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合宿远行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
为了展现我们在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我们要进行坐禅、演讲、笔试和接力赛等考试。
考试前一天，我们已经发放了整理好的重点资料。只要好好看一遍，不至于不及格。
不过，在坐禅课程中，我们一直是以小组为单位进行的，但在考试当天，学校方面打乱了安排，随机分配了位置，甚至连叫人的顺序也完全打乱了。
明显是在故意制造干扰。
「连评分用的摄像机都准备好了啊，真是彻底啊。」
「会因为那种东西吓到的人才是废物吧。」
龙园一边嘴上不饶人，一边带着挑衅的笑容，在教官的叫唤下走入道场，展现出相当不错的坐禅姿态。
确实，如他所说，环境虽变，也没必要胆怯。
最后，这部分大家都顺利通过。
「大家，接下来是笔试了，请务必好好回忆昨天发的那份重点资料。只要看过那份，就不至于挂科……尤其是石崎。」
「啰嗦，我知道啦！」
昨晚他确实认真学习了，考试内容都是合宿期间学过的知识，范围并不广。
不过在这所学校，光凭这些也足以让人安心。
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回头路，只能相信他们了。
考试结束后，我立刻向最令人担心的石崎搭话，他却一脸淡定地竖起了大拇指。
「嘿，轻轻松松。」
「那太好了。户冢你怎么样？」
「我大概也没问题，反正挺轻松的。」
两人看起来都很有信心，应该不用担心。既然能摆出这种轻松的表情，至少不会是不及格选手。
接下来是道路赛。
所有小组从教学楼出来，坐上巴士，分别被送到各自的起点。
我们组的第一棒是高圆寺，以他为起点，成员们按1.2公里的间隔一个个被放下，最后车上我们组只剩我一人。
「神崎，葛城，你们也在这里啊。」
「啊、啊啊……是的。」
「天成啊，看来你果然是最后一棒吧。」
「嗯，毕竟这样效率最高。」
自从那次澡堂事件之后，神崎就开始对我保持距离。
这件事又不是我的错，也没法做什么。只能相信时间会让他冷静下来。
说实话，我也很困扰他那种微妙的想法。
「天成，弥彦在那边还好吗？」
毕竟是跟随自己的人被分进了“问题小组”，有点忧虑也可以理解。
「没什么大问题。不吵架也不反感，已经融入我们组了。」
「这样啊。因为有龙园在你们那组，我多少有点担心，看来是我多虑了。」
真是的，无论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对龙园的负面评价。
正当我在这个起跑点等着上一棒传递者时，清隆以中规中矩的速度现身了，这时葛城和神崎已经先出发了。
「后面就交给你了。」
「嗯，那我就一骑绝尘吧。」
最后，我们得了第二名。
在南云前辈完全摆烂的情况下，整个大组还能获得第二名，其实已经算是极大的胜利了。
而南云前辈……在这个结果公布之后，依然维持着他那悠然自得的笑容，仿佛对输赢毫不在意。
“那家伙……还真是彻底啊。”
清隆静静地看着南云前辈，小声呢喃道。
接下来，便是个别奖赏与处分的处理时间了。
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讨论起了结果，庆祝者有之，懊悔者也有之。
我在这份喧嚣中，悄悄地看向堀北前辈。
他正与橘前辈交谈，神情依旧严肃，但隐隐带着一点微妙的安心感。
我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南云前辈。
他依然站在原地，轻轻哼着鼻歌，仿佛全世界都与他无关。
直到老师完全宣布了考试情况。
（淘汰规则：每组有一位负责人，若小组未拿到合格分，负责人会被淘汰，同时负责人还需指定淘汰一名小组成员。）
聚集在体育馆的全体学生的困惑达到了顶点。有人一脸“搞不清状况”地东奔西走，有人试图冷静地看清事态的发展，也有人装出一副毫无关系的样子，仿佛在躲避飞来的火花。
唯一可以说是他们共同点的，大概就是——所有人的视线和意识，全都集中在南云前辈身上。
舞台是他搭建的，演出是他安排的，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要向这群观众展现一出绝妙的惊喜——但此刻，剧情没有按照原来的剧本走。
「你……你做了什么啊，堀北前辈！？」
先前那份从容与淡淡的笑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动摇与混乱，南云前辈大声吼道。
「需要解释吗？我和你现在的处境一模一样。」
「可是……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南云，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一直信任你。即便我们理念不同、目标不同，我也相信你是个不会违背誓言的人……但，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无法忽视的事实。」
堀北前辈注视着在混乱中动摇的南云前辈，说道：
「你口中的‘堂堂正正’，究竟存在于这个场合的哪里？」
「！」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背叛信任，那这场闹剧也就无可奈何了。」
「你是说……你早就知道了？包括我想做什么、我的盘算……」
「但我什么都没做……我不过是陪着演了这场闹剧而已。」
「……闹剧？」
南云前辈还没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堀北前辈便背过身去。
仿佛这是最后的怜悯，也是最后的期望。
「南云……别让我失望。」
他面对的，并非南云前辈，而是三年级A班的伙伴们。
「大家，我想救橘。」
他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南云前辈的鼓励。
如果南云前辈在这里不拯救朝比奈前辈，那堀北前辈一定会彻底对南云前辈失望。
堀北前辈的话音刚落，班上的同学毫不犹豫地回应：
「别客气，拿去用我们的积分吧。」
「是啊，这次考试我们也赚了不少，损失应该在可控范围内。」
南云前辈此刻心情如何在看着这一幕？
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景绝对不在他原本的计划之中。
「三年级A班决定救橘。」
于是，三年A班支付了因为考试中出现不合格者而产生的惩罚性扣分100班级点数，以及施救所需的300班级点数，总计400班级点数与2000万私人点数给校方。
随后，所有的视线又集中到了南云前辈身上。
「南云，你怎么打算？」
南云前辈神情茫然，视线不安地游移，努力动脑想要理解眼前的状况，但显然他没有找到明确的答案。
他看向了自己二年级A班的同学们。
即使搞不明白状况、即使难以理解，他依然像是在抗拒眼前的现实一般，强行说道：
「我要……救…荠（朝比奈荠）。」
……也是，想要打败堀北前辈、想要超越他，只能这么说吧。
然而，二年级A班这边似乎并未达成全员一致。
「等一下……南云，仔细想清楚。」
能这样出声反对，说明那位前辈在二年级A班中也有相当的发言权。
「你要反对吗！？」
南云前辈语气中带着愠怒质问，但那人仍保持冷静。
「冷静点，南云。我们已经把2000万点给了猪狩前辈。」
「要是积分不够，全学年一起凑就好了吧！！」
「就算能凑，也有个限度……确实能凑，但不满情绪会不断积累。」
「那又怎样——！」
「我说了冷静点！！」
原来如此，这位前辈不但能对南云提出意见，还有足够的判断力俯瞰当前局势。
如果没有南云的话，或许二年级A班就是由他主导了吧。
这种人，有一个与没有一个，差别很大。
「如果这次救了朝比奈，b班将大大缩短与我们的差距。」
「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构成大问题吧？」
「确实不会导致班级排名变动……可b班可能会因此而蠢蠢欲动。他们会借这次失误作为跳板，动摇你的统治地位。哪怕积分真收上来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笑着交出来。」
“统治会动摇”吗……确实如此，信任会动摇，不满也会堆积。
「你应该明白吧，南云……大家对你有所期待。期待你所要缔造的东西，期待你给予他们机会。那正是他们愿意出积分的理由，也正是你存在的意义。」
「但就算这样——」
「要从战略角度考虑问题。救朝比奈不是简单的损失数字那么简单。」
果然，那人很冷静。他看得清楚——南云的统治会出现裂痕。
但无济于事。
因为从此刻起，“全体二年级生”都有可能变成间谍。
这场局，注定会动摇。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行动的，以后也应该这样……不是情绪用事，而是策略判断。」
听到这话，南云前辈咬紧牙关，脸上表情扭曲。
「本来……这场考试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不用给猪狩前辈支付2000万点。现在再出2000万，不满一定会高涨。说不定会被人说，你把4000万点扔进了垃圾桶。」
直白一点说，没人是为了南云而付出积分的。他们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投资。
「即使如此……我也要救荠。这是我的决定。」
「你不会改变主意吗？」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也理解，但——就算如此。」
「……」
「如果在这里抛弃了荠……那这一切就只不过是个蠢货的故事罢了。」
稍微恢复些许冷静的南云前辈，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决定，仿佛宣告不再容许任何反对。
那名提出反对的男生默默闭上双眼，退后一步。
接着，南云前辈将视线投向朝比奈前辈。
「荠……你为什么一言不发，为什么不向我求救？」
问得好，我也不知道她此刻内心在想什么。
「我一直被妨碍，而且考试又是男女分开的，能做的事有限。我也不想给雅添麻烦……找借口的话可以说一大堆，但……当我知道橘前辈和我处境一样的时候——」
「即便如此……你还是可以说出口吧。」
「我说不出口啊……对那个正把橘前辈逼入绝境的雅，我怎么开口说‘救救我’……要是那样做了，最后我一定会失去某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听着这番话，南云前辈咬紧牙关，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他也许并不是生气，而是感受到某种无力与痛苦。
又或许，他的怒火并不是针对朝比奈前辈，而是针对那些将她卷入风波、打算逼她退学的二年级小团体。
压下动摇、困惑与愤懑，最终，南云前辈露出了愤怒的神色，怒视着一部分二年级学生。
「干得好啊，青井……我一直以来都在仁慈待你们，结果你们还真想被退学是吧！！」
对他而言，这些人无疑是极度令人恼火的存在。
「给我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不，我们等这次考试一结束，就会转入你的班级。」
「……什么？」