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见状,正准备上前抽这贱婢两巴掌,却被楚青鸾轻轻拦住。
只见她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翠儿脸上,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是在怀疑本宫杀害了你家小姐?”
翠儿神色忌惮,摇头道:“奴婢不敢!”
是不敢,但并没有否认。
楚青鸾目光略过她,看向顾霆远,“顾相,顾夫人,你们也这么认为吗?认为本宫心思恶毒,手段残忍,害死了令千金?”
顾霆远脸色阴晴不定,还未开口,李氏已经颤颤巍巍的跪下:“殿下明鉴,臣妇绝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一想到顾嫣然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一直在自己面前刻意隐藏,装乖卖巧,李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也调查到,一年前葛嬷嬷之所以会犯错被发卖,全赖顾嫣然的手笔,听说对方被发卖后没多久就死于一场疾病,李氏怀疑,这极有可能是顾嫣然的干的。
虎毒不食子,可顾嫣然为了继续做顾家千金,不惜隐瞒身份,还毫无人性,毒杀自己的生母。
如此行径,简直是丧尽天良,畜生不如!
她死得凄惨,那是报应!
楚青鸾轻轻抬手,示意李氏起身:“夫人不必如此。”
她突然转向翠儿,语气凌厉:“你方才说,顾小姐是来给本宫赔罪的?”
翠儿目光慌乱的躲闪了两眼,点头道:“是、是的……”
“那本宫倒要问问。”楚青鸾抬手,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囊,“为何她身上会带着这等虎狼之药?”
锦囊抖开,几粒被雨水泡发,又被烘干凝结的药丸滚落在地上。
周遭的百姓顿时哗然。
“这……”翠儿脸色煞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并非贴身伺候顾嫣然的,也不知道她去参加琴的真实目的,此番是太子的人找到她,要她演一出戏即可。
她怎么会知道,顾嫣然好端端的去参加宴会,还带着堕胎的药?
脑子一想就明白过来,顾嫣然或许是想借机来一出栽赃陷害的戏码。
只是恐怕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就率先出事了。
翠儿的一双眸子不断的闪烁,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殿下饶命,奴婢……奴婢也不知啊!”
李氏见状,很快反应过来,这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如今倒是胆子大得很,竟敢跑来公主府门口大放厥词,还故意说些似是而非,引人猜想的话。
她气得浑身发抖,当即想也不想的就上前一步,一巴掌狠狠地扇在翠儿脸上。
“贱婢!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翠儿直接扑倒在地上,嘴角都渗出血丝。
“殿下明鉴!”李氏转身,朝着楚青鸾重重地跪下,“这丫头定是受人指使,故意来此挑拨离间!臣妇这就将其发卖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翠儿的脸上闪过绝望,她惊怒的爬向李氏的脚边,乞求道:“夫人饶命啊,奴婢只是想……”
“闭嘴!”李氏厉声呵斥,并一脚将她踹开,“你当本夫人不知?你只是院子里一个二等丫鬟,根本就没资格近身伺候。更何况……”
李氏顿了顿,又道:“她顾嫣然这也是死得其所,就算她没死,本夫人也不会再允许她踏入我相府门槛一步!”
翠儿震惊的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夫人!”
那好歹也是您养育了十八年的女儿呀!
咋就这么绝情,说不要就不要了?
翠儿表示完全无法理解。
而李氏没打算当众解释,抬手一挥,后面几个相府的婆子便上前押了翠儿,堵上嘴,很快带了下去。
这时,李氏一脸歉意的看着楚青鸾:“殿下,实在是对不住,是臣妇驭下不力,这才闹出了这样的误会。”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至于顾嫣然的事,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还请殿下莫要把那贱婢的话放在心上。”
顾霆远这时也回过神来,不禁冷汗涔涔。
若真如公主的殿下所说,顾嫣然带着虎狼之药去参加宴会,那她究竟想干什么?
宴会上就她一个女子有孕,难道真打算在宴会上流产,嫁祸给昭阳公主?
一想到这儿,顾霆远觉得刚才的行为真的是太莽撞了。
若李氏再晚来一步,事情真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他岂不成了那以下犯上,污蔑皇室公主的乱臣贼子?
“殿下!”顾霆远突然掀袍跪地,一脸的追悔莫及;“先前是臣糊涂,受人蒙蔽,差点酿成大祸,臣、惭愧!”
楚青鸾只需一想,就大概明白,顾霆远定是受了某些人的挑唆,才会如此急不可耐。
可能挑唆他,并希望看到自己身败名裂的,除了太子楚琅,不作他想。
她目光微敛,淡淡的扫过顾霆远和李氏,“顾相能明白过来就好。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本宫的疏忽,明知令爱有身孕,应该早些派人将她送回府才对。”
楚青鸾的大度,以退为进,瞬间赢得了一波好感。也让顾霆远更加感到惭愧和内疚。
一旁的知夏突然冷笑一声,嘲讽道:“这会儿装的倒是像,方才不是还要为养女讨回公道吗?”
她故意将‘养女’二字咬得很重,让顾霆远老脸一红。
“知夏姑娘教训的是,我先前的确是有眼无珠……”
见他这般伏低做小,知夏反而不好再咄咄逼人了。
她撇撇嘴,回到楚青鸾身边小声嘀咕道:“现在倒知道装得跟孙子似的……”
楚青鸾轻咳一声,适时的开口:“顾相既然知错,那不如……将功折罪?”
顾霆远先是一愣,紧接着立马会意,朝着楚青鸾郑重一拜:“臣这就去查清嫣然……不,那孽障为何要带毒药赴宴!”
说完,他又深深看了知夏一眼,转身就走。
这一次,那背影似带着几分凄惶。
围观的百姓们吃了这么大一个瓜,纷纷唏嘘感叹。
“天哪,这反转也太大了吧?”
“我就说嘛,公主殿下向来仁厚,怎么会做这种事?”
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交头接耳:“看来顾相这回是被人当枪使了。”
“可不是嘛,可谁会这么大胆,连昭阳公主都敢算计?”
“……”
一时间,公主府门前发生的这一幕,正以一个堪称恐怖的速度,很快就传遍了全京城,哦不,全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