方又开始喋喋不休讲一些事,薛宴辞并没有认真去听,一心修改学生论文。直至对方说了一句,「他有老婆的」。薛宴辞才合上手里标注过一半的论文。
对方停顿了一下,薛宴辞并没说什么。于是对方才又接着讲这两天在上海发生的事,说起最开始的行程安排。
「我最初是想让知行一个人过来的,主要是为了接洽谈话方便,但是后来他带了乐队经纪人过来……知行想改变乐队风格,写一些摇滚乐,例如像西早乐队之类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西早乐队的歌,你感觉怎么样?」
“没听过。”薛宴辞淡淡地回了三个字,和对面那激情澎湃的演讲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跟他说不适合,后来又跟经纪人吵起来了……我跟你说这些,你别告诉别人啊,也别跟知行说,知行也不想把这些事告诉别人……」
“哈哈哈,你想多了,我和他根本就不认识。”薛宴辞的前半句充满了打趣,后半句则是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你们微信联系很频繁吗?线下没见过吗?我之前都是排签售,等到最后能跟他说几句话。」
“没有,虽然我有他微信,但很少在微信上和他说话。其次,我这个人很怕麻烦,从不排签售,而且我从没参加过他的签售。”
薛宴辞这话说的不假,她确实很少和路知行在微信上联系,每天有一大半时间两个人都待在一起,剩下的时间都是各自忙工作,一忙起来,哪有时间瞎聊天。
至于签售,她确实没排过,主要就是嫌麻烦。
「为啥啊?」
“浪费时间。”薛宴辞答一句。
「那你看他演出吗?」
“看过两三次吧,好几年前的事了,记不清了。”这话可太假了,回国之后的第一面,就是在天津大学的毕业生晚会上。
六年前,只要没课,只要能买到车票,薛宴辞可是一场路知行的演出都没落下。
「那你们其实不熟是吧?」
“当然不熟。”薛宴辞回答的干脆利索。
「他们这一路不容易啊……现在人手也不够,知行说如果有钱和有人的话,他也想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做音乐上,但现在乐队的经济条件不允许,还是想找到一些投资之类……我一直觉得你经济条件应该很不错,毕竟能给他做那么多无料。」
这话不假,那几年,薛宴辞爱惨了路知行。看他带着无名乐队全国各地跑。音乐节上不同乐队的粉丝玩周边互换,无名乐队什么都没有,她看着觉得心酸,给他做了很多周边无料。
可现如今,路知行还说经济条件不允许,找投资,也是挺好笑的。
“哈哈哈,见笑了,我经济条件还凑合吧。关于人手这个问题,可以让他爱人帮他,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
薛宴辞没有直接回答对方想要她出钱投给无名乐队的事,只觉路知行这事办的荒唐。
这位粉丝能给薛宴辞打电话,自然也会给其他粉丝打电话,想必路知行给了这位粉丝错觉,越过了她该有的分寸。
「他老婆也是我们学校的。」
“那挺好的。”薛宴辞附和一句。
「是啊,其实她能把知行照顾好,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就已经很不错了。其实我们做这些,也并不是说喜欢他,或者是想要嫁给他,或者要跟他谈恋爱,还是怎样……」
……
对面又说了许久,又向薛宴辞提问。
薛宴辞讨厌任何一个人,向她提问。
「那你对乐队的发展,对知行以后的发展有什么建议吗?」
薛宴辞太想结束这通电话了,太浪费时间了,真的好烦,“这个确实没有,因为我确实不懂。”
「其实,我老公那时候并不支持我去看演唱会还是什么,我们两个从毕业一直打拼到现在,才在上海买了房子,孩子也才三岁。生活一直都属于比较压抑的吧。」
「但是自从看了无名乐队的演出,突然感觉生活还可以是这样的。在现场的时候,我拿了两个荧光棒,跟大伙一起蹦,到酒店之后才发现手上磨了两个水泡,在现场的时候一点都没感受到疼……」
“哈哈哈,你这属于正常现象。”薛宴辞保持着好心情敷衍一句。
「挺感谢知行给我带来这种活力,让生活更丰富,你明白这种感觉的吧?」
薛宴辞当然不明白这些,她生来就有房子住,一直都处于被人照顾的阶段。
至于生活,那更是丰富多彩,钢琴、油画、马术、游泳、网球……读不完的书,学不完的知识点,考不完的试,参加不完的宴会……丰富到她都想吐。
但薛宴辞还是假装着明白,笑着回了一句,“哈哈哈,也许这就是音乐的共鸣吧。”
薛宴辞看一眼通话时长,已经五十分钟了,加上微信那几分钟,都快一个小时了。
门铃响了,点的外卖到了。正是这个声音,终于将对方打断了。
对方说,「你在开车吧?都快十一点半了。」
薛宴辞笑了笑,“没事,我在家,您可以继续。”
「哈哈哈哈......有时间再聊,我老公也快到家了。」
“好的,拜拜。”挂断电话,薛宴辞拿了外卖进来,看过一眼,又打开门,丢出去了。
实在是没胃口。
薛宴辞坐在书桌前想了三分钟,又给二哥薛启泽打了电话,买了一张去旧金山的机票。
路知行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回到和康名邸,只比薛宴辞去旧金山的航班起飞时间晚了五分钟。
睡衣胡乱扔在床上,书桌上是看了一半的学生论文。
路知行看到薛宴辞的笔记本电脑不在了,才开始慌乱。她这个人,把工作看得很重,但又很少带笔记本电脑出门,除非是去很远的地方,当天回不了家的情况才会带。
路知行打开书柜第二层中间抽屉,才发觉薛宴辞不仅拿走了身份证,她的护照也不在了。
路知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拔下书房监控存储卡,找出转换器,直接将进度条拉到最后,看到薛宴辞昨晚十二点给二哥薛启泽打过电话之后,便拿了身份证和护照离开了书房。
手机那头响了很久,才接通,“二哥,宴辞是过去找你了吗?”
「嗯,小辞说要来美国。你们又吵架了?」
“可能是。”
薛启泽听到路知行口中的「可能是」,瞬间火冒三丈。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好福气,怎么就能入了自己妹妹的眼。
薛启泽意识到身旁睡着的人动了动,才又压低声音,语态阴狠,「什么叫可能是?两天前打电话不是说要过完新年就结婚吗?路知行,你到底在搞什么?」
此时若是面对面,薛启泽真恨不得给路知行打残废了,让他再也不能出现在自己妹妹面前,彻底断了这条心思。
“二哥,对不起,小辞到哪个机场,方便告诉我吗?”
薛启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旧金山,然后转机到达勒姆,定了在JUJU durham吃晚饭,你现在出发,也许还能赶得上。」
路知行在天津到首尔的航班上,才终于把所有监控视频看完,约莫知道是为了什么。中转的半个小时又给薛宴辞打了好几通电话,依旧还是关机状态。
路知行又往上海打了电话询问,才清楚是自己闯了祸。
不仅如此,上海那位校友还和薛宴辞说了一句最致命的话,「很多女粉丝都喜欢知行啊,想做果儿的女孩超多,想嫁给知行的也不少。」
路知行又问,“她听了你这话什么反应。”
对方说,「应该没什么反应吧,我隐约记得她好像笑了蛮久的,但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